第五卷 第五十三回 九幽玉笛奏鬼音
罗源心中恚怒,又急着救人,当即拉上面皮,冷冷道:“佟道友爱生在理,再不罢休,休怪我落你的面皮!”
未几时罗源心中烦躁不安,这般车轮混战,只能将本身活活累死,没法脱身,只得将心一横,袖中取出白玉短笛,往空中一抛,忽地涨大有七八丈是非,五六尺粗细,内里传来模糊私语,又似鸟鸣虫唱,不知是何路数。
佟元奇四人虽早有防备却未见过这般神通,当即有些镇静,心神受了勾引,阵脚暴露马脚。
佟元奇一伸手将他拦住笑道:“罗道友何事仓猝,修道之人光阴悠长,心性澹泊,如何这般孔殷火燎的失了气度!”
佟元奇拱手笑道:“多谢三位师兄,如果我一人伶仃对付,怕是要迟误掌西席兄的大计了!”
罗源被人暗害,这才觉悟过来,怒不成遏,叱骂道:“好个不知耻辱的峨眉,本来俱是伪善小人,等道爷我得空,定要踏平你峨眉老巢,将尔等恶性,公布天下!”
这宝镜乃是当年长眉真人仿着昊天镜炼制的,一共三面,只要得了此人的一丝气机,在日光、月光、星光之下,便能照定身形、慑人灵魂,倒也是一件奇怪的宝贝。
罗源略一回想,这才记起,倒是晓得长眉真人有一个弟子唤作万里飞虹佟元奇的,乃是罗浮七仙之一,不过素未会面,天然也不知宿世是何来源。现在此人半路闪出,攀故论交,又不好失礼,只得耐着性子道:“本来是佟道友劈面,千年一瞬,光阴悠悠,白云苍狗,真真是造化弄人。不过本日贫道有要事在身,不得闲暇,来日再登门拜访,劈面请罪吧!”
不过这阴雷过于暴虐阴狠,只可发挥一次,便告毁损,且施法之人也受其反噬,一个对时后,朝气断绝,沉湎地府,还要受阿鼻天国万年酷刑。
罗公远得此奇遇,回转阳间,乃自东海绝深之处,取来一段阴沉枯竹,将所知地府鬼音闭合此中,以声御形,炼化了一十三颗幽冥诛心阴雷。平时只是一杆白玉般的短笛,施将起来,便可奏想鬼曲,勾惹人的心神,与不知不觉当中,诛心阴雷炸开,坏了敌手的九窍气海。
罗源无法,苦笑道:“乃是贫道一名老友,在西凉被几个魔教的老鬼困住。他独子是五台派的弟子,我受他灵符护身,远遁突围,这便要往五台山,找五台门中高人援救!”
话音未落,两肩各斜飞出一道金光,伴着赤霞,恰是双龙金钩,按着火龙剑经,发挥开来。这两条火龙,各张巨口,择人而噬,又以巨尾作鞭,横扫千军,均是以一敌二的架式。罗源这便是全面发难,与佟元奇四人战在一处了。
妙一真人道:“那罗源师从公远真人,多年用心闭关修行,不知其人术法如何?冒然处置,不知是否安妥?”
先前在峨眉太元洞中,玄真子与妙一真人齐漱溟算出西北魔教残虐,又算出司徒兴明有难,天然牵涉出司徒平与其身后的五台派,便存了隔岸观火的心机,盘算主张,闭门不出。只是怕司徒兴明不死,五台与魔教之仇还不敷深厚,便命人路中拦住救兵,暂令五台没法救济。
佟元奇也道:“罗道友,看在昔年一点香火情面上,你速速就擒,与我等回太元洞请罪,另有一线朝气。再有游移,定陷万劫不复的地步!”
罗源这件宝贝唤作九幽环佩小巧笛,乃是罗公远昔年魂游地府,窥见阎罗殿中为是酆都大帝寿诞,练习舞乐,不由听得入迷。阎君发觉,念他今后乃是凌霄宝殿中驰名之人,不好降罪,只将他定住,押往酆都大帝驾前,听候发落。
话音未落,积翠崖下,俄然激射三道遁光剑气,摆列三才方位、暗摄六合元炁。忽地现出三人身形,一齐手执剑诀,往虚空一指。
罗源哭笑不得,拱手道:“佟道友不知内幕,我是要去搬兵救人,十万孔殷,老友危在朝夕,不容担搁!”说罢将佟元奇胳膊一推,举步而行!
罗源再不与他客气,心中默念诀法,身形晃眼之间,化为一团虚雾精光,倏忽一闪,不见了去处。
髯仙李元化道:“若不是师弟你拦住这贼子,发觉他一缕气机,我三人也等闲拿不住他!到底是修行多年的高道!”
佟元奇虽早有防备,也难察罗公远独门隐身秘法,一把虚握,失了罗源的方位。耳边还传来罗源怒喝之声,骂道:“你这贼道,阻我救人,定是与魔教妖人朋比为奸了。本日小道爷没空与你周旋,今后定上太白山积翠崖讨个说法!”
罗源微一皱眉,听出内里的蹊跷,他虽久居西域天山,不闻外事,但也晓得些中原门派的恩仇,五台、峨眉斗剑的大抵,天然不肯多事,甩开佟元奇的手,不悦道:“我那老友有难,天然先行奉告他的儿子,贫道受人之托,也当忠人之事,至于五台派去处品性是好是歹,哪有我置喙批评的余地?”
罗源怒极反笑,心中担忧司徒兴明如何脱困,有忸捏怕是难以完成老友相托,油但是生鱼死网破的动机,环指诸人道:“也罢,就让我经验经验你们这帮奸滑小人!”
罗公远也是一再叮咛罗源,不到万不得已的绝境,不成发挥。不然师徒暌违万年方可再见,岂不是憾事?
书中暗表,这三人乃是髯仙李元化、风火道人吴元智与岷山蒋松岭朝天观水镜道人。
妙一真人略一思忖,觉着有理,便命万里飞虹佟元奇在太白山埋伏,又令髯仙李元化、风火道人吴元智与岷山蒋松岭朝天观水镜道人带了三光摄形定魂镜前去。
本日罗源被围,老友危在朝夕,只得出此下策了!
说罢罗源移步,欲要拜别。
罗源心中一惊,来人呈现的非常高耸,事前毫无发觉,虽说是心机不宁,未多加防备,可仍见其人功法之高,不在本身之下。细看面庞,不大熟谙,又急着赶路,表情焦心,天然更加愤怒,不悦道:“不晓得友令名,仙乡那边?贫道经年不出荒居,先前诸多故旧大半失了联络,还请让开门路,容我自去!”
酆都大帝听罢阎君所奏,降下敇旨,不但豁免其不告而入之罪,还特加优渥,允其在偏殿聆听地府鬼众吹奏的幽冥鬼曲。这些曲牌,与阳间乐曲大相径庭,却也暗合阴阳转化之机、万物消长之道。
这佟元奇神采丢脸,却也不镇静,朗声清啸,大喝一声道:“诸位师兄,看来这罗真人的孽徒,铁了心与五台贼子狼狈为奸了,少不得我等大义灭亲、替天行道吧!”
那道人也不作恼,微微一笑道:“罗道友朱紫多忘事,也是道理当中的事情!昔年天宝年中,贫道与宿世的恩师曾经往九陇山拜见罗真人,厥后贫道转上一劫,转拜在长眉真人驾前,现在在这太白山积翠崖修行,因为我夙来喜好化为剑光虹霓,巡游四海,诸位同道给我起了个外号,唤作万里飞虹!”
本来先前佟元奇拦住罗源,拉住他腰间丝绦,便暗中激起三光镜,将他困住。
李元化哂笑道:“我等敬你修行不易,只是但愿你不要与五台妖人过从太密,便是脱手劝止也是一番美意,何必出语伤人,欺侮我太清峨眉千年的名声!”
峨眉四人见他剑势高古,常有惊人之威,乃不求冒进,稳住身形,将罗源紧紧困住,见机而行。
只见飞升而起三团夺目荧光,罩定当间,又听一声闷哼,罗源现出身影,被围在当中,面色微微潮红,瞋目环顾。
佟元奇却也不恼,呵呵一笑道:“罗道友无需顾虑,降妖除魔是我等修道人的本分,我峨眉派岂能落在别人以后?魔教残虐,天然不能袖手旁观。贫道固然道法平平,难入尊驾法眼。不过本日刚好几位同门师兄弟在寒舍一晤,如果不弃,便请道友一并来临舍间,商乞援人之事如何?也免得你来回驰驱,担搁工夫!”
佟元奇还是不罢休,哂笑道:“我当是甚么事情,这点小事也值得道友担忧嘛!贫道这便与你同去,何需往五台看人神采!?何况那五台派道法驳杂,门人良莠不齐,以贫道之见,还是与五台那帮徒众敬而远之才是好呢!”
佟元奇也马上变色,冷冷道:“你此人也真是不知好歹了,定要与五台妖人沆瀣一气吗?我是看在昔日情面上指导于你,再不见机转头,怕是要祸及己身,还累及令恩师罗真人一世英名!”
玄真子笑道:“师弟莫要担忧,这些前辈真人,飞升日久,夙来不闻俗世。驾前的后辈,凡是有些根骨造化的,早可飞升。似罗源这般连转世重修都不能的,能有甚么作为?不过也不得不防备他有甚么压箱底的保命本领,师弟只需多调派人手,天然做的滴水不漏!”
佟元奇那里能容他走脱,一把拉住腰间丝绦,还是戏谑笑道:“贫道也最是急公好义的,到底是何方道友身陷危难,你我二人联手,还不能化抒难机吗?”
本来罗源先前借着司徒兴明的隐身灵符,远遁千里,脱了魔爪,那符天然便失了灵效,只是仗着本门心法,架起剑光而行。罗公远所传心法虽是神妙,但罗源早被峨眉山上诸人计算,设下埋伏,天然难以脱身。
风火道人吴元智接口骂道:“这贼道血口喷人,辱我峨眉。长眉先师若在,也定不与他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