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又是她
合法世人松一口气时，乱坟岗的那棵老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树上模糊坐着一个身影，调皮说道：“不甘心？那我帮你呀～”
“阿元，征粮扣饷那是刘县令下的令，你晓得的，他背后的刘氏一族嫉恨你们杨氏已久，姐夫他也是上命不成违啊！”王嵘吃紧喊道，“至于小灯的病，那是时疫，破钞令媛都不必然能救下的病，你们族里那里另有钱……”
杨潭脸上一黯，一时语塞。
“杨潭，我一家在阳间凄冷得很，借你宝贝儿子下去陪陪！”说着，男孩伴着怪笑声冲出门去。
得了允，男孩拿起鸡腿埋头大口咬了起来。娘舅王嵘欢畅地说道：“今后鸡鸭鱼肉这些，顿顿不会缺的……一会儿吃完饭，再尝尝那套新衣。”
“阿元叔站在那大槐树下我看不太清神采，他穿戴铠甲，不过那铠甲破了好几道口儿，黑黝黝的。跟我说了几句话他就不见了。”
“我作为一乡之长，护不住族里妇孺，确为渎职……”
这声音有点耳熟……又是她！
“小灯？杨元家的闺女儿，他们一家不都……”
杨潭疼惜地看着儿子鲜血淋漓的小手，吼道：“杨元！你有甚么怨气冲我来！冲弱何辜！”
饭厅虽点了灯，但仍然略显暗淡。饭桌上已坐着两名中年男人，为首的便是杨乡的乡长杨潭，面庞有些衰老瘪涩，腰板却挺得笔挺，见男孩上桌了，便沉声问道：“本日的功课可背熟了么？”
“我晓得杨秉臻是你外甥！好啊，性命摆在面前你不救！把钱用来送你亲外甥进京搏功名，用来给你亲儿子顿顿鸡鸭穿新衣！你可真是我们杨氏的好族长！哈哈哈哈……”杨元气急反笑，“可你没想到我这冤魂会上来索命吧！杨潭！你现在马上撞死在我妻女的墓碑前，我就放过你宝贝儿子，不然我现在就带他下天国！”
“鬼……鬼差！”王嵘跌坐在地上，指着阿川背后泛着寒光的“差”字颤声道。阿川并不睬会，安闲拿出勾魂锁链冷声道：“杨元，你私逃人间，我等奉城隍府君之命带你归案！”
“他们返来了，我刚才瞥见阿元叔了……”
“姐夫，不能啊！”王嵘见杨潭要往墓碑冲，一把死死拉住他。
危急万分时，一道身影疾风般闪出，往小儿肩上重重一击，便见穿戴褴褛铠甲的杨元亡魂从小儿身材里被震出，随即又被别的两名鬼差用哭丧棒架住转动不得。
“他杨潭作歹多端，你们为甚么不抓！凭甚么我一家枉死！地府也没有公道吗？！”杨元哀嚎不已，诡计挣扎，但被勾魂锁链一套，垂垂温馨下来，只喃喃着：“我不甘心……”
“杨元你疯啦！眼下兵灾加时疫，一家逃亡的不止你一个。你且放心去，我包管给你一家香烛纸钱烧上……”王嵘慌不择言道。
“亭儿！”妇人脚下一软几近颠仆。
“哎，还真是杨元的技术，我记得他在这儿做长工的时候常常编这个给亭儿玩。”娘舅王嵘拿过草蚂蚱打量道：“莫不是没死，逃返来了……”
“元叔还叫我饭后去他家找小灯玩呢，说小灯想我了，她得了很多新玩意儿，想和我一起玩。”男孩高兴地说道。
男孩看了看碗里的鸡腿，又看了看父亲。杨潭的眼里微微一黯，语气可贵和缓和顺道：“快吃吧……”
“都探亲去了！”妇人吃紧打断了王嵘的话，“娘不是跟你说了吗，小灯跟着她娘去投奔远亲了。”
“亭儿，返来用饭啦～”一个四五旬的妇人对着前院唤了一声，便见小男孩跑了出去，遂又轻声提示了句，“洗个手再上桌。”
“背熟了，父亲。”男孩诺诺应道。
“哎呀，我们家亭儿就是聪明灵巧啊。”一旁矮胖的男人慈笑道，“看看碗里，娘舅本日特地给你带的鸡腿，快吃吧。”
“是护不住还是助纣为虐？！是不是你带人强征走我家的大半存粮？！是不是你剥削了我每月寄回家的兵饷？！我女人病重难治，又是不是你扣着族里的钱不给救治的？！”
杨潭佳耦俩的脸上却无甚笑意。这时，男孩昂首笑着问道：“娘，一会儿吃完饭我想去找小灯玩会儿。”
“真是他，他刚才还送给我一个草蚂蚱。”说着男孩拿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草蚂蚱。
听到这话，三个大人神采一白，杨潭强作安静地问道：“亭儿，你看到的阿元叔是甚么模样。”
“你元叔保卫边关捐躯了，不成能是他。”
“亭儿，胡说甚么！”杨潭斥道。
“杨元？！”杨潭被逼得今后一顿，难以置信地摸索道。
“不关他的事？”男孩狠狠瞪了娘舅一眼，转而对杨潭说道：“你敢当着我妻儿的骸骨说一句跟你半点干系没有？！”
“娘舅莫不是做了负苦衷，惊骇甚么？”男孩略夸大地咧着嘴笑道。
“王嵘，跟我一起去杨元家看看。你们就待在家里。”杨潭面色不善地起家。
“三……二……”
“我还是再叫上几小我一起去吧，这哪是逃兵，清楚像是幽灵。”王嵘严峻地说道。
“哼，我就数三个数。”小儿的口鼻已渐渐流出血，看得杨潭二民气神具裂。
“我把济急银用去送秉臻进京赶考了。”杨潭面色沉重地应道，“你晓得秉臻是……”
“如何，你也怕了？是不是怕我返来，看到你的妻儿吃鸡腿、穿新衣，母慈子孝，而我的妻儿却因为缺粮少药，命丧鬼域，骸骨沤在烂泥里！”男孩的腔调一下子锋利起来，伸长脖子探到父亲面前。
杨潭和王嵘追了出去，一起追到乱坟岗。此时已月升东天，只见男孩正半跪在灯儿母女的坟边用手猖獗刨土，比来几场大雨过后，泥土坚固，仅一会儿竟被刨出小腿深的坑。杨潭冲上去，一把抱住儿子，喊王嵘解下腰带把他捆绑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冲弱何辜！就你杨乡长的娃娃精贵！我家小灯就该死？！”
“你家小灯是病死的，关我姐夫甚么事？你妻儿的身后事还是我姐夫帮手摒挡的！”王嵘吃紧说道。
“呸！你们就是和那些狗官一伙的！”杨元厉声骂道，带着小男孩的面庞也变得扭曲，“没钱？族里留给大荒大灾时救济杨氏小童，持续命脉的济急银呢？！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