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氏英杰
薛收是薛道衡季子，但自小出继从父薛孺，只能以叔父称呼生父薛道衡。
“李白？”
中书侍郎是中书省的副中书令，位高权重，宇文士及是秦王府在朝中的一大臂助，毕竟如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恭、秦琼等文武豪杰只在秦王府任职。
杜如晦嘲笑两声，“本日才传闻，东山寺主持乌巢禅师修了十年杜口禅……”
“李白……”李守素摇点头，“从未听过。”
发觉到世人都看过来，杜如晦安然将那日在东山寺隔墙听到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虽是背后所言……手腕略显阴诡，但细察民气，非平常手腕，此番评价……倒也符合。”
这位中年人来头不小，隋末群雄宇文明及的弟弟宇文士及，武德二年投唐，入秦王府为骠骑将军，随李世民前后攻灭宋金刚、王世充、窦建德，册封郢国公，拜中书侍郎。
已经跟着玄奘跑了半个月的杜如晦向李世民施礼，怠倦的坐下后接过房玄龄递来的热茶，“除却东山寺，其他寺庙均应裁撤，玄奘禅师已向十大德递交名单。”
本年才二十三岁的李世民攻伐天下，血战疆场，锐气逼人，但现在盘腿坐在上首，温文儒雅，当下首学士开口时，他总凝神静听，非常专注。
“传闻单名白，字太白。”
“来人，换衣，孤要入宫请战！”
身材微胖的房玄龄点头道：“少年才子，传闻姓李……不知是陇西李还是赵郡李？”
房玄龄愣了下后仰天大笑，笑得前仰后合，“那玄奘禅师那日拜寺，如何论佛？”
事情是明摆着的，李世民六月尾回京，刘黑闼七月初就起兵了，按理来讲李世民是安抚河北的最好人选，但以后长达半年的时候内，天策府被一向被决计架空在河北诸战以外，直到刘黑闼攻陷全部河北。
杜如晦定放心神，叹道：“那日查验，东山寺主持倒也罢了，冒出了个在寺中暂住的少年郎……”
宇文士及有些惶恐，“河北大败，魏州、莘州、黎州、相州、洛洲连续沦陷，诸洲主管或死或降，唯有右武卫将军张士贵溃围而逃。”
十八学士之名已然响彻京中，学士入馆，时人称之为登瀛洲。
李世民来了兴趣，笑道：“竟然能让克明吃个哑巴亏……如此少年郎，盛过只会吟诗作赋的才子呢。”
“仁人兄官居中书侍郎，当留守长安，余者并摆布六护军府、玄甲兵，均随孤出征。”
放出裁撤寺庙后补收四年税赋的动静，就是杜如晦的建议。
李世民也忍不住点头，“此乃绝户计，不过也不敷以说动玄奘……”
“固然不知内幕，但必是此人拆台，玄奘禅师次日言明东山寺不在裁撤之列时，那少年郎就在禅师阁房。”
“玄龄这是又想向殿下举才？”
房玄龄大笑道：“哈哈，殿下虚怀若谷，只盼文武豪杰相伴，鄙人天然是竭尽尽力。”
李玄道是陇西李氏出身，也是房玄龄保举入秦王府的，究竟上他是房玄龄的外甥。
找不到答案，世人的视野落在一名面庞枯瘦的老者身上，此人是赵郡李氏的李守素。
“胸有韬略？”薛收眉头一挑，这个词是不能乱花的。
为甚么恋慕？
略微温馨了半晌后，薛收叹道：“公然胸有韬略，又一名李氏少年英杰。”
声音略微沙哑，但吐声咬字很有节拍感，一句话说完，下首诸人均施礼相谢。
倒不是世人思疑这位李白是赵郡李氏，而是因为这位李守素是天下最擅谱牒学的人物，对天下士族及各种功臣权贵的传播、支属、姻亲干系了如指掌，可谓“人肉谱牒”。
薛收轻声道：“殿下，淮安王、李世绩均溃败……”
以是，李世民不急。
李世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网罗二十万卷书置于此地，即便是五姓七家的嫡派后辈，哪个能不动心呢？
房玄龄正要开口，却见外间人影闲逛，呼道：“克明总算返来了，如何？”
薛收惊奇道：“记得东山寺是第一家被查验的，不是说已被山民所据吗？”
“刚才克明说到哪儿了？”李世民像是没闻声似的，招手让宇文士及坐下，笑道：“东山寺乃是玄龄遴选的，莫非有何忽略？”
“不知细叶谁裁出，仲春东风似剪刀。”薛收笑道：“听闻此诗乃一少年郎在平康坊所吟，现在已传遍长安，叔父实不能及也。”
厅内一静，李世民背脊一挺，身子微微前倾，双目透出精芒，刚才还温文儒雅的模样瞬息间化为威势。
杜如晦干脆的说：“李善，约莫十六七岁，自称来长安探亲遭拒，现在借住东山寺，丰神俊朗，见事锋利，胸有韬略。”
宇文士及探出身子，轻声道：“东宫已然畴昔了，贤人尚将来召？”
坐在上首的李世民没有开口，但也浅笑点头。
现在诸将得胜，贤人、东宫束手，除了天策府，另有谁能清算残局呢？
一旁的李玄道也点头道：“有此诗名，毫不凡品，但之前的确未闻。”
秦王府署官中，房玄龄品级不高，只是记室参军，但深得李世民信重，因为房玄龄最喜保举豪杰，杜如晦、薛收、李大亮都是由他保举入秦王府的。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仲春东风似剪刀。”
杜如晦神采一黑，想解释甚么，门外却有人出去，是一名身材矗立的中年人，鬓发染白，面带急色。
一向冷静听着的宇文士及俄然开口道：“这几日倒是传闻过，东山寺有西来真经，昨日玄奘禅师上书要求西行天竺。”
“李太白？”
李世民皱眉道：“此子胡言乱语，克明乃为国事计。”
说话的是秦王府记室参军虞世南，十八学士中，论诗文，以这报酬最。
“仁人兄来了。”李世民微眯双眼，头颅微微抬起。
“此诗的确不让薛司隶。”
“李白虽有诗才，却纵意花丛，李善为小利而几乎坏国事，都算不上少年英杰。”李世民摇点头，“还需磨砺。”
“但能随口道破，明显心机机巧，更能说动玄奘禅师……”房玄龄来了兴趣，“克明，此多么人物？”
“不急。”李世民俄然规复了安静，像是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归鞘，“不急。”
文学馆中，讲经论文，吟诗作赋，引礼度而成典则，畅文辞而咏风雅，李世民每日引见，从不懒惰，乃至部分秦王府的事件都转移到文学馆来措置，毕竟文学馆的学士都兼秦王府的署官。
长安宫城之西，有一座算不上宏伟，但满城文士都恋慕妒忌的修建，这就是秦王李世民半年前才设立的“文学馆”。
不过些许小事，李世民并不放在心上，他长身而起，朗声道：“寺庙裁撤之事，克明催一催，起码征召三千府兵，由长安令王绪领兵。”
上首的李世民开口道：“罢了，少年才子，有此诗才，却纵意花丛，岂能与诸位相提并论。”
“噢噢，就是克明前几日说的那人？”房玄龄恍然大悟，“背后言人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