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2 章
宝钗听了内心一顿,心道先时便与薛蟠说了夏金桂之事,他竟是完整没有放在心上,宝钗沉吟半晌对王氏:“妈既是对夏家的女人留了心,可有寻人去探听探听?”
到了薛蟠的院里,冬儿迎了上去将宝钗引进屋里,又上了好茶,薛蟠将冬儿等人打发到外间出去说话,只留了宝钗一人,宝钗问道:“我身上正乏得很,你打发人来喊我做甚么?”薛蟠对着宝钗笑道:“本日将你请来,不为别的,是有人托我带给你一点子东西。”
薛蟠听了此事,便道:“我只当是个甚么事?便是个不好相与的,拒了便是。”宝钗悄悄将心放一半,又道:“妈妈想来也要去探听那夏女人的品性的,若密查清楚想必也不会理睬,我不过白叮嘱你一句罢了。”
薛陆两家吃了斋饭便要告别家去,上若寺里明容师父引了姑子们亲送她们出了庙门,两家各上了马车,那宝钗与王氏同乘一车,现下见只要她母女两人,便问王氏:“本日明容提起哥哥,但是故意要做哥哥做媒?”
一旁的夏金桂听了不觉得然,正歪在一张榻上听她老娘与钱婆子说话,便插嘴道:“我们家已是极繁华的了,婶子说她家比我家还好,却不知该富到何种境地了?”
夏金桂将两只眉毛吊得老高,见此便又问道:“也不知那薛大爷边幅长得如何,房里可留了人未曾?“钱婆子便笑着对夏金桂说:“我的好女人,那薛大爷我如何得见?只是我见了薛太太,那样的好边幅想来生得儿子不会差得那里去,再者他家的端方极大,现在嫡妻不娶,如何会往房里放人?大女人嫁畴昔再生几个哥儿便可当家,真是再轻易不过的。”
王氏还是心怒难平,说道:“几乎着了她们的道,还要叫她家赚我们家银子去?我真真是咽不下这口气,需求叫她晓得我们不是好欺的。”说着便令人去请薛谦来,且说宝钗只卖力让夏桂金不进薛家的门,余下薛谦如何停歇王氏的肝火便不得而知。
钱婆子赞叹道:“我与薛家住得近,昔日无事经常往她府里去,说句不怕太太恼的话,她家虽与夏太太你家都是户部挂名行商,只是我瞧着,他家倒比太太家里更富些呢,女人去了她家不怕没有好日子过。”
薛蟠急得满头冒汗,他不过是心知薛陆两家成心连姻,便道反正陆东亭总归有一日要做他妹夫的,刚巧东亭托他给宝钗送一筐葡萄并带几句话,是以便应下了,那里晓得宝钗这里就扯到私相授受上来了,此时东亭托他传得话,薛蟠也不敢对宝钗说了,只得对着她作了几个揖,说道:“好mm,都是我的不是,你千万别恼我,是亭兄弟说了,他故里子里本年长得好葡萄,便打发人送了这么几筐来,至于两件玩意儿mm留着本身顽也罢,赏人也罢,都随你的意。”
薛宝钗几近要吐血,果然是信神信鬼不信媒人那张嘴。宝钗沉默半晌,对王氏说道::“论理说哥哥的毕生大事,我这做mm的不该插嘴,只是这是哥哥一辈子的大事,因着那回明容说亲,我心内猎奇,怎的夏太太倒找个姑子来与她女儿说亲,若真是两家门弟相称,端庄找个媒人岂不明正言顺,是以私上便问了她门徒圆安,她门徒本来不肯说,我心内更是生疑,好歹又再三问了才知那夏女人闺誉不好,城里端庄的媒人都不肯因她坏了名声,她家太太见她春秋渐大,不得已才托了明容帮她相看。”
王氏又气又急,道:“幸而你那日在庙里留了个心,若被如许的人家骗了婚,只怕关键了你哥哥毕生,我现在急胡涂了,也不知该如何措置这礼,钗儿可有甚么好主张。”
夏金冷哼了一声,问钱婆子:“果然就富到这个境地?”一旁夏太太看着夏金桂说道:“我的儿啊,你才多大,见过多少人家,比我们家富得有的是呢,那薛家我本来已探听了,家里人丁简朴,当家太太的脾气又是极好的,你真能寻如许一小我家,我也放心了。”
钱婆子自发得功绩一件,回身便找到了夏家太太那边去表功,夏太太正为她女儿的婚事忧愁,见此焉有不喜的,便拉着钱婆子问:“你去了那薛家,见他家事如何?”
王氏顿时气得神采发青,直嚷着要叫人将夏家送得礼退回,又说要去砸了钱婆子家的铺子,宝钗又劝道:“妈妈胡涂了,夏家同是户部下挂名的皇商,闹得太僵并无需求,再者我们家又未曾与她家正式说亲,这么直白白的退了她家的礼,只怕她家恼了背后令人坏哥哥名声。”
王氏笑道:“如何没有?那回自庙里上香返来,我找了婆子去问,传闻那夏女人长得如花似玉,性子又贤惠风雅,我内心便动了几用心机。”
王氏听了一惊,赶紧问道:“你说得可都是真的?”宝钗看着王氏说道:“这是人家女人得名声大事,我如何敢扯谈?妈虽说找人去探听了夏女人得品德,只是那媒人靠着一张嘴用饭,黑得也能说成白,她指着这谢礼钱,如何不肯极力去说合。“
薛蟠自桌上提来一个藤编篮筐,筐里堆满了翠绿欲滴的葡萄,他说道:“这是亭兄弟才刚打发人送到我院里的,特特儿的叮嘱我送给你。”说罢,又亲身从一旁一个彩漆五斗橱柜里捧出一个描金匣子,翻开一看,内里竟放了一整套的西洋餐具并一个描着西洋人物的口风琴。他说道:“葡萄是亭兄弟亲身种的,这餐具并口琴是从洋人手中得的,倒是奇怪可贵。”
那夏金桂在家中是张狂惯了的,钱婆子被她堵了一句也不恼,仍笑着说:“女人说得的,我想京里多少为官作宰的只怕也没有女人家里富,只是我听人说那薛家本来在金陵便得了一句话,说是‘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如许的人家,该是富到多么境地,再者我冷眼瞧着他家,就是底下使唤的丫头婆子也是绫罗绸缎的穿戴,家里吃穿用度更是叫人咋舌。”
薛蟠见宝钗不为所动,说道:“我如何瞧着mm不大喜好的模样。”宝钗瞅了他一眼,用心嘲笑一声说道:“好一个大师子出的哥儿,是哪个先生教你做这出等私相授受的事来的?我只去问爹爹就是了。”
宝钗说道:“本日那上若寺的明容师父多管闲事,要将城中桂花夏家的令媛说给你,母亲当时未将话说绝,只说再看你们二人的缘份,我暗里找明容的门徒圆安问了,那夏女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只这话我却不好对母亲提起,母亲若问起你来了,我只望着你心中有个成算才是。“
钱婆子欢欢乐喜的收了簪子,又再三的包管,自说了一会子话便家去了,且不提她归去往王氏那边如何将夏金桂同意花儿普通,那王氏听了公然便上了心,这日,宝钗来王氏院里顽,见王氏正捧着一张礼单看,便猎奇不年不节的是谁送了来的,王氏见此便将礼单放下笑着说:“这几日你给你父亲抄经籍好几日不出门,也难怪你不知,这礼单是那桂花夏家送来的,不过是些桂花油之类的,只是我们两家本来互不了解,虽申明容找着我们说了一回亲,这么冒然送来,倒让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那薛宝钗深觉养在闺中久了,不畴昔庙里上了一趟香,便觉一身的骨头也懒怠了,本希冀着好生歇歇,只是她刚回寄春轩不久,薛蟠院里就打发人过来请,宝钗内心悄悄生疑,心道才刚一同自姑子庵里返来,怎的又打发人来喊,因不知是何事,那宝钗便换了一身家常衣裳扶了青梅的手往薛蟠院里去了。
岂知第二日王氏公然找了一个媒婆,这媒婆夫家姓钱,人都只称她钱婆子,她男人在薛宅后巷临街开了个杂货铺,传闻王氏要探听夏家女人的风致,便暗道;这薛家是新进京的,夏女人是个甚么风致天然是不知的,刚巧夏太太正急着与她女儿寻亲,若此时说成了这门婚事,不提薛家的,便是夏家那太的谢礼便够她家这几年嚼用了,这钱婆子猪油蒙了心便一口应下了。
夏太太听了便摇点头说道:“我孤儿寡母的如何同人家去比,不提他家薛老爷做买卖的手腕,便是薛太太娘家王氏,贾氏都是京里的侯门高府,贾家女儿又是宫里新晋的贵妃娘娘,真跟与他家攀亲,倒是我们家攀附了。”
宝钗拉着王氏的手道:“妈妈是体贴则乱,依我看,这礼我们也收下,另叫人送银子到夏家铺子去,说她们家送来试用的桂花油极好,今后我们家桂花油专叫他家送就是了。”
宝钗心道本日薛蟠与她们同去了上若寺,那陆东亭也一同去了,只是碍于男女之防并未见着他,薛蟠自上了京又常与陆东亭顽在一处,莫不是替陆东亭带的东西?只是她虽心知肚明只仍假装问道:“是甚么好东西也值得你巴巴将我请来,快拿出来瞧瞧。”
宝钗对着薛蟠慎重的道:“这事原该不归我管,只怕我说了恐你要恼了,便是传出去于我闺誉也不好。”薛蟠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便急着说道:“mm,你平时也是个利落脾气,本日如何忒墨迹了,有甚么事你直说便是了。“
夏太太笑着叹了几声道:“现在我就这么一个心肝儿,只盼望着她能找个好人家就完了,此事还需婶子你放在心上才是。”说着叫丫头去房里寻了一支赤金快意簪子,说道;“这是我平常戴的,现在嫌款式老了,给你拿去戴罢,若办好了这桩事,我今后必另有重谢。”
说罢便欲起家拜别,薛蟠见此心中一慌,如果被宝钗在老爷跟前告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只怕他也不消活了,因而赶紧拉住宝钗急道:“不过一筐葡萄并两样奇怪顽意儿罢了,如何就算是私相授受了?mm也委实太多虑了,实与mm说了罢,这葡萄亭兄弟各院里都送了,只是这餐具并口琴是单给mm的。”
好说歹说宝钗总算是又坐下了,宝钗对着薛蟠道:“这事我权作不知,只是你需应我一件事。”薛蟠拍着腿叹道:“我是好mm,你只要不提本日之事,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依你。”
宝钗心中倒是不信,只是此时既然见王氏偶然提起,便并未相问,母子两人说着闲话,那马车一起摇摇摆晃的回了城里,刚下雨路上泥泞难走,待回了城中已许晚了,进城后王氏并陆太太别离后各自回家。
夏金桂听了便内心暗喜,她老娘夏太太也是满心的情愿,钱婆子又道:“昨日我去她家说话,听薛太太说前儿与陆太太一同往上若寺里烧香去了,我瞧上若寺的明容师父常往你家里走动,你叫了明容师父过来问问也使得。”
王氏便说道:“你走后,这明容又找我说了,倒不是给你哥哥做媒,她一个姑子,能晓得甚么?不过是常日经常往各府走动,认得了桂花夏家的女孩儿,是以略提了两句,我也未将话说绝,只说且看孩子们的缘法。”
宝钗回身望着他一本端庄的问道:“亭兄弟既各院都送来,想来也自有我那一份,如何恰好你叫我过来,还说是亭兄弟特地儿的送过来的,这两件西洋玩意儿又是如何回事?”
宝钗听了轻哼一声,说道:“今后娶进一个河东狮来管着你才好呢!”薛蟠轻瞪了宝钗一眼,故意想拿陆东亭来打趣她,又恐触怒了她,那宝钗趣笑了薛蟠几句,便提了桌上那篮葡萄并西洋小玩意儿出了薛蟠的院子。
那兄妹二人便将此事放到一旁,宝钗看着薛蟠问道:“哥哥今后想找个甚么样的嫂子?”薛蟠此时被宝钗当众问出来,耳根竟有些泛红,私底下他跟薛蝌东亭也曾暗里谈笑过今后媳妇儿的事,他想了想说道:“爹爹跟妈说甚么样的媳妇好,我就娶甚么样的媳妇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