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7 章
心中如是想着,贾政便命赵姨娘奉侍他穿衣,赵姨娘见银钏儿已经去了,才撇嘴冷哼道:“你不过在我院里略坐坐就巴巴的打发人来叫,眼里也忒容不得人了。” 贾政说道:“你实在多心了,你没见说是老太太那边要奉养汤药么。”
一旁贾政倒是有些踌躇不决,一则贾母只要稍有不快意,便会拿当日送元妃入宫之事来指责他,现在探春又是自小养在贾母身边,如果再行此事,只怕贾母更加要怨了,二则本朝自太祖天子以来,为根绝后妃干政,再没有一个家属里两妃同侍一君的例。
贾母见此便点点头,便看着王夫人问道:“娘娘要交代的第二件事是何事?”
贾母厉色看着王夫人问道:“这是你的主张,还是娘娘的主张?”
王夫人略顿了一顿,便低声说道:“克日便是大选之期,娘娘的意义是报上探丫头。”
王夫人赶紧跪下垂泪道:“因当日将娘娘送到宫里受此骨肉分离之苦,媳妇如何敢再出此主张?”
赵姨娘又哼了一声,内心倒是不信的,王夫人刚从宫里返来就来请,必是有甚么事要筹议。赵姨娘奉侍贾政穿好衣裳后说道:“老爷可要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啊。”见贾政点头,赵姨娘将他送到院门外又见摆布无人小声说道:“老爷得闲儿了再到我房里来坐坐罢。”
贾母听了收了泪,诘问:“快快说来是何丧事?”
贾母说道:“不必了,夙起用了几匙参汤,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没得巴巴请太医过来。“话说完,贾母转头望着王夫人,问道:“娘娘那边如何了?可带了甚么话家来?”
贾政羞得满脸通红,受了老太君几杖后,贾政跪在地下叩首,哭道:“儿子无用,令母亲担忧了。”那王夫人亦是边哭边道:“老太太,此事多说无益,也需速速拿出个主张才是正理。“
鸳鸯听了要顺心丸,手脚敏捷的开了匣子,拿出一颗丸药来,又用温水化了,便与王夫人俩人合力喂贾母服下,那贾政立在一边只顾垂泪,过了半日,贾母垂垂气顺,只是仍靠在榻上垂泪不已,贾政上前劝道:“都是儿子的不是,只是老太太你千万要保重身子,家里眼下没个拿主张的人,你如果倒下了,叫我们还靠谁呢?”
王夫人两人见贾政与贾母喜出望外,便瞒下圣上已对自家生了猜忌之心,只低声说道:“媳妇原也是如此设法,只娘娘却暗里说道,一则内宫争斗不比别的处所,要安然诞下龙嗣不是易事,需靠圣上与中宫的庇护,二则眼下中宫并无出所,如果一名皇子,便养在中宫身边,今后身份天然又尊又贵,三则中宫养了皇子,天然要承娘娘的情,待今后皇子长大,娘娘又是亲娘,想来也是无穷繁华。“
那贾母听了,更加泣不成声,道:”老天爷!老天爷!你但是要逼死我了。“说着竟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王夫人顿时镇静起来,赶紧给她顺气,贾政仓猝喊丫环出去,又打发人去请太医来,鸳鸯本是贾母身边第一亲信,在外间闻声内里哭成一团,又见内里喊人,赶紧出来,王夫人见鸳鸯来了,急道:“快去寻一颗顺心丸来。”
贾母听后,半日没有言语,只直直的盯着王夫人,王夫人见此,心中一慌,红着眼圈道:“我们家已经搭出来一个元儿,我何尝想再搭上探儿?只是眼下娘娘在宫中处境困顿,前日所吃的江米粥被人暗中换成薏仁粥,幸而身边奉侍的人谨慎才避下此险,只是宫中光阴还长着呢,谁知另有多么祸事等着,更不谈今后诸妃晓得娘娘怀了龙种,只怕该是众矢之的了。”
贾母此时已经泪流满面,王夫人用手帕试着泪说道:“老太太,说句不怕你恼的话,我们家威威赦赦一二载,只是现现在儿孙们念图吃苦,于外务上都是不顶用的,只能靠家里几个女孩了,这几个孩子,迎丫头性子脆弱的,惜丫头又有些乖张,只要探儿心机活络,又很有主张,此次参选若能进宫,姊妹两人也好有个照顾,如果落第,求娘娘指一门好人家也是便宜的。”
贾政与王夫人两人赶紧走进里间,只见贾母穿戴一身家常衣裳,正卧在榻上,贾政与王夫人上前给她请了安,贾政面带忧色的问道:“老太太觉着身子如何了,可需求儿子着人去请太医来。”
不时,贾母的丫头鸳鸯打起帘子走了出来,给贾政与王夫人屈膝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老太太打发我出来请二老爷,二太太出来。”
贾母顿足哭道:“国公爷,你看看你的儿孙们,现在将个家搅成甚么样儿了?你当日为何不带走我,徒留下我在此享福。”说罢,又拿起榻边的拐杖狠命打了贾政几下,又哭着说;“我怎的如此不幸,生出你这等没有囊性的东西,家里养了你们这些男人做甚么?成日家不思进取,只会做些欺男霸女的肮脏事,我原想着睁只眼闭只眼,等百年以后,由着你们去折腾,我眼不见心不忧,你们倒好,现在惹了祸事,仍要靠着女孩儿去救,我们家另有几个女孩子供应你们去博出息?”
贾政听后便放下心下,又问王夫人;“你本日进宫见娘娘,不知娘娘身子如何?”王夫人轻叹一口气回道;“不大好,模样儿看着清减了很多,走时娘娘交代了两件事,我不敢等闲作主,刚家来便叫丫头请老爷到老太太院里筹议着好拿主张。”贾政点点头,便与王夫人一道进了贾母居住的正院,昔日院里鸦雀无声,只要廊下一个婆子守着,见了贾政与王夫人出去,先行了个万福礼,便朝内里轻声说道:“二老爷,二太太来了。”
贾政与王夫人见老太君又提起旧事,顿时满脸的惶恐,王夫人低头陪着垂泪道:“当日也是媳妇胡涂,见家中困难便动了如此心机,幸亏娘娘颇受圣上青睐,现在宫中份位颇高,虽因东府之事受圣上非难,只是克日有一件天大丧事,媳妇得了信儿并不敢张扬,先来问问老太太与老爷的主张。”
贾政出了赵姨娘的房里,恰好碰到一行人拥着王夫人同去贾母的正院,随行的人跟贾政行了礼,便退到一边,贾政问王夫人;“老太太身子不好,去请了太医没有?”王夫人面上淡淡的回道:“我打发丫头去问了,老太太说不必请太医,原是昨日夜里没睡好,又惦记宫里的娘娘,本日身子有些乏,歇了一会子,又用了些参汤,现在已好了。”
且说贾政原在赵姨娘房里安息,王夫人那边便打发人请他畴昔给老太太奉养汤药,贾政心中暗道,早上去存候时老太太叮咛不必去打搅,此时太太才从宫里返来便来传话,莫不是宫里娘娘带了甚么话返来?
那贾政本便以为将皇子养在中宫才是正理,便点头称极是,倒是老太太略思虑了一下,便跟着说道:“娘娘说的天然极有事理,只是尚不知中宫那边是何反应?”王夫人笑道:“中宫那边是再没有不肯的。”
王夫人轻声回道:“娘娘收了老太太赠的腊油冻佛手,非常喜好,只说天家端方大,不得家来拜谢老太太,望老太太包涵。”说罢,王夫人略停一停又道:“这几日娘娘胃口不好,总想着吃点子家里的酸笋,又道宫里无人说话,总盼着家里有人能畴昔与她解解闷。”
王夫人说道:“本日给娘娘存候,娘娘对媳妇说,已经有了身子,怕是有一两个月了,只是现下却还不敢张扬,只瞧准一个机会便向中宫禀明。”贾政与王夫人蓦地听了此等丧事,公然又惊又喜,贾政抚掌笑道:“圣上现在子息薄弱,若娘娘能诞下龙嗣真乃大功一件!”贾母亦说道:“克日娘娘犯了龙颜,此时有了这等好动静,娘娘该再承圣眷了。”
贾母听后眼圈一红,哽咽道;“我不幸的儿啊,当日我便说不能将孩子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处所去,公然叫我说着了,现在亲骨肉不得团聚,都怪老婆子我叫你们哄着了,若当日我能果断一些,那里还叫元儿受本日之苦。”
王夫人又哭诉起元春在宫中艰巨;“我这回进宫,悄悄瞧着凤藻宫的人都被换了,娘娘现在瘦得不幸,我见了内心又急又痛,恨不得去代她受过,又恨本身当日胡涂将她送进宫去,只是现在再悔也无用,现现在家里又犯了圣上的忌讳,再不博一博,不但娘娘在宫中受人凌辱,只怕我们家再想出头也难了。”
贾政与王夫人两人更加的诚惶诚恐,老太太哭了一场,外头来回话说说太医已经到了,丫环们出去服侍着主子三人盥洗完后,太医低头出去,细细的为贾母把了脉,只说急怒攻心,开了方剂叫人取药去,老太太内心不安闲,自打发贾政佳耦出去。
贾母哭道:“我还能拿甚么主张,摆布不过应下了,只是不幸我那探丫头,花儿普通的春秋,又要叫你们这狠心的爹娘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处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