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枭雄泪 千离志
萧千离目光过处，早将三人的神情看在眼里，轻笑道：“随风，你是甚么时候投入为师门下的？”
现在才不过是三月上旬，倘若如许算来，即便是入门最早的柳随风，满打满算，也只不过练了五个月的武功？
“不敢！不敢！”谢广陵仓猝摇手道，“掌教，老朽现在剑心已碎，修为尽失……”
谢广陵蓦地惊醒，不敢置信的问道：“掌教，您说的是……”
两位老者起家，躬身侍立在南楼峰身边，只听他开口道：“现在我们阳明剑派就只剩下我等三人可镇住局面，不过将来，阳明剑派必定会昌隆起来，让那些在地府之下的师弟们见到这一幕。”
掌教咬紧牙关，不敢放声痛哭，心中阵阵绞痛。
南楼峰神采木然的转过甚去，一步一顿的走进了身后的大殿当中。
十月初三？十一月初四？腊月十五？
南楼峰起家一揖道：“有劳二位师弟！”
掌教孤零零的坐在首位上，环顾大殿中一个个空荡荡的坐位，坐位上的故交却早已拜别。但是他们的音容笑容，还清楚的刻在南楼峰脑中。
南楼峰哭了很久，俄然门口光芒一暗，泪光昏黄中，两个身影站在门口。
“我所做的统统，都是为了阳明剑派！你们应当了解我……”
“固然都是璞玉之材，三五年便能达到天赋之境？这也……也未免太惊人了！”
两人缓缓跪了下来，拜道：“拜见掌教！”
萧千离目光俄然变得极其暖和，在柳随风和楚寻的脸上一一看去，浅笑道：“莫说十年，便是三五年后，你师兄弟当中，任何一人都足以挡阳明锋锐！”
萧千离打断了谢广陵的话语，正色道：“谢长老，你无妨好好瞧瞧，在我纯阳门下，除了这身儒风道袍，另有那太虚剑意！”
不但柳随风与楚寻二人都竖起了耳朵，就连中间面无神采的谢广陵也不由心中一动，渐渐抬开端来。
听闻此言，柳随风与楚寻齐齐躬身下拜，道：“见过谢长老，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萧千离慎重的点了点头，浅笑道：“从本日起，你乃是纯阳宫传功长老，一应门人弟子，皆由你代为指导传艺。在纯阳宫中，见谢长老，如见本座劈面！”
“本来，在师父的眼中，对我们的希冀竟然如此之高么？”
楚寻讪讪而退，萧千离笑道：“想来随风、承渊也是心有迷惑，既如此，趁稍有闲暇，为师便来分辩一番。”
楚寻咬了咬牙，沉声道：“师父莫要怪弟子无礼。此番上山，为何虎头而蛇尾？”
“清平庄一战，你等皆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倘如有一个刁悍权势镇守河源，那小小的云清扬岂敢肆意妄为？三山派又如何能肆无顾忌的将权势伸入大兴城来？”
蓝袍老者躬身道：“是！”
萧千离看了眼睑低垂的谢广陵一眼，浅笑道：“阿寻，有甚么话尽管讲来，不必忌讳。”
掌教颤巍巍的站起来，从一张张座椅边走畴昔，路过一个位置，便伸脱手去抚摩靠背上的字绣，摸出了一个小我名，或是修为出众，或是德行高洁……在一排排长远而陌生的名字以后，则是贺兰瀚、黑尔东绝、李升阳，现在又多了谢广陵。
这三个少年的武功修为，谢广陵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两个筑基美满，一个筑基高阶。想必这三个少年从小就跟从纯阳掌教身边，细细打磨，在这个春秋达到现在这个境地，可谓是少年英杰。
五个月就能练到筑基美满？阿谁筑基高阶的少年，竟然入门才不过戋戋三个月？
但是柳随风和楚寻的话，却几近让他不敢信赖本身的耳朵。
此言一出，不但柳随风与楚寻心神荡漾，就连谢广陵也不由得目中神光明灭，侧头向二人看去。
“阳明剑派数百年雄踞西北，枝繁叶茂、树大根深，除了本派的武学妙手以外，在西北诸郡另稀有不清的干系，特别在敦煌境内，已经超出于官府之上，固然不说保得一方安宁，却也算得上是权势庞大。”
“正如谢长老所言，纯阳想要西北独大，必定绕不过长空派。倘若阳明剑派尚存，长空派必定有所顾忌。倘若阳明灰飞烟灭，长空派没有管束，必定毫无顾忌的尽力针对纯阳打压。为师固然不惧，只是玉虚峰和你这几个小家伙又该如何应对？”
“广陵，你不吝捐躯叛出阳明，也要为阳明保存火种么？是师兄无能啊……”
南楼峰终究走不下去，跪了下来，将头埋在肩膀中，泪流满面，却没有收回涓滴声音。
“这那里是平常的天赋后辈？清楚是一群妖孽……”
南楼峰心中大恸，泪如雨下，抚住胸口道：“罢了，罢了。二位师弟，你们先起来。”
萧千离发笑道：“忍到现在才说，阿寻，你的养气工夫倒是大有见涨啊！”
听到这里，柳随风与楚寻齐齐“哦”了一声，谢广陵微微低着头，一副如有所思的神采。
谢广陵俄然瞪大了眼睛，不成思议的看着楚寻。
柳随风恭恭敬敬的答复道：“弟子记得清清楚楚，弟子是客岁十月初三拜入恩师门下。”
殿门悄悄关上，那两人一步步走来，此中一人喃喃道：“当年恩师将掌教之位传你，我固然不屑你的品德，却佩服你的杀伐判定，又身负枭雄之姿，便默许了你的掌教之位。我师兄弟二人今后隐居不出。但现在我看到了你内心中的东西，这才晓得，你的心性和本领，都能够做这阳明掌教。”
“一旦阳明剑派完整倒下，不知会有多少曾被阳明压抑的权势会顺势而起，纷繁扰扰，不知会制造多少争斗出来。到了阿谁时候，有几报酬大？又有几人称王称霸？兴亡百姓皆苦，岂是为师本意？”
“我如许激进、算计，也是为了持续阳明剑派，你们在天有灵，应当谅解我的苦处。”
“二十年了，这个大殿中，终究只剩下我了么……”
萧千离恍若未见，自顾说道：“大处着眼，大略便是如此。倘若从本门的角度来讲，阳明剑派几近被打残，三大剑脉精锐死得干清干净，南楼峰孤掌难鸣，即使有两位化神境长老为辅，十年内也难以规复元气。灭与不灭，也仅在本座一念之间。”
楚寻仓猝躬身答道：“弟子入门比大师兄稍晚，乃是十一月初四。”
任凭伤势多么严峻，哪怕仅仅只方才规复行动才气的化神妙手，其气势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对比，只是往前一站，便是如同岳停渊峙普通，顿时震慑得世人涓滴不敢妄动。
南楼峰背负双手，缓缓往大殿上空着的坐位上看去，心底又刚硬起来，缓缓道：“近二十年的争斗，阳明剑派这一代的核心人物几近死的干清干净。广陵既然投身纯阳，想来不久以后纯阳与长空也必定有一番死斗。为今之计，阳明当封闭庙门，除本郡以外，其他门人一概不准出门游历。”
“广陵，二十多年了，我们这一辈的只剩下寥寥几人。你怪我么？是我害了诸位师弟，我愧对你啊，愧对他们啊！”
“谁说碎了剑心就练不返来的？”
他顿了一顿，笑道：“三师弟入门的日子，只怕我与大师兄都毕生难忘，乃是客岁的腊月十五。当日师父百里驰援，收三师弟入门，解崆峒之围，又一刻不断的赶赴鸣沙山，斩黑尔东绝于新月泉畔。”
望着谢广陵远去的背影，南楼峰莫名的感觉内心发堵，俄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看着还在眼晕的谢广陵，萧千离微微一笑，轻声道：“随风、阿寻、承渊三子，都是百年一遇的武学天赋。除此以外，纯阳很快便有为数极众的末学弟子入门，本座长年在外游历，门派诸多长辈门人的指导，只怕今后大多要落到谢长老肩上了。”
“除此以外，遴选、培养门人的任务一刻不能放松。现在急需大量人手弥补空缺，正值用人之际，当用其长，尽避其短。”
青袍老者慨然道：“广陵的任务，便由我一力承担！”
掌教立即觉悟过来，眼中的泪水刹时蒸发，冷冷的昂首朝门口看去，心中起了杀意：“我的这一面，决不能让人看到！”
还没等南楼峰说话，两位长老立即闪身拦在世人身前，喝道：“慌甚么？都站好了！”
“更何况，十年以后……”
“掌教！掌教！”围过来的门人弟子不由得大惊失容，齐齐涌上前来，要伸手搀扶。
“阿寻呢？”
他顿了一顿，又道：“师父曾教诲我们，打蛇就要打死，当断不竭，反受其乱。却不知为何师父又放过了阳明剑派？”
不提阳明剑派封山疗摄生息，萧千离等人离山以后，牵出寄养在堆栈的马匹，又叮咛精于马性的李承渊去另买一匹好马，李承渊承诺去了，楚寻却在中间欲言又止。
即便是半辈子都在为阳明剑派培养人才的谢广陵，此时也不由得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