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望月楼 正一道
凌冲携了木盒一起而来,早有酒保见着,仓猝迎出:“二少来了,楼上请!”凌冲点头,来至二楼一处靠窗的桌子,从窗外望去,闲看云卷云舒,舒畅非常。凌冲要了三个小菜,一碗素面,却不喝酒。此时恰是晌中午分,酒楼中客人渐多,酒保小二忙前忙后,非常热烈。
二人当然受了重伤,但大半还是被佛光所惊,万没想到三嗔和尚竟然将这弹压楞伽寺汽运的珍宝带在身边。二人在金陵城外汇合,便入城寻了个落脚之地,幸亏三嗔和尚并未追逐,在这火食辐凑之地,也不敢公摆脱手。二人调息很久,将伤势稳住,大幽神君淫心又起,就在落脚之地翻云覆雨起来,以后相携到此,筹算一面喝酒小酌,一面商讨谋夺癞仙遗宝之事。
“三师兄”常洪嘲笑一声:“不错!传说那癞仙遗宝在金陵出世,我三人奉了师命来一探究竟,你这天欲教的妖孽也想觊觎仙家宝贝么?还是莫要做梦了!”雪娘子毫不活力,只用眼去瞟前面的大幽神君。
凌冲正要答复,常洪道人却一声断喝,如同龙吟虎啸,伸手在赵钱二人身上一拍,二人如梦初醒,知是被邪门妖法勾引,正自懊悔无及。大幽神君嘲笑一声:“你这龙吟虎啸功比起你正一道长老来,可谓天上地下,也罢,先将你们拿下,那沈朝阳既是来到金陵,也不愁他不来寻我!”
掌柜一张干瘪的好似菊花的脸上绽放起层层笑容,一把将银票揣在怀里,“二少,这如何美意义……”凌冲一摆手,还是将邪剑放入木盒中,那些佛门符咒自离开了木盒便落空了功效,当下也不去管,提了木盒施施然出了藏宝阁。那掌柜不但送走了邪剑这个煞星,还净赚了二百两,本是满面笑容,但一想到儿子短命,媳妇沉痾,却又连连感喟。
雪娘子眼波在三人面上一扫,落在“三师兄”面上,吃吃笑道:“我当是谁,本来是正一宗的常洪道友,如何,你不在正一山修行,却跑来这尘寰厮混,想必也是冲着那癞仙遗宝来的吧?”
凌冲内功有成,所修又是道家正宗上乘工夫,克欲工夫极深,又是孺子之身,只瞧了那女子一眼,感觉她风放逐荡,怕不是好路数。那三个羽士已然惊呼一声:“雪娘子!”齐齐色变!那女子恰是方才楚山之上被三嗔和尚以《楞伽四卷经》惊走的天欲教妙手雪娘子,那男人天然便是噬魂宗的大幽神君。
钱师弟笑道:“赵师兄,我不过是随口而发,并非真要吃肉喝酒,你也莫要当真了。”赵师兄嗯了一声,最后一人道:“好了,不要多说,快些吃完,还要赶路。”三人又吃了几口,钱师弟仿佛极好说话,又道:“三师兄,那癞仙遗宝……”那三师兄冷哼一声:“开口!此处人多嘴杂,莫要多事!”钱师弟生生将话咽回肚子里,闷头吃喝。
凌冲本欲回家,忽觉饥肠辘辘,方才被魔境幻象所迷,又以太玄内功遣散,实在破钞了很多元气,加上新得利剑,便决定好生大快朵颐一番。穿过玄武大街,隔壁街上便有一家“望月楼”,乃是金陵城中驰名的酒家。朝中很多高官常日无事,皆喜携了家眷或是同僚,在此举杯痛饮。前年曹靖几个弟子来金陵,凌真便曾在此楼设席接待,可见此楼风味之佳。
俄然楼梯声响,三名羽士背负长剑,由小二领着在凌真背后一张桌上坐下。三人点了四个素菜,六个馒头。不一会儿菜品上齐,三人边吃边谈。一人咂咂嘴道:“公然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酒家,一碟素菜也做的有滋有味。就是不知酒肉滋味如何?”另一人道:“钱师弟,门中端方森严,既然削发修道,便不准喝酒吃荤,你莫要忘了。”
凌冲少年丧事,本日委实欣喜连连,竟然又有传说中正邪两道对峙,镇静之极,也就不肯分开。满楼只剩正一宗三个、大幽神君与雪娘子,再就是他一个少年,立时显得高耸之极。常洪面色一变,叫道:“你、你是噬魂道的大幽神君!”
凌冲拍拍木盒,非常对劲。虽说这柄魔剑非常邪门,能以幻景之法扰民气神,诱人入魔殛毙,但自有《太玄剑诀》中的内功心法足以禁止,最首要的是,既然邪剑能勾惹民气,必是传说中邪派魔道之宝贝,而太玄内功竟然能够将之压抑断根,必定就是传说中玄门道家正宗仙传,本身寻觅数年剑仙、飞仙之事,没想到竟然就在面前,岂不令他欢乐无极?
那《楞伽经》乃是楞伽寺镇寺之宝,楞伽寺供奉的是清净归真功德佛,这尊佛陀与西域金刚寺供奉的普度金刚王佛并称佛门十八佛陀之二。而这本经籍传说中乃是创寺主持得闻清净功德佛亲身授记传授,复又以本身精血誊写,内蕴佛门无上佛法秘奥,历代高僧弟子皆今后中参悟佛法,又以本身佛法祭炼,万年以降,这一部经籍实已成为佛家世一珍宝,善能弹压统统邪魔妖物。雪娘子与大幽神君虽是魔门响铛铛的妙手,但此经一出,立即败退,毫无牵挂,也幸亏三嗔和尚嗔念不退,未能穷究佛理,将此经能力催发到极致,不然二人连逃都逃不掉,直接被佛光超度,成了一抹飞灰。
大幽神君面色惨白,开口道:“正一宗沈朝阳来了没有?听闻他乃是正一道百年不出的奇才,本座倒要会上一会!”声音降落沙哑,世人只觉耳边有无数冤魂号泣,胸口沉闷欲呕。楼上客人见不是好路数,一窝蜂的跑了个精光,小二哭丧着脸也不敢上前,从速跑到楼下奉告掌柜的。
雪娘子俄然一笑:“小兄弟,那些客人都吓跑了,莫非你不怕这个煞星?乖乖到姐姐这里来,姐姐有好东西给你呦!”其声如泣如诉,幽幽不断,荡气回肠。钱师弟与赵师兄听在耳中,只觉是嫡亲之人在娇声呼喊,热血沸腾,便要举步畴昔。
凌冲耳聪目明,已听到“癞仙遗宝”四字,心头一动。却见又有一男一女上得楼来,那男人面色惨白,就似毕生未见阳光,一身黑衣,犹似丧服,身后那名女子却甚是妖娆,未语先笑,秋波欲流,她一上楼,统统男人都忍不住盯着她猛瞧。那女子仿佛非常欢乐,掩口娇笑,更舔殊色。
凌冲也觉脑中一晕,但他有了对于邪剑的经历,立即提起太玄真气游遍满身,顷刻将那股打动强压了下去,勉强一笑:“这位姐姐,你们持续,我就不打搅你们,只看看就好!”雪娘子面色一变,她语声当中异化了天欲教秘传的呼音大法,能诱民气智,满拟这一脸稚气的少年手到擒来,谁知对方竟然行若无事,眸子一转,格格笑道:“哎呦,是姐姐失算了,不知小弟弟是哪一派高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