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 碧霞和尚 有缘之人
碧霞和尚面前放一张棋盘,正与人手谈。凌冲眸子一转已见到他劈面之人,生的端倪清秀,非常年青,恰是昨日楚山之上所遇要度他入佛门的狂僧三嗔和尚。只听碧霞和尚笑道:“师兄,这一局倒是你又输了。”三嗔和尚一推棋盘,苦笑道:“我便是去不掉这嗔念,无有耐烦,连输三局,这棋不下也罢!”俄然转过甚向凌冲笑道:“小施主,昨日贫僧便说你与佛有缘,本日便于丛林相见,岂不妙哉?”
三嗔和尚如何看都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满脸皱纹的碧霞和尚竟然张口叫他师兄,本来是一件风趣之事,但凌冲却笑不出来。他眉头一挑,淡淡说道:“大和尚,这么说来,你便是这碧霞寺中人了?可惜我已另有师承,只怕做不了佛门中人了。”
凌冲暗自腹诽,他发觉到太玄真气注入血灵剑中,邪剑便自生出一分阴寒魔气抵抗,如此对峙不下,也幸亏血灵剑只是被动防备,未曾分出魔气反攻,不然以他新学乍练的小小真气,只怕被邪剑一冲,不是当场灰灰,便是出错成魔。碧霞和尚竟然听任此剑流落尘寰,不加束缚,大违佛家慈悲之旨。要么是他法力不敷,要么则是另有启事,不管如何,都需劈面问清。
碧霞和尚悄悄点头:“数由前定,逃脱不得。老衲虽有降邪术力,但此剑不该入佛门之手,如此为之,实是迫不得已。”凌冲一声嘲笑:“好一个迫不得已!三嗔和尚,你昨日在楚山之上,不问青红皂白,以法力神通戏耍我凌府管家,不知又是个甚么数由前定?”
老夫人年事已大,不敢焦急赶路,逛逛停停,天过中午才到了碧霞寺。早有知客和尚领着两个小沙弥站在寺门口迎迓。凌冲搀扶老夫人下轿,知客僧上前合十笑道:“无量清净归真功德佛!老夫人法驾光临,贫僧驱逐来迟了。”老夫人甚是欢畅:“有劳碧玉大师玉趾,老婆子吃罪不小。本日此来,一是敬香还愿,而是带了我这个恶劣的孙孙来见方丈大师,但愿能给他指导迷津。”
“甚么射中真主,清楚是个夫役,好轻易修成的太玄真气还要用来弹压这柄邪剑中的魔念!我倒要问问那碧霞老衲人,究竟是如何筹算的,身为佛门高僧,为何不直接脱手将邪剑摒挡了,还要多此一举,弄些符咒封禁,最后倒苦了本少爷。”
碧霞和尚呵呵一笑,从禅床上起家,向老夫人合十作礼:“老夫人远来辛苦,请坐。这位乃是老衲同门师兄,法名三嗔。三嗔师兄佛法高深,驻颜有术,老夫人莫要见怪。”老夫人点点头,瞧出孙孙与这位三嗔和尚仿佛有些不对路,却不说话,只在一旁坐下。
老夫人面上更加诧异,没推测这个小孙孙在两位佛门高僧面前竟然侃侃而谈,涓滴不见怯懦,与常日贪玩好动的品性大不不异,欣喜之余,也有些酸楚:“冲儿这孩子也是长大了,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惊人言语,就是不知这两个和尚如何应对?”
碧霞老衲人面色微有差别,望了三嗔一眼,又高低打量凌冲,三根手指在袖中掐了个莲花神数,数息以后,点了点头。却见三嗔一脸至诚,绝无打趣之意。凌冲也睁大了眼,万不料三嗔竟然抛出如此前提,昨日见他发挥法力,想来也不在那大幽神君之下,那甚么楞伽寺另有七大传承、《楞伽四卷经》仿佛也是了不得的佛门传承,如何就如此等闲的落在了本身头上?
老夫人欢乐道:“南无清净佛!那敢情好!”凌冲暗自腹诽:“这老衲人一把年纪,竟然取了个法名叫碧玉?你羞也不羞?再说那碧霞和尚,如果早上两天要收少爷当个门徒,或许少爷就认了,现在我身有太玄传承,又有血灵剑这桩公案,倒要诘责那老衲人一番!”
那知客碧玉和尚已有五十几岁年纪,一张老脸红十足的,大笑道:“老夫人说那里话来,小少爷天庭饱满,与佛有缘,方丈师兄见了必然喜好,说不定收了做个俗家的弟子,传授神通呢!”
酬酢过后,知客僧头前带路。那碧霞寺占地数十亩,寺中遍植修篁花木,环境非常清幽。时有善男信女穿越,或手捧香花,或跪地祷告,非常虔诚。凌冲看在眼中,微微点头:“世人有了苦厄灾害,只知乞助神佛,岂不知神佛无凭,全在自修。自家不肯尽力图持,便神佛无边法力,也还是只能兴叹。”
碧霞和尚面有诧异之色,这个师兄向来形如烈火,嗔念长染,谁知本日竟然一变态态,肯低头赔罪,实在令他有刮目相看之感。只听三嗔道:“凌小施主资质纵横,若能入我佛门,修持大成佛法,今后正果可期。贫僧愿代师收徒,为我楞伽寺二代俗家弟子之首,本寺七大佛法秘传连同《楞伽经》一部四卷,悉听择修,不知施主张下如何?”
此剑自落他手,无时无刻不披收回滚滚寒意,又有诸般魔怪戾念缠绕,现大可骇,欲将他勾引堕入魔境,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幸亏太玄真气埋头祛邪破妄,又有太玄三十六剑凝成的剑意弹压,这才神灵腐败。但也必须时候运转真气,弹压剑上所披收回的魔念。
三嗔和尚笑容稳定,合十躬身:“南无清净佛!昨日之事的确是贫僧冒昧了,望施主恕罪。”凌冲撇了撇嘴:“和尚,你找错人了,事主在门外呢!王叔!”王朝闻言出去,一见三嗔和尚也是一愣,跟着面色便沉了下来。三嗔对他亦是恭敬赔罪,如此一来,倒弄得王朝不美意义,摆摆手:“大和尚不必多礼,昨日之事揭过不提便罢。”
穿过数重宅院,一桩小巧房舍现在面前,恰是方丈精舍。知客碧玉和尚请老夫人与凌冲出来,王朝则在屋外驻守。至于两个仆人和轿夫,早有人引领去喝茶安息。凌冲与老夫人一入精舍,便见一个矮小老衲盘坐禅床之上,生的慈眉善目,只是满面皱纹,却瞧不出多大年纪,恰是本寺方丈碧霞和尚。精舍当中安插的非常精雅,桌椅器皿皆为竹制,古拙非常。
三嗔和尚也自下了禅床,刚要说话,俄然面色一变,目光落在凌冲怀中血灵剑之上。碧霞和尚也看到那柄邪剑,低声诵佛:“南无清净归真佛!”凌冲干脆将血灵剑一摆,说道:“和尚,我正要问你,此剑如此邪异,你身为佛门中报酬何不管?还听任它流入尘寰,那藏宝阁掌柜几乎被此剑害的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