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小六
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倒也未曾死缠烂打，还算有些风采。
传闻比来国库空虚，陛下正为此忧愁，莫非今儿是要借太后娘娘的手，跟他的大小老婆们讨点银子花花？
东平郡王幼时，曾在李太后身边养过一段日子。
这些牛鬼蛇神，她真是多看一眼都闹心。
她是在场诸女中身份第三高的人，仅次于李太后并周皇后，因生得国色天香，又有一张巧嘴，极会谈笑话，故不但建昭帝宠她，李太后与周皇后也皆宠遇于她。
言外之意，便是“臣妾病重，请陛下垂怜，最好能来探看臣妾一番”。
此过厥后不知如何便传开了，贤妃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就连建昭帝有一回见了贤妃，亦曾打趣地问她“爱妃积食好了未曾”，令她更加成了一个笑话。而周皇后此时提及，既是调侃、亦是警告。
世人视野尽皆扫来，贤妃倒是如若未见，只抬手重抚发鬓，悠然道：“多谢皇后娘娘动问，妾身现在已然大好了，便想着为母后分忧，尽一尽孝，想来母后也不会见怪妾身的。”
“旁的先非论，只说那行宫，空关了十几年，现在能够住人？”周皇后便像是专为打击世人而生的，语声一起，殿中氛围便又是一凉。
现下总该说伴驾的人选了吧？
这话一出，世人便都笑了，李太后更是笑得不可，将手指着她道：“瞧把你给懒的，便猜一猜我的心机又能如何着？断累不坏你的。”
李太后浅笑点头，道了声“好孩子”，复又望向世人，语声变得寂然起来：“事情便是如此。虽日子还远着，也就这两个月的事儿，到底也要先行筹划起来，也免获得时候手忙脚乱。”
便在三日前，建昭帝在坤宁宫过夜，储秀宫大宫女忽地前来报信，道是贤妃娘娘病重，恐要请太医夜诊，需得建昭帝亲下一道口谕。
李太后点了点头，叹了一声：“恰是这话。昨儿我特地叫了小六来问，他说工部的人才去瞧过，天幸那屋子倒都没坏，前几年打雷也只倒了几棵树。只那处所多年来乏人打扫，野草长得足有半人高，好些处所脏得下不去脚。”
这话引来了更多的笑声，而那些本来冷却下去的视野，经此一言，亦重又变得火烫起来。
彼时，李太后还是李皇后，因多年无子，整日郁郁寡欢。
她口中所言的小六，乃是建昭帝的六侄子――东平郡王。
“这原该是妾身之事。只妾身无用，倒是劳动了母后，妾身委实汗颜。”周皇后的声声响了起来。
一旁的荀贵妃便掩袖笑道：“母后，妾身比及底要做些甚么、如何做，您老直说便是，可别让我们猜来猜去的。您白叟家的心机，谁能猜得准哪？”
皇后这厢方退了半步，她便立时打蛇随棍上，倒像当真要为太后娘娘分忧似地，的确好笑。
“皇后这话委实说到了点子上。现在最紧急之事，是要把行宫先清出来。”李太后接口说道，语声仍然沉肃。
先帝是个重情之人，见她如此，非常不忍，便大手一挥，将已封了庆王的皇宗子膝下季子抱过来，交给她养着，那季子便是东平郡王。
此念平生，好些人的心头与手头，皆开端发紧。
贤妃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现在，她丝缎般柔滑的声线，正自飘过世人耳畔：“妾身记得，前几年春季打雷，临华殿的房顶都给炸出一个洞来，行宫那屋子已然旧的很了，景象想必不太好。”
一时候，满殿又是一通眼风乱飞。
有那脑筋矫捷的，此时已然咂么出了一点味道。
先帝在位时，便鲜少驾临此处，加上建昭帝即位的这十三年，前后加起来空了二十年不止。
皇后娘娘这番话，倒是有一段公案的。
至于所谓病重，这话有多少水分，帝后二民气知肚明。
周皇后与李太后这一来一回的，像在唱双簧，而本日所谓的闲事，只怕亦非伴驾人选，倒像是冲着补葺行宫去的。
“这打扫起来，恐要花好一番工夫呢。”说话的是淑妃。
这算是把话挑了然。
贤妃闻言，面上的笑容没有分毫窜改，还是清雅如常：“蒙母后错爱，妾身便恭敬不如众命了。”
几近统统人都是如此以为的。
紧挨厥后的惠妃闻言，眉眼不动，掩于袖中的手指，倒是悄悄一弹。
她是个臻首蛾眉的美人儿，说话时，天鹅般的颈项微扬着，纵使言辞切切，却也不见紧急，予人的感受仍旧雅静。
如果说，李太后是慈和的老祖宗，那么，周皇后便是峻厉的宗妇，夙来持“家”有度，世人皆有些惧她。
她一开口，那些炽热的视野，顿时便凉下去一多数儿。
周皇后眼皮跳了一下，转首不再去看。
她模样清丽、本性温馨，平素只爱个风花雪月、伤春悲秋，外头的是非很少沾边，这一个“淑”字，得来不虚。
“罢了，我晓得你这一片孝心，只我瞧你神采也并不大好，还是好生养一养罢。”李太后不开口则已，开口便一锤定音。
众妃嫔神情各别，周皇后倒是肃了容，转头看向贤妃，将螺子钿描得乌黑颀长的眉，悄悄一蹙：“本宫记取，mm才病重来着，莫非好了？”
该不会太后娘娘叫大伙儿捐银子吧？
“噗哧”，荀贵妃抢先没忍住，笑出了声，忙又将衣袖遮了半面，只暴露一双乌润乌黑的眸，而那眸子深处，则是毫不粉饰的戏谑与讽刺，又带几分兴味。
提及来，这大齐朝的避暑行宫，确切已经空了好些年了。
“是啊，母后，妾身也觉着，您一小我忙这事儿，只怕太辛苦了些。”六妃中倒数第二的贤妃，清平悄悄地接了口。
不就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彼时建昭帝已然躺下了，委实懒怠转动，遂命尚食局典药畴昔瞧了瞧，又遣了大寺人常若愚前去压阵，成果报返来的动静是：贤妃是积了食，饿几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