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从心（月下无美人万赏加更）
头晕、心悸、浑身虚汗、四肢酸软。
本来，红药只将之认作细心，现在再看，这那里是心细，这清楚便是她屋子里藏着甚么东西，以是才不肯叫人出来。
比如，每有人欲向红菱借东西，她总会先一步迎出屋外，将东西予了人，而待人要还时，亦是她主动登门去取；
会不会过后被红菱发觉？
严格说来，那委实不能算是门，不过是一道挂落飞罩罢了，平素以帘子分开里外间，现在气候酷热，那帘子自是挑得高高地。
这屋子，当真搜得？
得出这个结论后，红药顿觉下盘发飘、脚底发虚，腿一软，“噗嗵”一声，跌坐了下去。
再过数息，红药的鼻端，又飘来一股子淡淡的腥味儿，也不知是水腥还是泥腥，怪难闻的。
不丢人，一点儿不丢人。
连红柳她都斗不过，更何况比之夺目百倍的红菱？
红药惨白着一张脸，心头竟涌出几分悲惨。
跟本身的小命比拟，红菱的那点奥妙算甚么？
那一瞬，好些平素瞧来平常之事，皆于此时突现了出来。
想来，应当是红菱进了屋。
别的，宿世每逢换季之时，红菱总会早早领来各种用物，从未曾叫红药跑过腿……
脑筋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耳听得红菱又唤了一声“红药”，见她并无动静，似是放下了心，倒也未曾掀帐再看。
万一被发明了，该如何办？
她能躲得过对方的算计么？
但是，明知如此，红药却猜不出那背工是甚么、在那边。
红药在月光下悄悄点头，疏松的发丝随风微颤。
红药抽出布帕子，仔细心细将满身高低都给清算洁净了，不留半点泥渍与灰印。
她不由得一惊，再细想去，越觉悚然。
她试着压服本身，抑或是为本身找到一个充足的来由，不竭地、几次地如许想着，垂垂地，倒也安静了下去。
因而，此时的红药，两眼一摸黑。
对方的心机，她连个边儿都摸不着。
纹帐仿佛被风吹得晃了晃，斯须，那脚步声便响起在了红药身后。
好悬！
近在天涯。
红菱这是去了那边，看模样累得不轻，难不成是去挖井挑泥去了？
装鬼很风趣么？
现在的红药几近能够必定，红菱必定留了背工。
这一刻，她想起了最要紧的一件事：
她每日不知收支屋门多少次，却从未曾发明过这一点。
因而，更加茫然，甚而惊骇。
她恨恨想着，耳朵却竖起老高，很快便发明，红菱的呼吸声极其浊重，似是跑了很远的路，又像是干过甚么重活儿。
随后，她便拧着眉头，坐在那小杌子上发楞。
一念及此，红药当即脖子一缩。
随后，她便再度打起了精力。
也不知是不是风俗使然，在软倒的阿谁刹时，她顺手便将那小杌子塞在屁股下头，倒也未曾当真坐倒在地。
“红药。”身后突地传来一声轻唤，飘飘忽忽的音线，游丝般探进耳鼓。
现在还不是松泛的时候，红菱还没返来呢，谁晓得接下来还会产生甚么。
红药猜想着，旋即又迷惑，何故未曾闻声屋门开阖之声？
像个没头的苍蝇似地拎着杌子原地转了几圈，红药绞尽脑汁想着体例，一时感觉那箱笼里怕是藏着甚么，一时又感觉，床底才更可疑，再过一时，又看那墙壁刺眼，狐疑里头会不会藏着暗门？
这到底该从哪儿搜起，她真是一点数都没有，因为，活了两辈子，她还从未曾做过这类事。
细碎而飘忽，由远及近。
之前聚起的那点勇气，在这个刹时，飞灰般散去。
直待重新躺回帐中，她的手脚方才规复了知觉。
在红菱跟前，谨慎些总不为过的。
红菱返来了！
只可惜，她本身却非那话本子里智勇双全的女子，就算突破了头，她也拿不定主张，反倒越来越含混。
红药捏着拳头给本身打气。
她越看越怕、越想越怂，最后直是浑身瘫软，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颤抖着从屁股底下抠出小杌子，抱着爬出了屋。
一息以后，她便认识到，那两扇屋门，红菱想是提早动了手脚。
她这心是有多大？
也就在她将帕子搁回枕畔、重新躺好之时，门外，忽地响起一阵足音。
红药早有防备，此时并不像方才那样怕了，反倒有点儿活力。
然后，她就茫然了。
红药不由擦了把盗汗。
正所谓知难而退、量力而行，做不到便不做，犯不着跟本身置气。
她悄悄耸了耸鼻尖。
那种感受，就像是与巨兽一同关在乌黑的笼子里，明知那巨兽就在身边，却因看不见、摸不着，那惊骇便成百倍、成千倍地往上冒。
红药乃至觉着，那白蜡蜡的纹帐便像是一面招魂幡，要将她的三魂六魄都给拘出来。
这便是红药去里屋一趟得来的统统收成。
怂了。
再如，她好几次奉告红药说“我屋里有耗子，怕死人了”；
念及此，红药立时转着脑袋往周遭看，一面思忖着该从那边搜起。
斗不过的。
再过一息，那脚步声便又响了起来，听着倒是往里间而去。
红药立时张大双眸，望向里间的屋门。
要叫你就大风雅方地叫，这吊着嗓子学鬼哭算甚么？
虽则她也曾奉侍过几位主子，只是，就凭她这个脑筋，人家也断不会重用于她，至于最后一个湘妃，倒是将她提作掌事宫女来着，只是，湘妃生性狷介，从不会使这等阴私伎俩，红药亦底子没有机遇打仗这些活动。
若她公然做了宿世未曾做的事，则她脚下的那根独木桥，会不会断？
这竟是她两辈子头一遭儿进红菱的屋子。
幸得她未曾在里屋多呆，不然两下里只怕便要撞上了。
她行动极轻地翻了个身，面朝着里屋的方向侧躺着，两眼微眯，谛听门外动静。
红药再一次觉出本身胡涂。
便在这数息的工夫，她已然将那话本子里看来、戏文上演过的诸般构造暗门，全都想了个遍。
便在这纷涌的动机间，红药脑中蓦地窜起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