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泼茶
周皇背工一顿。
逾制之事，建昭帝应当是留了背工的，只不知那背工管不管用？
出了东二长街，行未几远便是蹈和门。一行人正自走着，忽见门中行出数人，戚良眼尖，一眼瞧见那走在最前头的，恰是仁寿宫大总管――李进忠。
戚良精于茶道，煎煮烹沏样样俱全，更兼行事慎重、为人全面，这总管当得还是挺得宜的。
他确切是奉太后之命，欲往坤宁宫问安的，不想两下里正巧遇见。
李进忠忙陪笑道：“主子也说巧呢，太后娘娘这一动念，皇后娘娘便已经来了，太后娘娘想必欢乐得紧。”
以及，统统其她的嫔妃。
周皇后抿了抿唇。
周皇后含笑点了点头，重又于辇中坐好，世人再度前行，未几时，便来到了仁寿宫。
她微觉可惜地望向盏中浅碧的茶水。
周皇后长舒了一口气。
固然她很想把这茶盏砸在地上。
本日独一的兴趣，就这么没了。
随后，她柔润的双唇，便在那盏沿上方弯了弯。
皇后娘娘明显不肯见贤妃娘娘。
这一个个的，都盼着她出错儿呢，哪怕她都把话都给挑了然，眼不见心不烦，大师最好不相来往，可架不住有人揣着明白装胡涂，硬要往她眼皮子跟前凑，哪怕她把眼睛闭上了，人家也要将她的眼皮子给扒拉开，以便让她瞧个清楚。
掌事大宫女谢禄萍立时会心，无声地躬了躬身，挑帘走了出去。
雨下得很大，檐下连珠飞坠，溅起无数碎玉，空落落的天井里，一枝桂花探进视野，被雨水洗得油亮的叶片，映着灰寂的天。
为了不见她们，周皇后乃至连歇也不肯歇一下，这就要去仁寿宫给太后娘娘存候。
莫非，行宫的那场大火，并不像郡王殿下早上说的那样简朴？更有甚者，这里头竟有甚么内幕不成？
伴走在一旁的戚良闻言，忙碎步挪去辇旁，恭维隧道：“娘娘说的是，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京里热了这么些天了，凉下来人也松快点儿。”
还让不让人喘口气儿了？
周皇后悄悄“唔”了一声，并不是很吃惊。
一时戚良领命下去，很快便又带着几名小监鱼贯而入，捧来各色茶具，又亲点起一尊小茶炉子，跪坐于东窗案下，将那积年的梅上雪水煮了一壶，再遵着那茶道的挨次，渐渐地斟就一盏玉露香茶，奉至皇后跟前。
皇后如此孝敬，贤妃娘娘凡是故意，就不该拦在头里。
何必来哉？
“嗤”地笑了一声，周皇后信手拾起案上一柄鸾凤团扇，也不扇，只转着扇柄子入迷，数息后，“笃”地将扇子向案上一掷，拂袖起家：“摆驾仁寿宫。”
不如不喝。
李进忠内心却格登了一下。
见她无甚兴趣，戚知己机地退去一旁，不再言声。
说话时，她的笑容有若三月东风，望之令民气生靠近。
“主子服从。”李进忠不敢再多想，忙应下了，又转头叮咛一名看着很机警的小监：“快归去给娘娘报个信儿。”
此时，李进忠也瞧见了皇后凤辇，忙加快脚步迎上去见礼。
悄悄置盏于案上，周皇后将帕子拭动手指。
“是，娘娘。”戚良亮着嗓门应了一声，又往旁递了个眼色。
李进忠谢了一声，躬腰道了然来意。
都说秋雨恼人，可她却觉着，那些妖精才最恼人，她现在表情欠佳，没有陪她们演戏的兴趣。
贤妃此来，想必是探口风的，那八百御林军看来是太刺眼了，御史还没呈现呢，阿猫阿狗倒占了先。
茶之一道，在乎平静、在乎淡和。
终究，又平静了。
周皇后点头，一面理着袖畔的金线梅花络子，一面笑道：“可不是这个话么？这却也好，未曾叫李总管白跑一趟。你这便随本宫往回走罢，本宫分开了这些日子，非常驰念母后，今儿要好生在她白叟家跟前说说话。”
周皇后侧眸望向窗外。
仁寿宫掌事宫女程寿眉早得了动静，正立于门外相候，一俟见了他们，立时笑着快步上前，将周皇后一行引进正殿。
戚良应了个是，又陪笑道：“娘娘当真好记性，那临川玉露昨儿才到，主子这就叫人去取。”
戚良吓得不敢则声，只向旁使眼色。几名小监忙过来将一应茶具都捧了下去，他本身则亲身上前，将空盏收了起来。
那是一个暖和而轻柔的笑，一如她执盏的手，保持着温和天然的幅度
此乃周皇后每日最舒畅之时。她面含含笑接过茶盏，捧至唇畔。
周皇后听了便笑：“哟，这可真是巧了，本宫正想去给母后存候呢。”
“娘娘，李总管过来了。”他低声禀报导。
她这厢才坐下，好茶都没喝上一口，这些狐媚魇道的就往出冒，烦不烦？
周皇后叹一声，将锦幛翻开往外瞧了瞧，喃喃道：“这雨下得可真大，想来早晨就该风凉了。”
因而，小半炷香后，当皇后凤辇呈现在东二长街时，贤妃娘娘已然没了踪迹，长街之上，雨幕连天，烟柳成行，再无旁人。
那小监飞跑着下去了，这厢李进忠便亲在前带路，口中笑道：“皇后娘娘请随主子来。”
此际，她既不清、亦不静，淡和更谈不上，火气倒有一大把，再好的茶，入口也会变毒药。
她是去挡客的。
这就等不及了么？
但愿管用吧。
竟是对那宫人的通传理也不睬，仿似没闻声。
周皇后含笑点了点头。
周皇后点头不语，面色淡淡地。
“撤了罢。”淡淡地叮咛了一句，她烟霞色的衣袖起了又落，“哗啦”，一盏茶已然尽数泼在了砖地上。
“李总管快站着罢，这大雨的天，可别把衣裳给跪湿了。”拨弄着辇前的珍珠垂帘，周皇后含笑免了李进忠的礼。
谁料，就在此时，帘外俄然传来宫人的禀报：“启禀娘娘，贤妃娘娘求见。”
这话听着非常随便，意义却极深，清楚是皇后娘娘有要事相商。
行宫走水但是大事，太后娘娘想必担忧得很，这些人应当是去坤宁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