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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吾乡(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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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噗哧”一声笑起来,道:“啊哟,这孩子才多大?那里就老迈了?那满朝里多少白胡子白眉毛的,还不得被这话给寒伧死?”

徐玠放下心来,将东西交至左手,右手反握住红药的手,柔声道:“我们快去罢。”

天下粮仓么,可不得重兵扼守着?

徐玠“哧溜”一下滑跪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娘,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哇,儿这条命就在您手上,您如果断更,儿这脸可就花了。您瞧瞧儿这俊的没边儿的面庞儿,娘您如何忍心……”

梅姨娘当年竟是假死逃生,而助她之人,便是那李婆子。

这话一出,徐玠“噗嗵”就跪了下去,一把拉起她的衣袖:“娘救我!”

身为乱党贼首的黄朴满门抄斩、诛三族、连累九族,其族人五代以内不得入仕、不准读书、不能经商,只剩下种地这一条路可走,算是把这一姓给灭了。

“这事儿朕搁在内心呢,不会忘的。”建昭帝温声说道。

梅姨娘微蹙了眉,正想着该用甚么体例刺激自个儿的海马体,便闻声徐玠在旁唤:“娘、娘,您闻声儿子说话了么?”

建昭帝停下脚步,朝旁一伸手:“正想着他呢,快,拿来给朕瞧。”

“为夫知错了。”怕她着恼,徐玠忙不迭矢语发誓:“我包管今儿断不会拖了,我发誓!我要再拖更,你让丸砸抓花我的脸。”

这话引得世人皆笑,李太后亦面色稍缓,再一想那几个小皇孙软呼呼的胖面庞儿,她白叟家到底欢乐起来。

说来,红药也是前些时候才晓得,徐玠手头那些话本子、食谱并各色别致物件儿,实则皆是梅姨娘想出来的。

圣天子陛下也真真待他亲厚,竟亲拿了块御锦帕替他抹泪儿,还拉着他的手说了半天梯己话,其行其言,光风霁月,显是早已去了芥蒂,没把诚王当初与乱党暗通款曲之事放在心上。

与她对坐的建昭帝闻言,面上亦现出一个笑,道:“母后这话说的是,那小子啊……”

如此知情见机、晓得进退的宗亲,值很多赐几个美人儿,再给他说一门合适的婚事。

“谁说他没招我来着?”徐玠不乐意了,耷拉着眉眼作委曲状:“这厮老跟我争宠,每天霸着你不放,总有一天我要把他……”

这赏是重赏,而罚,亦是狠罚。

出得门外,却见青空如洗,淡白的云絮如丝如缕,直教人气度为之一宽。

而有此考语,那些仁人志士、肃论学子,那是不管如何也要去喝上一口豆汁儿、骂一声“黄老贼”、叫一嗓子“好痛快”,方显豪杰本质的。

他拉长声音,摇了点头,笑意转作无法,似一言难尽。但是,他拢在袖中的手,却伸展地张了几张。

错都在我这儿,我把你这不肖子,看我不打你个桃花满地开。”

红药将衣袖掩了唇,甜甜笑了起来。

红药原就焦急,又在孕中,脾气不比平常,听得此言,不由一股知名火窜上来,立时甩手横眉道:“成,那你别去,我自个儿去就是。”

建昭帝四下顾视,入目处,是金阙玉楼、宫柳如烟,著五色衣的宫娥身姿婀娜,徐步往还。

“啪”,语声未了,脑门儿上便挨了一指甲。

直至开春以后,新官上任,官坊才又规复了些人气。

红药“嘁”了一声,扯着嘴角道:“可拉倒吧。见天儿说甚我明天就来写、顿时就来写、眼下正在写,成果呢?”

说着当真不管徐玠,扭脸径往前走。

东风缠绵,朱窗里轻微的语声,青墙下含笑的女子,皆似糅进了这南边暖和的时节中,一起繁花相送、云影天光,飞上天涯。

一夜雪过,风云初定。

本来,徐玠拿来的那些话本子,皆是梅姨娘现写的。

建昭帝一面将信袖了,一面便道:“朕也不知那是个甚么玩意儿,只听小五说那东西能做车轮子、能做鞋根柢,能承很大的分量……”

“多大小我了,跟个猫儿过不去。”软软糯糯一句娇嗔,听得民气都化了。

天底下竟真有这等惊才绝艳的女子,那话本子里的女主亦果有其人,红药现在始信其真。

…………………………

这事儿新奇就新奇在,那豆汁坊的匾额下头还挂了块牌子,上书“遗臭万年”四字。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拖、更、大、王!”

玉都城的桃花开了又谢,荼蘼亦早寥完工泥,倒是皇城根儿下头的柳树绿得浓稠,风过期,潋滟有若清波。

“那孩子也端的心大,竟将手头的事儿就这么丢开,拉家带口地跑去了岭南。”

梅姨娘的住处便在巷尾,徐玠他们畴当年,那院门正大敞着,几个仆妇正往外搭箱笼,见了徐玠伉俪,忙上前见礼,又有人大声往里通传:“太太,表侄少爷一家来瞧您了。”

“哟,你这是如何了?出了甚么事儿?”梅姨娘伸手便要拉他。

就晓得没功德儿。

徐老五办的这事儿,就是标致!

常若愚忙将信呈上,躬身退了下去。

“太后娘娘这么一说,妾都觉着怪可乐的呢。”坐在皇后下首的淑妃正着剥果子,此时亦温言细语地搭了个腔。

朱氏死于乱军之手,东平郡王闭门谢客,膝下诸子凡有官职者尽皆丁忧,徐玠更是远赴岭南、归期不决,这一家子算是就此沉寂了下去,不知何时才气起复。

那边乃是大齐朝产粮重地,沃野千里、物产敷裕,比诚王畴前的封地可要富庶多了。而大齐朝最为勇猛善战的黑甲军,亦驻扎于此。

徐玠反被她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忙几步追畴昔,涎着脸皮抓起她的手,仍旧搁在本身袖口上,嘲笑道:“嘿嘿嘿,娘子别恼嘛,谁说我不去了?咱俩一块儿去。”

不想徐玠竟死赖着不肯起,只哭丧着脸道:“娘不承诺儿子,儿子就跪死在这里。”

口中说着话,红药心下却犹觉似在做梦。

舒坦。

梅姨娘被他影响了,下认识也放轻了声音,问:“你干吗把你老婆……媳妇儿支开?”

若仅止于此,则这也称不上新奇事了。

见她动了真气,脸都青了,建昭帝恐她气出病来,忙柔声劝道:“母后莫想这些,都畴昔了。”

建昭帝探身畴昔,从那玉盘里拣了个剥好的果子拿着,也不吃,只去逗弄中间襁褓里小皇子,漫声道:

徐玠与红药执长辈礼请了安,将那大包小包交由仆妇收着,一家三口便转去西次间儿吃茶说话。

唯有诚王,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说话间,又凑去红药近前,细瞧着那芙蓉秀脸、精美端倪,那白嫩嫩的肌肤似能掐出水来,不由得痴痴笑道:“那甚么,十章,如何?”

信并不长,不过两页纸罢了,他很快他便读完了,含笑道:“这小子倒也实诚,真就叫人往南边儿去找那甚么橡胶去了。”

既然做了人家的便宜娘,那就好生尽好本份,今后多帮衬着这对小伉俪便是。

是故,黄朴外号亦从当初的“黄彼苍”,变成了现在的“黄老贼”。

侯敬贤忙在旁凑趣:“哟,这橡胶到底是个甚东西?主子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徐玠别别扭扭地说道,一脸地老迈不甘心,唯那身子极听话,由得红药拉着前行,并无半点挣扎。

“谁要瞧她了?有甚么好瞧的?我徐五少了谁还能不活着?”

老身可不惯着你。

一刹时,冥冥中仿佛传来了一声轻叹,满含着欢乐、不舍与心愿得成的美满,垂垂融入无垠的虚空。

一语双关,委实妙绝。

如果满朝文武能多几个徐五如许儿的,建昭帝睡觉都能笑醒喽。

建昭帝便立在一株苍柳之下,顶风展信,细细观瞧。

红药亦笑道:“就是呢,拢共也就十来日,眨眼就畴昔了。”

岭南小镇花厝里弄,徐玠大包小包拎着满手的东西,抬头打了个喷嚏,旋即皱着鼻头嘟囔:“这谁背后骂爷呢?”

“不是前次才给过你半套么?这么快就用光了?”她瞪起俩眼。

可惜哇。

梅姨娘原是有感而发,听了这话,也自放下了苦衷。

“这臭小子惫懒得紧,朕倒故意留他一留,可他非说要去岭南‘结庐守孝’,朕若强留着他,倒是朕的不是了。”

“哈啾——”

“今后还是渐渐劝一劝吧,总不好当真就这么孤零零一小我过下去,怪不幸见儿的。”

略叙了几句寒温,徐玠随口寻个由头,将奉侍的人皆遣了下去,旋即拉着红药,双双跪在梅姨娘跟前,道:“儿(媳妇)不孝,不能亲送娘走,娘一起上多保重。”

“京里说要来人,娘要避着他们,只能先去外头住着,不知多久才气返来。你夙来只恨不能与娘亲多呆一会儿,现在如何反倒拖沓起来了?”

她是真没想到,这些朋党竟敢将手伸进皇城,闹得宫中嫔妃小产频繁。每思及此,李太后就恨不能把那些人生撕了。

“我叫你拖更、拖更、拖更,都说过多少回了。你倒好,一鼓脑儿全都拿出去了,现在这临时刻间儿的,我到哪儿给你变话本子去?”

这两臭相叠、臭味相投,可不就得遗臭万年了?

梅姨娘不由心头微酸,眼圈儿亦红了,张了张口,到底说不出一个字来。

梅姨娘气笑了,反掌向他身上拍了几记,咬牙道:“合着

徐玠搔了搔头皮,神情有些内疚:“这不是那啥……哄老婆嘛,这一哄两哄地,就把存稿用光了。”

说着话,又“哦——哦——”地逗弄婴儿。

恰是: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至于文人坊黄朴所住的那间小院儿,则又引出了一椿新奇事。

宿世每天住院,倒也学了一些科学育儿知识,只不知能记得几成?

前番徐玠说要带她去见个女子,她再也没想到,那女子竟是徐玠“故去”的生母——梅姨娘。

本来,那院子被梅氏百货买下,略作改革,开得一间铺面儿,唤作“老北方豆汁坊”,专卖豆汁儿、羊肉火烧并酱黄瓜老三样儿。

我家婆母公然最短长了。

除却这些坊间轶事,玉都城勋贵官员的格式,亦就此产生了窜改,而窜改最为较着的,则是城东并城南一带的官坊。

“以是呢,你就来坑你娘了?”梅姨娘一脸地恨铁不成钢:特长指头一下一下在他脑门儿上凿:

十章?

玉都城最酷寒的季候,亦跟着这场大雪闭幕。转过年来,忽尔便是东风乍暖,吹乱满城风絮。再回顾处,又是一年春深。

红药顿时来了精力,转头望他,一双杏眼张得极大:“不哄人?”

而其人多行不义,于史乘上留下骂名,不也是一臭么?

一旁打横坐着的周皇后此时语道,提起帕子遮了半面,轻笑着道:

少年人耍赖的声音隔帘传来,旋即便又是一阵拍灰似的“啪、啪”声,也不知梅姨娘拿了甚么家伙什教子。

话本子?

这隔了三层远的支属称呼,天然是障眼法。

又笑指着一旁的襁褓道:“再者说,这宫里还能少了您的小孙子、小孙女儿么?朕但是见天儿给这些小家伙闹得脑瓜仁儿疼来着。”

(全文完)

是以,老北方豆汁坊甫一开张,立时门客如云,每天爆满。

甭提多舒坦了。

徐玠当即转悲为喜,呲牙一乐:“娘既这么说,那儿子就放心了。”

几近是一夜之间,那边便多出了近两成的空屋子,却本来是那开罪官员阖家进了大狱,房舍无人再住,其情其景,甚是苦楚。

李太后端坐于宝座之上,闲闲絮语,一双眼睛已然笑得眯了起来,越显得慈眉善目。

这么说来,她可要抓紧时候把育儿誊写出来才是。

“你此人,磨蹭甚么呢?时候都快到了。”红药朱衣素裙走在他身畔,一手扶腰、另一手便去扯他衣袖:

“儿把她支走了。”徐玠鬼鬼祟祟地伸头往四下瞧,语声亦压得极低。

前尘旧事,又有谁有说得清?

东风嫋嫋、剪水当窗,掠过仁寿宫阔大的殿宇,携来暮春时节草木温润的气味。

不过,那豆汁儿的味道委实是一言难尽,待这阵风头畴昔,留下来的,才是此味之忠厚拥趸,每天不喝上一碗他(她)就浑身不安闲,这豆汁坊也算是打响了名号。

她似是想起宫中旧事来,一时候怒上心头,恨声道:“我那很多乖孙孙、乖孙女,那是多少条性命哪?这些人如何就下得去手?”

她回过神,凝目看去,却见屋中只剩下她母子两个,红药不却知去了那边,不由讶然起来:“咦,红药呢?”

梅姨娘更加不明以是,只得道:“好,娘应下了,你起来发言。”

“爷不打诓语!”徐玠用力儿拍胸脯。

京中百姓尽皆晓得,那乱党攻城当晚,黄老贼因事败惧罪自戗,却不想服毒不成、误饮豆汁,直被熏得厥了畴昔,可见这豆汁有多臭。

梅姨娘正盼着他们呢,闻言忙笑迎了出来道,弯着眉眼道:“你们来得可巧,我恰好从箱笼里找出点东西来,你们归去的时候带上罢。”

“就是大伴这话。这小子若敢欺君,朕立马冶他的罪!”

建昭帝微垂首,掩去了目中的那一丝憾然。

圣天子心中思忖着,却闻太后又道:“说来讲去,都是那起子天杀的该死,真该多砍他们几次头。”

红药捂着嘴倚墙听着壁角,一双水杏眼弯成了新月儿。

传闻,王妃身后,郡王极是哀恸,现在专意在家抄经,为嫡妻祈福,且誓词余生不再续弦,这辈子就守着几个儿子过了。

建昭帝一时来了兴趣,也没坐辇,只款步走着,细赏这六宫春(色。

小皇子伸开没牙的嘴“咯咯”直笑,嫩嫩的小奶音在偏殿中回荡,将殿中那一刹时诡异的温馨亦掩了去。

那都城百姓本就爱取乐儿,便有功德者将这外号编作儿歌,满街小童传唱,也是一桩奇闻。

“陛下,岭南有信来。”常若愚凑了过来,恭声禀报导。

可惜,这全天下,也只得一个徐玠徐清风。

他越说越觉此物甚奇,自个儿心下亦是半信半疑地,遂又笑道:“罢了,没准儿这小子就是诓朕呢,他那张嘴,甚么话说不得?”

“哀家就说么,这五小子哪,就是个促狭鬼儿,忒促狭了!”

本来,他早便与两卫暗中联手,不但将积年来乱党里通本国、谋权篡位的证据悉数上缴,还出首告密其成员,凭一己将无数清流权贵拉上马,助天子清除了朝堂。

语毕,各自磕了三个头。

红药绷不住乐了,将手指向他脑门儿上悄悄一凿:“你此人也怪,好端端地,做甚么总拿丸砸发誓?丸砸又没招你。”

以黄朴为首的朋党谋逆一案,亦在这大好春光中,或问斩、或流配、或阖族俱灭,无一轻判。

梅姨娘当即脸一黑。

再往远处瞧,红墙碧瓦之下,间或现出一两个美人,珠环翠绕、鬓影衣香,便只是远远看着,已令人微醺。

梅姨娘模糊觉出几分不妙,欲待说话,那厢徐玠已然麻溜儿地站了起来,抢先道:“娘给儿来套话本子呗。”

侯敬贤忙躬腰道:“陛下明察秋毫,这世上谁能瞒得过陛下去?不是主子瞧不起徐五爷,就给他十个脑瓜子,他也是不成的。”

淑妃拿帕子揩动手指上的果皮,垂眸不语。

“母后是不晓得,这孩子还在折子里说甚么‘臣老迈、乞骸骨’呢,真真笑煞人也。”

好一会儿后,李太火线才长叹一声,道:“小六儿媳妇也是不幸,好好地人便没了。”

怪不得比畴前又是一番滋味。

虽说是阿谀话,建昭帝听来仍旧非常顺耳,再思及这些日子臣子之乖、朝堂之清、民气之顺,不由得心头大畅,哈哈笑道:

是以之故,建昭帝大手一挥,便将诚王的封地换去了东北。

周皇后轻声说道,端倪间隐了几分伤感。

小伉俪俩不再担搁,一起自花厝里弄行出,穿桃花街、过青梅巷,面前便现出一道小石桥来,桥下水波细细,两岸植着凤尾竹,竹外石径幽深,掩着好些流派。

“您打、您打,您往死里打……”

建昭帝又陪她说些闲话,见时候不早,方才辞去。

蓦地听闻竟得了这等厚赏,诚王直是感激涕零,当场嚎啕大哭,那眼泪鼻涕糊了整张脸。

“娘莫哭,且去不了多久的。等京里的人一走,儿子就叫人把您接返来。”徐玠误觉得她舍不得走,忙劝她道。

此乃家国大事,轮不到她一介嫔妾群情,诚恳呆着才是正理。

现在再想,那李婆子公然古怪得紧,总像是窥测着甚么似地,想来是贪念着梅姨娘留下的那些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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