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甲兵俱消逝
“民妇哀告大人，将官家龙虎旗牌借……借我半晌。”
王生冲蔡氏低声道。
胡氏没有半点坦白，语气还兴冲冲地。
“那你就说说看，我和王生是存亡之交，能帮手我就不会推让。”
王生跪倒在地，脸上惭愧的神采更加浓烈：“卑职忸捏！卑职胡涂！”
李阎噎了王生一句。
王生神采要吃人一样，他恶狠狠瞪了胡氏一眼：“进屋去！”
胡氏缩了缩脖子。
李阎想起关外甄府一家，那打更妖人觊觎生前做过六品给事中的甄老太爷生辰牌位，想必就是为了龙虎气。
李阎瞥了一眼王生，又冲胡氏说道：“你说你的便是，他不敢管束你。”
胡氏仰起脸来：“我所求的这件事，也只要大人您才气有这个本领。”
胡氏有些奇特，不明白李镇抚为甚么对这些事这么感兴趣，但还是点点头：“这但是桩妙闻。那鸟妖名唤九翅苏都，前阵日子不知由头，竟然反出了天师道，还认了隐世三妖之首的金山老祖做寄父。木妖叫牛头旃檀，几次代表天师道，上乾光洞拿人，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对了对了，那九翅苏都反出天师道的时候，正对着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青火天妖上龙虎山，也不晓得此中有甚么联络。”
蔡氏见她模样，伸手攥了攥她的手心，胡氏泪眼婆娑，她昂首看了蔡氏一眼，冷静无言。
这些话是李阎进门就压在内心的火气，现在冲王生说出来，本身也痛快了一些。
李阎神采蓦地一沉。
李阎眯了眯眼：“你说便是。”
胡氏心中慌乱，刚要叩首，就感受肩膀被人用力一拉，把本身硬生生拽倒，摔在地上。
“你也出来！”
李阎语气沉稳。
李阎诘问下去：“那你晓得，这两只受了敕封的妖怪，现在在哪儿么？”
“镇抚大人切莫再提，民妇胡涂，民妇知错了。”
话说到这，胡氏却俄然扭捏了起来：“民妇先给镇抚大人赔罪，我如果说出来，惹镇抚大人气恼，请大人切莫迁怒生郎，这都是我口无遮拦，绝无旁人授意。”
“有的啊，按那龙虎山的说辞，能以龙虎气施术咒，从精神凡胎后天修得神通者，都是正道；而因龙虎气动乱，天生天赋，无师自通一身神通，还要受天劫的，便是外道。除了妖妖怪怪，好些个异人，也在此列。”
王生一向没有说话，听到李阎的话，再忍不住：“大人，卑职实在不敢再给你添这类费事。”
说罢，她看了一眼李阎，在她眼里，这位李镇抚便是如许的异数。
“是。”
听胡氏提及受龙虎气的，李阎心中大动：“你说这些，可有甚么活泼的例子可举么？”
王生垂着头，脸上带着残存的气愤和惭愧的神采：“大人，贱内山野出身，粗暴笨拙没有端方，归去我必然严加管束。”
李阎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又没做错甚么，只是做的不敷多。”李阎看着王生，神采俄然寂然起来：“敢做敢当你是豪杰，瞻前不顾后你就是非命鬼！我晓得你难，可齐人之福你要享，仅剩的半条小命也要攥在手里。莫非端赖我这天降的福星给你撑？”
李阎心念一动：“外道妖仙也能有敕封，另有这般说法么？”
“不过，这世上除了官府敕封，总另有旁的感染龙虎气的体例吧？”
“民妇不敢说。”
王生臊得满脸通红，脖子根上跳出血筋，底子说不出话。
“你有本领和她吼，如何没本领保全子嗣妻母？狐鬼交谊你不想孤负，供奉老母你也责无旁贷，天底下的便宜都叫你占尽了。”
她也才五百年道行，当然是平常狐狸出身，法力不如传说中的两人，但还是对这类一步登天的传闻抱有极大神驰。
他和缓了一下神采，饶有兴趣地问胡氏：“你要借我的旗牌，是做甚么去？”
“既然生郎这条路走不通，我便想着，如果我俩能沾得几分龙虎气，脱去一身妖气祸端成了有敕封的外道鬼狐，便也可解此灾害。只是朝廷的龙虎气，向来为官达和天师道所把持，平常百姓尚且不能沾触，何况我们姐妹二人。明天大人在此，我一时贪婪胡涂，才口无遮拦……”
李阎意犹未尽，持续诘问：“此次我受命护送旗牌，龙虎山说是为了降青火天妖，你说金山老祖是隐世三妖之首，那这青火天妖又是哪个？”
“外道如果能得几分龙虎气，不但有害，反而能避劫数，脱灾害，世上有那些专门积德除恶的外道，说到底也是为了讨朝廷一个口封罢了。”
“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我把天师道都获咎了。你却早早非命，我图甚么？”
胡氏氤氲很久，心中暗自提气，如果现在不说，过了这个关头，就更张不开嘴了。
李阎看着王生。
“算了吧，老夫人现在心火干旺，你叫她们俩进屋是火上浇油。”
胡氏不敢辩论，只得低头往屋里走。
胡氏听得委曲，只是在背面抹眼泪。
蔡氏抿了抿嘴唇，拉着胡氏要往屋里走。
李阎听了结摇了点头：“我此人不动念是以暴制暴，动念就叫胡作非为。与万人斗，我能乐在此中。可你叫我做治人的良医，我真没这个本领。”
胡氏委曲巴巴地抹着眼泪。
“我本想着，等生郎做了高官，便能用册封的龙虎气，把身子的亏空补起来，可现在东窗事发，这条路是堵死了。”
“如许的辛秘事，别说胶州，怕是全部山东府的妖妖怪怪也没人晓得。之前也没传闻风声，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过，此人是打鸭绿江登陆，自关外往龙虎山走的，听旁的同道猜想，她能够是前几年诛杀黑弥呼，占有扶桑妖国的天妖。”
李阎晓得再问不出甚么，才话头一转：“我明白了，不过龙虎旗牌事关社稷，我不能借给你。”
胡氏红着眼圈施了个万福，才止了抽泣，缓缓说道：“狐鬼与人不见容，共处一室，人强则伤鬼，鬼盛则害人，这是天理，唯有龙虎之气，能调和盛衰，与人与鬼，都有裨益，是解我伉俪之难的不二之选。”
“有的啊，七年前，朝廷为了平倭，在朝鲜敕封了两只妖仙，一个是五百年道行的木妖，一个是五百年道行的异鸟，他们还被龙虎山，破格收了做门徒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