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程娘子
听了这话，琪娘和芸娘两个俱是面前一亮，等程娘子开端传授指法时，她二人便学的极其当真，玉华因为人小，连琴都还抱不太稳，可她节拍感却明显挺好，弹拨间很有灵气，芸娘一向谨慎察看着程娘子的神采，见她看着五娘时仿佛面带一丝赏赞，便有些急了，更加叫真起来，反倒是更乱了指法，程娘子又巡查了一圈，又随便拿起琵琶在弦上拨弄出一片锵锵之声，对世人说道：
几人中唯有四娘学的最吃力，她生的丰润，又不喜动，练了半个时候，便头晕目炫，腿脚酸软的，可程娘子的课她也是不敢偷懒的，再踏着步转起来的时候便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呯的一声，却把手上戴着一个白玉镯子给磕碎了，四娘趴在地上，顾不得叫疼，只瞪着地上的碎镯子，眼泪啪嗒啪嗒便掉了出来。
等下午的课程完了，程娘子打发其他几人散了，单留了玉华问话，四娘拿着被绢帕包着的镯子，越看越悲伤，也不想上楼，便由丫环陪着，坐在楼后水池边的石林上生闷气。坐了没多一会儿，背后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听着仿佛是芸娘和她的丫头阿如在石林另一边说话。
玉华看了程娘子的演示，才晓得这所谓“柔旋舞”的脚步几近和胡旋舞一模一样，只是加了很多手上的行动，而这些手势极其轻柔美好，倒让本来热烈旷达的胡旋舞变了面孔，手慢脚快，上柔下急，别有一番风味，这大抵便是这柔旋舞名字的由来吧。
听了这话，小娘子们谢恩的言辞便格外的竭诚起来，四娘拿着那精彩富丽的金雀钗，再听到这大好动静，差点就当场哭了出来，就连玉华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听到刘娘子、徐娘子的课时都减了，唯有程娘子的课程还是三个时候稳定，便不免多想了一些。其别人对于这窜改却都是欣喜的，这与程娘子是教舞乐的有关，也与程娘子这小我有关。
见她如此自说自话，玉华内心感觉好笑，脸上却反倒暴露一丝惊骇来，四娘见了，更踏上一步逼问道：“如何，你不借吗？”，很有点不如愿就要对玉华做点甚么的意义。
见玉华只悄悄嗯了一声，便没其他反应了，四娘非常对劲，将镯子包好揣进怀里，便笑眼眯眯的拜别了。
程娘子的短长，她们是早就见地过的，但看她本日端坐在那边，纤手挽春，细捻轻拢，琴音强如疾风暴雨，轻似燕语呢喃，一曲弹奏结束，真把人也听醉了，几个小娘子的神情都不由有些迷蒙起来，玉华心中却一阵酸涩，耳边模糊响起了娘沙哑的吟唱“月儿高、长空远，风吹过、沙洲上......”，她俄然明白了娘因没乐器可教本身时的遗憾，娘嘴里念念不忘的碧空、草原、雪山仿佛都在这曲子里新鲜了起来。
见玉华瞪大眼睛不吭气，并没有生机的模样，四娘信心大增，很有些咄咄逼人的说道：“那镯子你戴着太大了，放着也是白放着，借给我戴戴又如何，自家姐妹，你不会如此吝啬吧。”
程娘子仿佛没看到几小我不安的神采，持续说道：“现在全部京里并没多少人善弹琵琶，都一窝蜂学古琴去了，可他们既然连柔旋舞都能弄的出来，想来也憋不了多久，估计等再过一年半载的，这琵琶恐怕又要重新流行长安了。”
“不管是学何乐器或是乐曲，首要便是把握这曲中的意境，指法纯熟，只能称匠，曲意中转，才气称师，你们是做匠，还是成师，那便要看小我缘法了，但要牢记着一点，欲速则不达。”
课业如此一减，除了六娘还在禁足，其他几人顿时感受从内到外都轻松了很多，此时再转头学东西，反多了几分兴趣，特别是程娘子的舞乐，颇受小娘子们正视，这一日下午，几人如常到了东厅，东厅是几个厅堂中最大的一间，与其他几间分歧，几张案几都围在厅堂四周，中间留出空来，摆着一张小叶紫檀的雕花大案几，那是程娘子的位置。本日，程娘子要开端教她们琵琶和“柔旋舞”。
面对世人的赞叹，程娘子脸上却不见一丝得色，她的样貌让人有些看不出春秋来，修眉凤目，五官生的非常平淡，远谈不上仙颜，却叫人过目难忘，此时只见她薄唇微启，漫声说道：“自从六年前那场大乱以后，长安城内便没了胡人、胡曲、胡旋舞，这两年却冒出个甚么柔旋舞出来，真真是掩耳盗铃，好笑之极，要错也是人的错，乐也好，舞也好，又有甚么错呢？”
玉华眸子一转，便起家来到后窗下红木打扮台前，从最内里的小屉里拿出红绸包着的翡翠镯子，低着头递给了四娘，四娘接过来谨慎的翻开，在见到那只水头极好的翠镯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内心仅存的一点顾虑也完整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瞪了玉华一眼，凶巴巴的说道：“我就借着戴一阵子，到时候就还给你，你不准和别人说，听到了吗？”
玉华正想到这里，房门却呯一声被人用力推开了，只见四娘一小我气冲冲的走了出去，眼睛四下一转，见玉华房里没人，便几步走到玉华跟前，瞪着玉华，犹疑了半晌，便咬了咬牙说道：“五娘，把前次母亲赐给你的镯子，借给我戴戴吧。”
听她在轻描淡写之间说出如此大忌的话来，几个小娘子俱是一惊，摄于她的气势，并不敢透露甚么，玉华假装俯身清算鞋袜，偷偷看了一眼厅堂门外，见并无甚么动静，才放下心来，程娘子的课，齐嬷嬷并不会坐在前面监督，只守在门外听候程娘子调派，这许是因为程娘子身份的干系。
比及芸娘的身子垂垂调度好了，而四娘的身子却瘦了一圈的时候，饶嬷嬷俄然来了沁芳阁一趟，带着顾氏犒赏的各种东西，除了好吃的好玩的，每人都得了一对天工楼造的镶东珠金雀钗，而比这金雀钗更好的，是饶嬷嬷带来的动静，说是夫人得知几个女儿个个孝敬懂事，对学业非常刻苦，连病了也从不懒惰，夫民气疼不已，特命将每日的课时减了两个时候，并且四天做一休沐，让小娘子们都千万不能逞强，保重身子才是第一要紧的，还让服侍的婆子丫环必然照顾好小娘们的起居，如有怠慢，一概严惩不怠。
芸娘心中有鬼，只感觉程娘子这话就是说她的，内心更多了几分怨怼，看着玉华肥大的背影，恨恨的瞪了两眼，琪娘在一旁瞥见了，嘴角微微一弯，等她们练了一个多时候，程娘子便开端传授她们“柔旋舞”了。
程娘子见状，倒也没生机，只悄悄说了一句：“起来吧。”，四娘昂首看了眼面无神采的程娘子，不敢违背，抽抽搭搭的爬了起来，程娘子又叫了婆子出去将那碎镯子用帕子包了，便持续叫她们练舞步，因五娘实在跳的好，程娘子便将她伶仃叫出来，开端教她些简朴的手上行动，四娘还在偷偷抹眼泪，没心机管别的，可另两个小娘子，却已经看的眼睛冒出火来。
这舞明显是要先练脚步的，几人一转起来，饶是玉华再三粉饰，也明摆着鹤立鸡群了，连程娘子那张清冷的脸上，都暴露了几分讶然，固然之前练根本功时也看的出玉华是个有舞乐天禀的，可这柔旋舞的脚步，一上手便有如许的程度，那实在是资质不凡了。
“唉，四娘真是不幸，本也没多少好东西，明天又把镯子给砸了。”说话的是芸娘，她那丫环阿如也是个寡言的，只低低恩了一声，也不接话。
两人说话间，便已经绕着水池渐渐走远了，石林那边，四娘倒是已抹干了眼泪，死死瞪着本技艺里破裂的白玉镯，圆润的脸上尽是愤激不平。
沁芳阁二楼正中间的房里，玉华一手托腮正坐在圆桌边发楞，想着刚才程娘子的问话，本身只说是小时候和家里住过的杂耍艺人学过点舞乐，也不晓得能不能对付畴昔，以程娘子那样的人，恐怕不是好乱来的。这事倒提示了玉华，不管是这舞乐，还是本身认字长于辩证的事儿，恐怕都要有个预备，只怕另有人会起疑。
小娘子们退学第一天，齐嬷嬷就先容过了，这程娘子曾在宫中任过司乐一职，在出宫前乃至已经做到了尚仪的位置，那但是正四品的女官啊，以是固然她的课也是极耗精力体力的，却并没人敢冒昧，就连六娘之前刚练功的时候，被程娘子的竹鞭打在身上时，也并不敢吱一声。
芸娘又说道：“别人就算了，偏四娘最爱这些东西的，唉，如果五娘的倒又好些，她那么短长，甚么都学的好，母亲下次见了定又有犒赏，那些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呢，阿如，你说此人也真奇特啊，五娘mm看着那么软糯怯懦的一小我，却又如此聪明，真真是成心机的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