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思泪（1）
断崖之上，数个黑衣蒙面人正在围攻一个白衫少年，看架式不是普通的游戏过招，倒似是存亡搏击。刀剑在日光下，反射出道道耀目标白光。
少年的黑发滴着水，混乱地披垂在额前，只暴露少年幽寒的双眸。他直直盯视着流霜，眼眸晶亮如寒夜星斗，幽寒似冰泉冷雪。
四周是一片肃杀的沉寂，只闻水声潺潺。
流霜和红藕忙收住了脚步，向火线望去。
流霜清灵而略带稚气的声音在青山绿水间回荡，尾随在身后的红藕扑哧一调子笑道：“蜜斯，你才十岁，却吟甚么双羽玉，相对浴，羞也不羞？”
“蜜斯，还是快走吧，如果那些杀人恶魔再返来，我们便性命不保了！”
流霜惶恐地捂住了嘴，瞪大眼睛，望着水中俄然冒出来的少年，就像望着山林中的精怪妖魅。
残阳如血，将火线一处断崖映得血红。
落日落山，暮色越来越重，山风越来越凛冽。流霜和红藕躲在灌木丛里一动不动，两人皆不敢出声，就连呼吸也吓得屏住了。
现在，“相思泪”终究采到，她身上寒毒可解，爹爹和娘亲再不消为她担忧，流霜心中怎能不喜？
白衫少年春秋不大，武功似是不弱，但在数人围攻陷，已现败局。
流霜的心仍然在颤抖，她还从未曾见过杀人，本日见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惊骇和哀思抓住了她，揪紧了她的心。
“回凤谷”中耸峙着几间健壮的板屋，这板屋地点之处极其埋没，非常安然，是流霜的爷爷暮年在山中采药所建。厥后流霜的爹爹到山中采药，天晚了便会宿在屋中，现在换作流霜居住。板屋一共有四间，一间是流霜的，一间是红藕的，别的两间别离是厨房和草药房。
面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少年，流霜决定不管如何都要救活他。当下，流霜和红藕轮番负着少年，向着山腰而去。
及至到了半山腰的“回凤谷”，夜色渐浓，新月初生，繁星闪动。
“哎呀，蜜斯，你……你真是……”红藕娇羞地顿脚，双手握拳便要去打流霜，她老是说不过她家蜜斯。
断崖下是湍急的水流，是另一个崖上的瀑布堆积而成。少年在将要到水面时，缓慢展开身材，笔挺地插入到水中，溅起了纤细的水花，便消逝不见。水面上点点血花闪现，很快便被水流冲散。
少年身中数剑，虽说伤口皆不重，但是在水中浸泡多时，伤口失血过量。更糟糕的是，少年身中奇毒，若不是少年内力浑厚且意志力固执，按捺住毒气上涌，恐怕现在早已毒气攻心，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流霜提了提身后的竹篓，“红藕，我们到水边看看去！”
流霜想起少年那双亮如星斗的双眸中燃烧着的生的巴望，心神微颤，她定要救他。
流霜悄悄心惊，隔着悠远的间隔，仿佛也能感遭到肃杀的氛围和血腥的惨烈。她紧紧抓住红藕的手，两人缓慢躲到道旁幽密的灌木丛中。
昏黄的烛火摇摆，映出少年青黑的脸和青紫的唇，那是中毒的迹象。流霜探了探少年的鼻息，竟是呼吸微小，只要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流霜不答，刚强地背着竹篓穿过山道，穿越草丛，向着溪水而去。溪流并不宽，崖上的瀑布轰鸣着冲来，溪流边的岩石极其嶙峋，犬牙般整齐不齐。
流霜小脸微红，她不过是从师兄段轻痕那边看到了这么一首诗，现在感觉应景便随口吟了出来，孰料却被本身的丫环调笑了。
湿漉漉的长睫扇动，终究垂落而下，少年已然昏倒畴昔。
少年仰着头，长长细细地呼吸着，然后仿佛拼尽了满身力道，想要游到岸边，但是水流湍急，他又受了伤，游得很困难。
或者是不信赖流霜，他迟迟没有去接那段藤蔓，但流霜却始终没有放弃，她仍然将藤蔓抛向他。
忽听铿然一声，白光暴起，一把利剑卷着森森杀意直刺白衫少年。少年避无可避，一声号令，便如断线鹞子般，向断崖下直直坠去。
这一幕是如此惊险，流霜差点惶恐出声，仓猝用手捂住嘴，浑身颤抖不已。如果现在出声，定会被那帮黑衣人听到，必会招来杀身之祸。身边的红藕也惊吓不已，握着流霜的手也在狠恶颤抖。
那不着名的少年就如许死去了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如许消逝了吗？
流霜沿着水边走了几步，俄然，水面出现了一圈波纹，哗啦一声，一只手臂呈现在水面上，紧接着水面分裂，从湍急的水流中冒出了少年黑发披垂的头。
流霜将白衫少年放在了本身屋内的床榻上。
直到肯定那些黑衣人不再回转，流霜和红藕才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双羽玉，相对浴如何了？我吟的是鸟儿，又不是人，有甚么好羞的！倒是你，红藕，动不动就想到那边去，我看你这丫头是思春了，转头让我娘亲给你找户人家，早早把你嫁出去。”白流霜用心嗔怒道。
那些黑衣人从崖高低来，四散开来，在溪流四周搜刮了一遍，很久，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走吧，不淹死也早已毒发身亡了，尸身必定冲到下流去了。”
几个黑影奔腾着拜别，不一会便消逝在暮色当中。
流霜背着篓子缓慢让开，快步向前跑去，两人边调笑边追逐着。拐过一段弯路，忽有刀剑交鸣之声遥遥传来，突破了山林特有的喧闹。
流霜愣了一瞬，随即技艺敏捷地从身后树丛里扯下一段藤蔓，向少年抛了畴昔。
终究，生的巴望克服了猜忌，少年终究抓住了藤蔓，被流霜和红藕合力拉到了岸边。少年仿佛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量，抱住岸边嶙峋的一块巨石一动不动。
满目翠绿，流霜随口吟道：“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绿。柳外飞来双羽玉，弄晴相对浴。楼外翠帘高轴，倚遍阑干几曲。云淡程度烟树簇，寸心千里目。”
流霜虽说自小跟爹爹研习岐黄医理，但毕竟春秋尚幼，从未医太沉痾患者，现在面对伤势凶恶的少年，竟是心中慌乱。但是现在下山去请郎中倒是不能了，少年已命在朝夕，耽搁不得，何况，平常郎中怕是也医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