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斧斫风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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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须到得半山腰大殿,在殿前空位前落下,温道人急仓促跨步入内,却瞧见赵革一人独坐殿中,不觉一愣,冲其喊道:“师弟,你可知为何敲响磬钟?但是门中出了甚么变故?”
楚牧然大声道:“众弟子还不驱逐掌门。”
高仲元不觉一个激灵,他摆布一看,见楚牧然站在一旁,如同抓住了拯救稻草,惶急道:“楚师兄,楚师兄,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还请救小弟一救。”
楚牧然一惊,看了看高仲元,似是有些不能信赖,随后脸上出现酸涩之意,摇了点头,长叹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成活。”
这时殿外俄然传来一阵人声,本来是山下弟子听得磬钟响,也俱是往峰上来。
他默念法诀,那铁链哗啦一声,便自解了,再放一道烟煞畴昔,将那石板掀去一边,底下暴露一个深不见底的空穴,人在远处,便觉有丝丝阴风自里透出,寒彻肌骨,肤上好像刀割。
两百余名弟子慑于那遁光飞来时惊人气象,心中皆是畏敬,他话音才落,便已哗啦啦跪了一地。
张衍一来一回,不过是半刻时候,他扫了一眼殿下世人,言道:“门下弟子但是到齐了么?”
楚牧然不觉一怔,既是调集弟子,却为何出府去?
张衍点了点头,袖子一抖,俄然潮声高文,世人只觉一个恍忽,这一刹时,似有大浪自山上漫过,而后就见一人被扔在殿前空位上,倒是神情委靡,有气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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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时顾不得其他,都是自洞府中纵色身而出,一道驾动烟煞,飞空而往山上来。
楚牧然苦笑道:“师弟,我别无他意,宣朝身为门中大弟子,稍候议事。不成不在场。”
温道人复兴手一抓,就将那一缕元灵扯了过来,自袖中取出一张符纸,往上一拍,随后对张衍行了一礼,纵身一跃,就往大殿飞去,一起到了后殿,此处有一口大井,覆着一块青灰色厚石板,上有百十根粗大铁链捆锁。
张衍道:“温师弟,若按门规,当如何措置?”
温道人倒是胸中肝火升腾,冲着楚牧然道:“楚师兄,这就是你替恩师他白叟家找的好门徒么?”
温道人对张衍一拱手,言道:“高仲元背师弃祖,请掌门允我斩杀此僚,以正门规。”
楚牧然垂首不语。
赵革一向未曾出声,这时俄然开口道:“你出门之时,才是玄光修为,可此时已然是化丹之境,应是汪广元助你成丹,对你总算也有恩德,此话你也说得出口?”
赵革照实答复道:“府主方才出山去了。”
他是楚牧然亲身引渡上山,常当作子侄普通对待,听他要求,不免于心不忍,也是站了出来,拱手道:“府主容禀,高仲元盗木当然有错,可他好歹也曾在门中修道多年,也未曾做出甚么伤害同门之举,罪不至死啊。”
她名字中虽带一个柔字,但是性子倒是豪放,连有些男儿也是不如,加上她非常有些手腕,修为在其间又是最高,拜别才不过一会儿,众弟子便就安稳下来,陆连续续站至殿前,无有人再敢大声鼓噪。
江柔上前一个万福,大风雅方道:“师伯,但是有甚么叮咛?”
赵革上来一个道揖,道:“回禀府主,除却庙门值守弟子林宣朝以外,门下两百六十七名弟子,皆是到了。”
江柔道:“本日轮到大师兄值守庙门。脱不开身。”
张衍沉声言道:“我闻得此子在山下现身,便亲去将他捉了返来。”
江柔看了看自家师父。后者骂道:“看我做甚么?你师伯的话没闻声么?”
光彩倏尔落在殿前,世人只觉脚下微微一震,有些新入门的弟子大着胆量抬眼偷偷看去,见一名英伟超脱的年青道人立在了那处,玄袍大袖,两目如电,似有神光透出,身四周似有灵气波潮来回卷动,叫人望而生畏。
楚牧然恍然,值守庙门的弟子如非需求,按规不得擅离,他转了转念,道:“你去替了他返来。”
温道人转过身来,对上面两百余名弟子大声言道:“背师叛门者,便是这等了局,诸弟子当服膺于心。”
温道人哼了一声,语气生硬道:“是否要找他过来,自有府主做主,你操甚么心?”
此语一出,楚道人神采陡变。
楚道人嘴巴张了张,想说甚么却终是未说出来。
此是山中恶煞阴气,对修道人来讲不啻猛毒烈药,被沈柏霜当年以力弹压在此,以免门下弟子为其所伤,但亦可当作行刑之用。
楚牧然一见之下,惊怔道:“高仲元?”他昂首看向张衍,“府主,这是……”
温道人倒是嘲笑一声,道:“便是他们再如何了得,现下也护不了你。”
可心下忧愁倒是另一桩事,不说锺台派之事,只那惠玄老祖就不是个简朴人物,如果惹得其一怒而来,涵渊派又该如何抵挡?
张衍目光看了过来,淡淡道:“楚师弟,你可知,高仲元破门而出以后,拜在了汪广元门下?”
高仲元神采大变,他发展两步,看了看四周,似是自知难逃一死,猖獗大呼道:“我师汪广元,我师伯曲长治,乃是惠玄老祖一脉门人,你们本日杀我,来日就要与我陪葬。”
温道人大声道:“当以石斧斫其首,神魂钉入风穴,受百日风磨之刑。”
待事毕以后,又检视了一遍,见无有疏漏,便回至殿前,道:“府主,师弟已将那背师之徒投入风穴,百日以后,便就魂飞魄散,不存于世。”
苍朱峰上,楚牧然与温道人忽听得外间磬钟大响,都是心下一震。汪广元那手札奉上山未久,而门中却于此时调集弟子,这此中实在透着一股不平常。
江柔平时听惯了温道人喝骂,却不惊骇。神容自如,对二人再施一礼,便回身走开。
张衍微微颌首,道:“如此,师弟可代我行刑。”
高仲元听着心惊不已,瞧见楚道人似是救不了本身,他咬了咬牙,翻身一跪,砰砰叩首,任凭额上鲜血飞溅也是不断,大声道:“掌门,鄙人一时胡涂,铸下大错,汪广元这老贼此来实在另有目标,这此中内幕我皆是晓得,另有老贼的秘闻,我也是清楚的,如果掌门饶我不死,我愿将功赎罪,和盘托出。”
赵革点头道:“小弟只知奉府主之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涵渊门中弟子本来不过三十余,现下却有两百多人,因新入门中,还民气不定,皆在相互探听本日聚议所为何事,故而显得有些喧闹。
张衍点首道:“有劳师弟了。”
他袖子一甩,一道白烟飞起,烟中现出一把厚刃石斧,悬在高空,而后一掐法诀,此斧呜的一声,往下一落,往高仲元脑袋之上狠狠一斫,砰地一声,已是天灵碎裂,扑地而死。
楚牧然晓得他还在方才之事介怀。叹了口气,对江柔道:“上面吵吵嚷嚷的,不成体统,你去管束一下。”
……
温道人这时也走了出来。不满道:“师兄,你这是何意,莫非只要你徒儿是门中弟子,我徒儿就不是了么?”
按溟沧派门规,若弟子破门而出,还罪不至死,最多抓了庙门拘禁起来,可若擅自转投至别人门下,此便是背师逆祖,不管如何,也是难逃一死。
楚牧然心下忽觉不安,斥道:“师弟休要胡说,元婴修士比武,你我上去又有何用?”他走前一步,问道:“赵师弟,府主现在那边?”
温道人冷冷看了高仲元几眼,哼了一声,站了出来,拱手道:“府主,高仲元擅自盗树下山,为门规所不容,请掌门降下法旨斩杀,以儆效尤。”
楚牧然道:“你大师兄呢?如何不见别人影?”
过不了多时,忽见天中罡风吼怒,云气卷动,有一道耀目光彩直奔峰上过来,赵革自殿中走出,仰首言道:“是府主返来了。”
楚牧然悄悄感喟,本日张衍当着庙门诸弟子之面杀了高仲元,自现在起,涵渊门与汪广元之间便再无半点转圜余地,想退也无从退起了。
楚牧然也是跟了出去,他一脸严峻地看着赵革,恐怕听到甚么不好的动静。
温道人呆了一呆,随即两陌生光,自语道:“莫非是府主是要唤齐我等,要与那汪广元斗上一斗么?”
底下一众弟子皆是心头震恐,高仲元被石斧击首不说,还要受百日折磨之苦,无有肉身,只遭恶风一吹,恍若万蚁噬身,那诸般痛苦难以言述,恰好其有符法护住,还不得立即就此灭亡,此等气象,只是想想也不寒而栗。
赵革站起家来,顿首道:“磬钟是小弟敲得。”
楚牧然走出大殿。目光看去,见殿上已站有一名面庞清秀,项背矗立,身形高挑的女弟子,乃是门中独一一名玄光境女弟子江柔,便冲她招手道:“江师侄,你过来。”
高仲元神采一僵,倒是无言以对。
温道人起法力护了身躯,上前走至井口边,拿出一根灵钉,往高仲元元灵上一戳,便往下一丢,再盖了石板,起诀封上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