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矿监
“一万两白银……”苏昊念叨着，这可不是一个小数量，如果分摊到全县的商户，充足把一半以上的商户逼得停业了。他因做望远镜的暴利，倒是能够拿出一万两白银来，但这笔钱不管如何也不能落到他一小我头上吧？
就如许，由天子派出的监督寺人，逐步演变成了专业的矿监。他们的任务就是逼迫处所官员找矿开矿，然后收取矿税。一开端，矿监们做事还靠点谱，根基上是按矿收税，找不着矿就不收。到厥后，矿监们越来越放肆了，变成尽管收钱，不管开矿。他们每到一处，便向处所官下达收取矿税的目标，至于本地有没有矿，能不能收上税来，他们是不管的。
韩文道：“改之有所不知啊，这常公公要的，可不是煤窑的那点税，他是要本县去开金矿呢。”
天子向各地调派矿监的轨制，始于隆庆年间。当时如许做的启事，在于国库日趋空虚，天子火急需求增加财务支出，来保持各项开支。由天子派往各地的寺人，最早的职责是监督工商税和矿税的征收，以制止处所官吏营私舞弊。因为这些寺人都是带着增加支出的任务下去的，以是在没法找出处所官的弊端的环境下，他们就必须想尽统统体例，来从处所榨出更多的财产。
苏昊道：“门生此前并未曾传闻此人，不过刚才在工房听戴书吏说了一句，说此人名叫常芜，另有人送了他一个外号，叫……”
“唉，苦啊！”谢思志长叹一声，“我们丰城惨了。”
苏昊道：“他们说，有个甚么常公公在和韩大人说事，闲人不得打搅。这常公公……莫非是寺人？”
“他们是陪着江西矿监副使常公公来的。常公公其人，你可曾耳闻？”方孟缙问道。
苏昊问道：“如何，你们晓得这个常公公，他是干甚么的？”
处所官员因为惊骇常芜的yin威，就不得不想方设法去筹钱来交税，这些税金，终究天然是只能分摊到处所上的商户和农家头上的。为了制止激起民怨，处所官常常还得从官衙本身的开支里挪出一部分钱来充作所谓的矿税，这就使得官衙里的吏役们的支出都要遭到影响了。
赶情这县衙里还真是来了一个无常，苏昊不由为本身的预感而感到高傲。但是，一个矿监如何会变成无常的，苏昊还是弄不明白。
“实在不可，也只能劝说县里的富商大户乐捐了。”典史王一学道，“这真是无妄之灾啊。”
“苏师爷，韩大人有请。”
“呃……县尊，此话乍讲？”苏昊盗汗直流，韩文说的，不会是他开煤窑的事情吧？至于造望远镜，这件事属于军方的事情，估计常芜还不太清楚。
韩文道：“本年四月以来，全省大旱，各府县虽奋力打井，但终因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农家庄稼欠收起码在五成以上，多地已经呈现饥荒，百姓苦不堪言。唯有我丰城县，因为改之勘井得力，打井顺利，庄稼收成最好，躲过了饥荒。当此之时，这常公公要下来收税，岂不就选中我们丰城县了？”
“本来是如许。”苏昊恍然大悟，不过，他另有一点没弄明白的，便问道：“方师爷，江西有这么多府县，这常芜如何就盯上我们丰城县了呢？这此中有甚么启事没有？”
戴奇凑到苏昊身边，小声问道：“苏师爷，你刚才和那两个锦衣卫说话了？他们跟你说甚么了？”
“老戴，出甚么事了？”苏昊走进工房，对戴奇问道。
朝廷派到江西来的两个矿监中，正使李龙是个比较讲原则的人，不太胡作非为。但副使常芜则分歧，他常常巧立项目地下到各个府县去，催促处所官开矿交税。如果你不把税交上来，那么他就没完没了地骚扰你，乃至带上锦衣卫，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逮捕处所官员。
“谢县尊。”苏昊承诺着坐下了。
几位官员也都摇着头，表示这能够是独一的体例了。韩文倒是把目光投向苏昊，好一会，才缓缓地问道：“改之，本县素知你有测地勘矿之能，以你之见，本县能找到金矿吗？”RS
“没错，恰是如此。”戴奇道，“这个常公公，就是朝廷派到我们江西来的矿监。啊，不对，该当说他是矿监的副使，这正使是李公公李龙。这常公公叫常芜，有人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念，叫他无常。”
“你可晓得他们因何而来？”
没等苏昊向戴奇进一步地求证，衙役李兴呈现在工房门口，对苏昊说道。世人扭头向外看去，只见大堂门前的那两名锦衣卫不知甚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估计是阿谁常芜已经与韩文谈完分开了。
韩文道：“实在，常公公估计也清楚这一点，所谓开金矿，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他向本县提出的要求，是一年上交黄金2000两，相称于白银万两。如果交不上，本县就只要从其他处所挪借，凑出万两白银给他了。”
江西因大旱而罹难，很多个县的百姓连用饭都成题目了，在这类环境下，常芜当然不成能再去剥削，不然引发民变，他也吃罪不起。在这类环境下，丰城因为苏昊这个妖孽打井有功，在大旱之年无大灾，百姓能够吃得上饭，因而就成了常芜眼中的肥肉。韩文说这桩费事是因苏昊而来，倒也没说错了。
“门生不知。”
戴奇这才丢开装神弄鬼的模样，说道：“苏师爷，你可曾传闻过矿监吗？”
苏昊刚才在工房看到吏役们一个个都低头沮丧，便是因为他们预感到本身名下的钱要被常芜搜刮走了。
“矿监？”苏昊想了想，说道，“我仿佛听人提及过，是朝廷派出来，专门卖力采矿的寺人吧？”
“苏师爷，你是不晓得啊，唉……”戴奇说了半句，便停了下来，只是点头感喟不迭。
苏昊说到这，没有再说下去了。他不晓得当着众位官员的面，说一名寺人的外号，是不是合适。县丞王奇替他说了出来：“他的外号叫无常，就是专门管索命的阿谁。”
韩文道：“常公公说，他在都城的时候，就传闻丰城这个处所物华天宝，矿藏浩繁，以是但愿本县多构造民壮探矿，交纳矿税，以解朝廷之难。”
“各位同僚，刚才常公公前来讲的事情，大师都晓得了，改之还不清楚。吾辉啊，你向改之先容一下吧。”韩文说道。
见苏昊出去，衙役们不美意义再趴到窗口偷看了，都纷繁回到本身的位子上，有人从速给苏昊端来了茶水，服侍着苏昊坐下。
主薄王凤韶道：“朝廷派到江西来的寺人，有正副二人。正使是李兴李公公，倒是一个心慈面善之人。副使就是这位常公公，是个笑面虎。他常常直接前去各府县去催促开矿收税，所到之处，必是生灵涂炭啊。”
苏昊哭笑不得，问道：“戴奇，你们玩甚么玄虚呢，有甚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常公公提出甚么要求了？”苏昊问道。
“这是何故呢？”苏昊惊道，生灵涂炭这个词，可不是随便胡说的，开个矿，如何至于弄到生灵涂炭的境地？
方孟缙点点头，对苏昊问道：“改之，你刚才进县衙，可曾见到两个锦衣卫？”
其他的衙役也都长叹短叹起来，其凄苦的模样，仿佛县衙里来的不是甚么常公公，而是甚么吵嘴无常普通。
“门生传闻的，也是如此。不过为甚么他的外号叫无常，门生就不晓得了。”苏昊答道。
在大明的财务体系中，田赋和工商税是比较牢固的，寺人们很难有所作为。但矿税是一种分外的支出，只要能够找到更多的矿藏加以开采，那么便能够收取丰富的税金，来完整天子交与的任务。
戴奇一拍大腿，对中间的衙役谢思志说道：“老谢，你看我说对了吧，公然是常公公！”
韩文苦笑道：“要提及此事，还得算到你改之头上啊，都是因为你太无能了，所觉得本县招来如此费事。”
“门生见到了。”苏昊道。
“这倒是一个冠冕堂皇的要求啊。”苏昊道，“如果是如许一个要求，县尊倒也不必忧愁。丰城煤藏浩繁，门生辛苦一下，多去探几个煤藏出来，开些煤窑，交点税给那常公公，也就罢了。”
方孟缙见苏昊的确不明白，便一五一十地向他先容起来。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金矿岂是想开就能开的？本官在丰城几年，也未曾传闻丰城有甚么金矿，这不是较着的欺诈吗？”县丞王奇恼道。刚才常芜来与韩文谈事的时候，他也在场，对于常芜的这个要求，他是晓得的。
苏昊跟着李兴来到县衙的二堂，二堂里除了知县韩文以外，另有县丞、主薄、典史三人，以及正牌师爷方孟缙。李兴把苏昊送进门以后，便退了出去。苏昊向世人别离行过礼，韩文指了指一个位子，对苏昊说道：“改之啊，坐吧。”
“这也算是楚人无罪，怀璧其罪了吧？”苏昊现学现卖，把方才别人说他的话，用来描述面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