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花腰峰闻听林道乾要来攻打他，大惊失容，又担忧官军乘机攻袭，首尾难顾，急得团团转。温七淡定地说：“雄师要来剿倭，他林道乾另故意机劫掠？必是来与我辈相约，共同对于官军的。”

与此同时，侯必登又修书两封，差人分送巡海道、分巡道。

“喔，有事理！”花腰峰转惧为喜，遂差亲信带着美女二人、马十匹、银二百两，前去金锡都，送给梁有训以结好，相约合兵对于官军。

“不管真假，不得不如此！梁有训对亲信道，“已侦知殷正茂集结雄师两路夹攻马耳澳，此地不敢久留，马上返航！”

许瑞叩首退出，殷正茂抱拳向侯必登一晃：“恭喜候道台！”说着，拿起书案上的邸报，“朝廷诏命已发，剿除山寇之事，本部堂全权委于道台办理。”

侯必登将计就计，传檄花腰峰：“汝既向化，余复何疑？大兵为倭而来，汝若效顺，能够精锐从征，建功自赎。”

“军门，”侯必登道，“山寇不敷忧，所患者海贼也。今下吏侦知有山寇头子徐二者，投奔海贼，可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殷正茂问，“道台有何奇策？”侯必登三言两语，略述一二，殷正茂转忧为喜，“本部堂这就到火线督剿海贼，道台可照计行事。”

侯必登回到兵备衙门，即移檄花腰峰：“汝党有徐二者，往倭中诱倭攻汝，汝知之乎？汝既为我用，我示汝知，汝其善为备，不必再出山剿倭。”

“只能对付啦！”温七道。

“这侯道台倒是朴拙待我。”花腰峰接檄，对温七道，“现在又传檄不必出山，我辈察看下景象再定吧！”

“这……”梁有训将信将疑，迟疑很久，叮咛亲兵，“传徐二带其亲信来见，就说本丞要宴请他。”

殷正茂与侯必登相视一笑，甚为对劲，对许瑞道：“尔即归去候命！本部堂随后传檄于尔！”

这天傍晚，两名身背黄色承担的壮丁呈现在金锡都四周，行色仓促。梁有训的巡哨瞥见，策马驰追，二壮丁即弃包裹窜匿。巡哨捡起承担，翻开一看，并无财物，竟是两封密书，忙向梁有训禀报。梁有训展开密札一看，只见上写着：“花腰峰已受抚，愿出兵三千与官军合力攻海贼，并已送美女、金银、马匹等以蒙蔽海贼，海贼颇信之；花腰峰部下徐二也已伪降海贼，以作内应。当见机行事，准期速进。”

“如何办？”花腰峰问温七。

许瑞起家，躬身垂首而立，不待殷正茂问，就把海贼景象一一道来，最后，又献进剿之策道：“目今海贼以林道乾最盛，他已回屯马耳澳，在拓林也有贼巢。军门可分路夹攻，必大败之。”

徐二兴冲冲来到大帐，梁有训一声令下，亲兵手起刀落，徐二和他的五名亲信头子顿时身首异处。

梁有训求之不得：花腰峰惊骇被劫掠，必乞降，则山海相合，让殷正茂海陆受敌，不敢轻举妄动，遂当场应允，并用心将要攻打山寇的动静泄于花腰峰。

花腰峰闻之大惧，又传闻殷正茂已调雄师向潮阳一带集结，坐卧不安，对温七道：“看来官府这回要动真格，豪杰不吃面前亏，还是收敛些吧！”遂传令不准出山劫掠，并遣人至府县，求如旧听抚。

回兵马耳澳的林道乾得知殷正茂已移辕门于惠州，知必有雄师来剿，是留是逃，举棋不定。梁有训自告奋勇，愿出马耳澳摸索官军风向，并与山寇相约。林道乾从其请，梁有训遂率两千余人循海壖至海丰，安营于金锡都。正欲差人奥妙上山联络花腰峰，却见他的朋友弟兄徐二前来投奔。

殷正茂闻报，在节堂召见许瑞，正色道：“尔从倭多年，烧杀劫掠，为恶多端，本当斩尔首、灭尔族，念尔昂首受招，姑不究！尔当助官府破倭，以赎前罪。”

侯必登接印后，传檄调派千百户十三人，在山寇与各乡交通要道廵捕，凡有布施者即擒之。不日即抓捕多人，截获一批弓矢、马货、布帛，并以军法，将所捕之人斩首示众，潮惠各府县为之震惊，再无敢布施山寇者。

许瑞也是读书人，只是屡试不中，与人合股出海经商，又被官军当作海贼追捕，折了本，无法之下，才跟随其外甥、广东第一海贼曾一本多年，几年前曾一本被捕杀，许瑞收其他众西遁，活动于惠州与广州之间。跟着年事增加，他厌倦了流落生涯，又闻听殷正茂受朝廷特遇，发誓靖粤，已在打造大船，练习水军，更加有受招安之意。正愁求抚无门，忽听军门差人招安，仓猝带上几名侍从，谒见侯必登。侯必登用心迁延不见，以试其诚。等了3、四天，侯必登命人传见，许瑞践约而来。侯必登即觉许瑞乃诚恳受抚，又与他闲谈了几次，觉得此人对剿倭必大有助益，遂亲身带上许瑞，前去惠州。

殷正茂为之一振：“招安是官府无能的表示，不能再以招安乱来朝廷！”

两人密议一番，议定：遵循许瑞之计，传檄总兵俞大猷，率部绕道福建海疆，屯兵宝穴；参将王诏率部，从海丰解缆，向回屯于马耳澳的林道乾夹攻。与此同时，侯必登则专注剿除山寇之事，极力制止山海之贼相合，或官军努力于剿倭，而惠潮再受山寇之掠。

“若尔破倭建功，本部堂当奏明朝廷，授尔官职！”殷正茂承诺道，看了许瑞一眼，“起来发言！”

侯必登接到军门札谕，召来摆布，体味了许瑞的出身，亲身到城南附属澄海县的下外莆许瑞故乡，与许氏族长私语一番，回城听候覆信。

二人遂传令集结步队，磨磨蹭蹭迁延光阴，不肯出山。

两广总督正茂移辕门于惠州，本欲大征山寇，不料却出师倒霉，各路兵马铩羽而归。一则并未折损朝廷命官，二则朝廷已授予靖粤全权，故他未将此事奏报朝廷。又听潮州知府侯必登言剿山寇不能急于求成，遂窜改了主张，一面奏请朝廷允其招募浙兵，并请授侯必登兵备之职；一面照巡按御史赵淳所荐，札委潮州知府侯必登与海贼许瑞暗中联络，乘机招安。

侯必登拱手道：“军门，逗留于纸上的招安已不敷震慑山寇，反显得官府无能，应采纳倔强办法，先断其与外界交通，再各个击破。”

许瑞身材肥大，眉宇间却透着几分机警，他伏地连连叩首：“罪民知罪，必为军门效死命！”

徐二与花腰峰有隙，闻得梁有训屯兵金锡都，偷偷率所领三百人前来，向梁有训献计道：“帅丞，目今这些处所都很穷，没啥可抢的，倒是有一个花贼，这些年掠得很多财宝美女，如攻他，那些个美女金帛，不都归你白叟家了吗？”

殷正茂获得谍报，急召已移驻惠州的侯必登来见，焦心肠说：“山海之贼相合，则其势愈盛，我岂不顾此失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