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冯保“嘿嘿”一笑道：“好娘娘嘞，那高胡子不是辅弼吗？他掌吏部，不是也分歧端方吗？万岁爷就是不让他辞，可见万岁爷想办的事，并不为祖制所拘束，内里仿行外廷，掌印兼掌厂，说不定万岁爷能承诺哩！”他抬高声音说，“老奴不掌厂，武清伯爵爷那边，还能不能每天有新奇玩意儿，老奴真不敢包管哩！”顿了顿，又弥补道，“另有，老奴不掌东厂，差人去江南采买之事，也就不好办了。老奴兼掌东厂，不过为了便利贡献武清伯爵爷罢了。”

“冯保在寺人中算是识文断字的一个。”魏学曾道，“只是这报酬人滑头，不安于位，不成不防。”

“甚么？！”冯保闻言，差点从凳杌上跌下去，“这是真的？”

“孟冲，掌印了！”张大受躬身扶住本身的双膝，喘气着说。

“喔呀，大内的事，外廷不便插手吧？”张四维劝止说，“玄翁还是不提的好。”

高拱点头道：“惟贯说的不无事理。我看就荐孟冲接任。孟冲服侍先帝多年，老成慎重，虽为人痴钝些，倒也无妨事。内里像李芳、陈洪如许的，委实少见。”

张四维还是有些担忧，低声道：“只是冯保……”

“孟冲死了？”冯保问。

“皇上大事面前敢做主张！”魏学曾道，“玄翁兼銓务，委实分歧祖制，但是皇上就是不改初志，恐先帝也一定敢如此对峙嘞！足见皇上不是外间传说的那样遇事不做主。皇上之以是让玄翁荐人，安知不是皇上看破了冯保非循分守己之辈？不的，顺理成章让冯保接任不就完了吗？”

“一个寺人，翻不起大浪！”高拱不屑地说，“寺人干政，无不是朝中大臣或瞻前顾后不敢按捺，或为一己之私为虎作伥而致之；若察其迹即按捺之，那里会有寺人干政之事产生。今既知冯保非善类，自应按捺，不成放纵！”

张大受上前附耳道：“厂公，是高相密札所荐。”

又是掌灯时分，高拱进了吏部直房，叮咛书办召张四维、魏学曾来见。待两人见礼坐定，高拱开言道：“前日皇上命人传谕，要我密札荐司礼监掌印者，这两天思惟再三，尚未拿定主张，想听听你们的设法。”

冯保正在翊坤宫里。他并不晓得皇上命高拱荐人之事，接到陈洪被罢的动静，冯保确信掌印寺人非己莫属，只是他不想放弃东厂，便以掌印兼掌厂恳请于李贵妃。本日，冯保已是持续两天围在李贵妃身边哀告她在皇上面前替他说项了。

“获咎一个野心勃勃的寺人，乃为国，非为私利，不必顾忌。但是，正因为虑及冯保乃李贵妃亲信，而皇上颇眷宠李贵妃，我才迟疑再三的。”高拱照实告白道，“李贵妃一吹枕边风，皇上岂不难堪？”

张四维“嘶”地吸了口气，道：“但是，冯保位居陈洪以后；陈洪离职，按例应由冯保代替。若玄翁不荐他，他必挟恨在心。此裆乃李贵妃亲信，不像李芳、陈洪，了无根底。”

冯保喜滋滋地叩首称谢。刚走出翊坤宫，坐上凳杌，正要叮咛侍从起凳，却见张大受满头大汗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厂公，不、不好了，孟冲、孟冲…”

“恰是！”高拱接言道，“此人不唯滑头，且野心勃勃，我看，不能荐他！”

“皇上知玄翁秉铨公道，善识人用人，方命玄翁荐人的，”魏学曾不觉得然地说，“皇上既已有谕，焉能推委？”

如许一番群情，高拱不再迟疑，遂密札荐御用监掌印寺人孟冲接任司礼监掌印寺人。皇上接阅密札，看到孟冲二字，并未游移，当即传谕，命孟冲掌司礼监印。动静传出，冯保的掌班寺人张大受急仓促赶往翊坤宫。

“咱也晓得的，掌印秩尊，视为元辅；掌厂权重，视为总宪。掌印不掌厂，这是祖宗的端方。”李贵妃道，“你这般贪婪，咱怎幸亏皇上面前开口？”

高拱接到皇上的御批，一见“已有谕了”四字，即知是皇上烦了，坚不允他再辞吏部兼差，势不能再辞，也只好白日在内阁，早晨再到吏部直房，办理銓务。侍郎张四维、魏学曾也不便散班回家，每日晚间都在直房候着，随时听候高拱呼唤。

“冯保，真有你的！”李贵妃责怪道，“咱说不过你，替你在皇上眼进步言就是了。”

“照时下的步地，该是冯保代替。不过……”张四维道，他晓得高拱之以是迟疑未决，必是对冯保不满，故他决计留下余地，不再说下去了。

“高…”冯保楞了半晌，咬牙切齿地骂道，“姓高的，老子与你不共戴天！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