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六章 会馆
不过也不敢给太浅,万一船停顿在闸道里,闸官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对行船的运兵而言船大反而轻易停顿,故而三艘遮洋船都不敢满载。
这一夜风雨如晦,林延潮睡至半夜。却闻声内里的雨声中混有杂声。
朝廷规定,每闸要积水至六七板,方许开放,但闸官不管那么多,能给个半篙深的水就不错了。
因为有前车之鉴,整船上的运兵都是忐忑不安,恐怕朝廷又强令他们过河。
以后船至闸门前,上面闸夫用铁绞盘牵引石闸开启,船鱼贯而入。
楚大江苦笑道:“九合算好了,可实际也从没给足过,官吏腐败时,拿个六七成绩不错了,常日剥削不敷五成。你们看看我部下的运兵,各个面有饥色,若不贩点土宜,如何度日。”
半晌疾风畴昔,十几里的黄淮水都已被照亮,连天上的星月也是黯然失容。
跟着火线领航的引水船后,上百艘漕船上前行,望去但见帆竿如林。舳橹十余里,前后接踵。
不过眼下正逢桃花汛,不管是筑坝,还是漕运都受影响,停了下来。潘季驯现在必是心急如焚。
隆庆五年时,黄河水淹运河,朝廷强行督令运兵驾船运粮北上强行过淮,成果船遭河淹。三千艘漕船破坏八百余艘,灭顶运军千余人。
要晓得运河的南北两端阵势较低,唯山东这一段较高。
漕船挨次还在贡舟,官舟之上。如果林延潮北去乘坐民船。不知要比及猴年马月。
闸道很窄,只能一船进退,为制止河水走失,闸门需上启下闭,下启上闭的,闸夫需去闸官那交了上闸钥匙,才气取下闸钥匙。 船过了聊城闸河后,到达通州已是六月。经历数月,林延潮终究抵至京师,天子脚下。(未完待续。)
桃花汛虽过,涌浪起伏的河水下不知有多少暗潮。
这一段水路虽没有苏杨段好走,但还算顺畅,林延潮在船读书,只要楚大江他们下船沿途采买时,偶尔下船逛逛。
鉴于此,张居正于万历六年用治水名臣潘季驯为河道总督,兼理漕务。
楚大江看着拥堵的姑苏关市道:“我们船离水次仓后,原可支三石行粮,后行粮减为两石七斗,匀下来一日不过九合。”
几千艘漕船集合于闸关,顺次筹办过河。
淮安船埠上几千艘漕船,民船都堵在淮河南岸。船埠之上漕船云集。
不得不说这五百料大船,对于林延潮这船客而言舒畅多了。船大不轻易颠簸,在上面睡觉看书非常便利,不消如划子那般,一手托书,一手扶着油灯。
山有山脊,河有河脊。
水不能往高处流,但为了运河道通,就必须山东这一段构筑河闸,另有构筑引水放水的水柜陡门。
每艘漕船上都挂着数盏大风灯,运兵也是点起了灯笼,火把,往船舷下方探去。
林延潮半夜到达淮安,在船埠上便可遥遥瞥见城里的漕运总督府,其地点灯火光辉,照得半壁天空都是透明。
漕船到后,闸官先派闸夫每船索钱,每石代价八厘一分不等,给了钱才给放过。
大风夹着大雨吹打而来,风灯被吹得乱晃,火把上的火光也是被扯得忽明忽暗的。
林延潮三人听了也是默不出声。
过了淮安后,漕船持续沿运河北行。
漕船一起已入山东地界。
林延潮随漕船入闸,船行过涵洞,先测量是非,分歧的不给你过。
潘季驯治河,采束水攻沙之策,乃是在两岸筑高堤,用水流冲河底泥沙。现在潘季驯正在淮安,一面主持修高家堰大坝,一面代理漕运。
展明也是行伍出身,当下道:“如何这么少,咱从戎每日三餐,需支粮一升五合方饱。”
大明文尊武卑,漕运总兵府,事事服从于漕运总督。漕运总督,除总督河务外,还身兼凤庐巡抚,故也称漕抚,权力赫赫。
满船的运兵,现在也是在与疾风暴雨斗争着,却仍不忘喊道:“过淮喽!”
闸官虽不入流品,但却俗称甜官,意义是油水很多。
山东地界较不好走,这里是河脊地点。
幸亏担忧的事没有产生,漕院让漕船在淮安,等了半个月,待桃花汛畴昔,方才过淮。
至于起居处所也是非常温馨,这本是楚大江本身的船舱让给林延潮三人,本身与纲司挤在一舱里。林延潮算是完整鸠占鹊巢了。
林延潮也不由被这一番与大天然抗争的豪情传染着,悄悄道了一句。
整条运河的水,流向不是从南到北,或从北至南,用民谚来讲,七分朝天子,三分下江南。
几千艘停靠在淮安的民船,漕船。自是由漕船先过,朝廷有公文,粮运流行,运舟过尽,次则贡舟,官舟次之,民舟又次之。
大运河这一段,属于聊城河闸最多,故而这段水路,被称为闸河。每道河闸,斗门之处都有一名闸官,闸夫三十名。
要晓得,漕期是一刻也误不得的。
夜幕当中,大雨如织,桃花汛时肆掠的淮水江面已是安静了很多。
次日漕船从姑苏,行船到了淮安,淮安乃是漕运总督,漕运总兵府的驻地。
林延潮身边的楚大江扯着嗓子,振臂喊道:“留意舵!过淮喽!”
“过淮喽!”
林延潮见到楚大江一脸刚毅地站在船楼上。船上的纲司,拦头,扶柁各司其责。
火线漕船上运兵的呼声,透过了狠恶的风雨,一道道的传入耳中。
漕船到了淮安,上面路就难行了。因为黄河夺淮入海,下流往年一向是众多成灾。
“嗯,过淮了。”
漕船抵至淮安,需先至漕院投文鞠问,方能过淮。可想而至漕运总督府现在必是人隐士海。
眼下南边泛洪,山东却雨水不丰。守河闸官惜水如金,目睹船至却不叫放闸。
火线的船犁出一道道浊浪,在骤雨中,前船上运兵舞着火把,向后喊道:“过淮喽!”
当下林延潮披上衣服,心道莫非要赶漕期,连雨夜也要吗?林延潮走到船舱外,但见几百艘漕船果然已是起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