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考完糊名（一更）
宿醉在酒馆里的考生，也被小二伴计摇醒，提示本日要去看榜了。
县学教谕听了当下变了神采道：“甚么？这等笔墨还减色，我看能写到如此，去乡试都可一试了，你为何说不可？”
“你们看这篇治尚书文章，也是极佳啊！这一篇出题是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他写这一句道，稽我周章服之旧，祀先王则衮冕，祀先公飨则鷩冕，四望山川毳冕，祭社稷王室则希冕。你知这一章出自何典？”
“那剌黻呢？”
“果然学问渊源，那再看这一句，九命者，衣五章而裳四章。七命者，衣三章而裳四章。……三命者，衣无文而裳制剌黻。我问你九命，五章，剌黻何解？”
府学卢教谕待看到治尚书那考生的名字后，不由讶异道：“竟然是他！”
这些教谕们，不由想提早想看清卷上的名字。
长乐县学教谕看了不语，另一人听了拿卷子来一看，点点头道：“确切，四书题笔墨上逊了一筹，相较下还是欠些火候，并且此人五言八韵诗也作得普通，可惜了。”
普通而言，院试前三名的程文，不但官府要刻录，落款录上要载，并且书坊贩子们也都会附在最新一期的时文选集里。然后全省的秀才，童生都是抄借来看，揣摩提学大人的爱好。
“你附耳来，我与你说。”
陶提学对在场的府学教谕，县学教谕道：“这是本官定的名次，你们看后若无贰言，本官就揭开糊名，依此放榜了。”
卢教谕笑着道：“玄者,衣无文,裳刺黻罢了,是以谓之玄。你不治周礼，连注疏也不读了吗？”
卢教谕道：“是啊，不过此篇文王卑服，用词用典虽是不错，但笔墨功底还是稍逊了一分。”
当下陶提学拿了卷子来到公堂，亲身拜了孔子后，然后将一百张卷子取来。他看了一白今后，最后筛了五十五份卷子定为录卷。
眼下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世人群情完了后，陶提学问道：“诸公看望后有何贰言？”
卢教谕笑了笑道：“你曲解我的意义，这等笔墨已算得第一流了，但是治易考生那卷子写得也不差，五经题各有所长，但四书文两人写得是同一篇，可见高低。”
县学教谕听了怒道：“卢兄，你竟与我抢人！”
陶提学笑着道：“那就好，拆卷！”
五十五份录卷中，又取了最好的三篇，定为前三。
陶提学大抵排定了坐次，将定的首卷，次卷，三卷一字排开。
当下几名书吏上来，脱手将五十五份卷子糊名纸拆去，再顺次将名字誊写到榜文上。这卷上名字的童生，不日就要入泮，进入府县庙学里，成为生员，受他们教诲。
盘桓于青楼一夜的考生们，纷繁被**叫起。
三张卷子←，，大师人手传看，世人边看文边捏须点头，或者与一旁之人评头论足一番。
卷上一个个名字被誊写至红榜上的一刻，他们的人生也将由此窜改。
“挟纩乃授人冬衣，衣被天下为王者之心。文王卑服，并非没有华衣，衣三章，裳而有四章，只是与其华衣在身，却不如衣被天下。这真是一语道尽，斑斓文章不过如此，真天下一等一的好文啊！”
蔡虚斋就是蔡清，泉州人。理学大宗师，犹善于治易，李廷机，俞大猷都拜下他的门下。
府学卢教谕向长乐县学教谕问道。
卢教谕捏须笑道：“这又何不成？”
“我略知一二，现任建阳训导的懋卿公啊，传闻他的儿子。这一次也来赴院试了。”
县学教谕深思了一阵。摇了点头道：“这我倒是不记得了。”
“奇才，真天下之奇才！”一人道，“这一篇治易的文章，写得太好，我本觉得自蔡虚斋后，本省治易名家不过平常罢了，但这一篇写得何止是入木三分，的确深切其髓，这等文章不取第一也难，你可知本府有哪位名家治易吗？”
几案上摆着两支红烛，烛光照得卷面发亮，世人不由心想是谁那么好运气，卷子能当选此中。
“他的儿子名叫是？”
说着县学教谕拿着文章的手，都是抖了起来。
当下世人都是道：“我等都无贰言。”
县学教谕笑着道：“你考不倒我，我虽不治周礼，但也知这出自此经，冕服有六，大裘、衮冕、鷩冕、毳冕、希冕、玄冕。”
卢教谕捏须道：“没甚么可惜的，我看此子不出数年，必成文章宗匠，你何必以本日是非论之。”
不过有卷子看为何不看，院试前三的卷子，他们也想抢先一睹为快。
千余考生，以及考生家人，一并涌至府衙前。实在放榜对于很多考生而言，都是抱怨的，因为放榜的实在太快了。(未完待续。。)
次日，院试放榜。
长乐县学教谕神采这才都雅了一些，道：“是啊，是我短见了，不知此子是否是我长乐县的考生，我传闻状元公之子陈一愚本经也是治尚书的，这一篇八成他写的。”
世人都是府学，县学教谕，学问在一府里都是顶尖，对望一眼心想，这陶提学取士，还是公允的，不说别的，仅这三篇文章确切超越，往昔院试前三的程文。
县学教谕当下道：“以我之见，治尚书此子，真是博学多闻，文籍里的仪制，信手拈来。听闻陶提学本经也是尚书，会将此篇选入前三，真是实至名归。”
卢教谕笑着道：“不好说，不过我必向提学大人提请，让他进我府学。”
县学教谕怒道：“不可，如果如此，我必不与你干休。”
“你又考校我了，周爵有九命，上公九命为伯。王之三公八命，侯伯七命……衣五章，臯陶谟有云，天命有德，五服五章。”
县学教谕不觉得意笑着道：“哈哈，这我倒是忘了。引经据典之事，你不要与我说，我只看辞意，你看这一句乃知文王之卑服，岂曰无衣，不若思如挟纩也，岂翳无服，不若衣被天下也。”
世人听了心底都是痛骂，你都定了坐次了，叫我们排甚么？如果真有诚意，应当是大师一起会商后，再决定排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