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文君当垆（一）

黑齿常之喝酒实在，不久便已七八壶下肚，包间里壁炉烧得太旺，酒喝多了就有点炎热，因而起家去换衣，沙吒相如随即跟了去。俩人一边并排办事一边说话。沙吒相如道：“二王子还怕你不来呢，我原想你会先推三阻四，没想到这么痛快，够义气。”

世人扭头望去，但见这女郎二十出头年纪，身材秀颀、纤秾合度，身着一袭茜素红海棠缠枝云纹绣罗襦，外罩白狐裘坎肩，黑锦缂金丝玉兰腰封束得纤腰一握，乌黑苗条的脖颈上套了个嵌宝金项圈。再看面貌，鹅蛋脸儿桃花带露，未施铅华，只在眉心一点红梅花钿，映得玉容娇俏灵动；一双明眸水波潋滟、傲视生辉，眼尾眉梢微微上扬，娇媚中透出些许豪气，还带点儿玩皮慧黠，令人不敢逼视；端庄的凌云髻高高绾起，正中压一只赤金凤凰，中间只以零散珠花及白玉装点，珠玉温和的光晕予人华而不俗之感。

沙吒相如挑眉一笑，竟然羞怯了！

扶余尧“哼”地一声，白了他们一眼。

祢军笑道：“这人间偏生有些长袖善舞的女子，能变出诸多新奇玩意儿来，哄得那些贵妇人们团团转。黑齿兄的女眷们不在都城，竟然也非她不要。“见世人不明就里，又道，“黑齿兄的运气实在不错，若不是本日来此坐席，八成便要白手而归。据我所知，那香坊跟这酒楼是同一个老板。”

沙吒相如翻了个白眼道：“嗯，那你等着吧，过个十年八年大抵能买到再去贡献你娘哈。”说着回身要走。

祢军道：“烦请女人去请你家老板，就说祢军在此陪几位高朋，有事要同她筹议。”

两人返席，见扶余泰正拉着元鼎喝酒，很有些礼贤下士的姿势。黑齿常之凑到弥军身边，将事情一说。祢军听了略一思忖，暴露个古怪的笑容：“敢问黑齿兄，宝眷所指的香坊但是开在温泉旁，叫做国色天香的？“

祢军笑道：“不算熟，见过几面罢了。家里女眷倒是上到太夫人下到我妹子，都和她靠近。黑齿兄有所需，小弟自当回家跟她们说道说道，好将此事办成。”

黑齿常之挠挠脑袋道：“不是。甚么香啊粉啊花儿的，我母亲老婆另有几个女眷都指名要泗沘城里一家店的。探听了半天倒是探听到了，不过知情的让我不必白跑一趟，传闻那家店底子不欢迎男宾，还只做熟客——传闻都是城里的贵妇，以是……”

祢军不便再多说，只说见到便知，起家打铃叫人。粉衣侍女旋即出去。

黑齿常之一呆，随即道：“还是你有体例，我咋就没想到，找你公然没错。那就这么定了，你扮做沙吒家的女眷走一趟。”

沙吒相如叹了口气，道：“妹子，老是舞刀弄剑，也看点书啊。话说汉武帝时有个大才子名叫司马相如……”然后大抵把凤求凰的故事给科普了一下。

黑齿常之道：“光他一个我真不必然来。主如果给元兄面子，趁便给家里办点事。哎，这究竟在真分歧适我，要不你帮帮我？”

黑齿常之点头称是。

沙吒相如奇道：“甚么你的家事要我帮你？给谁做媒吗。”

沙吒相如道：“这才叫人话。不过本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帮你问问能够，但不包管能成啊！”眸子一转，“倒不如问问殿下或弥军，他们的女眷可很多。”

“以是要我男扮女装吗？”沙吒相如抖抖胳膊，讶道。

“你本身说得啊！”黑齿常之忙提着裤子叫道，“哎别走，我的意义是，我们沙吒公子总有一二红颜知己是这家香坊的熟客吧。”

沙吒相如愁闷道：“我来了数次都缘悭一面，不想你悄悄巧巧倒成了熟人，早晓得就随你来了。“

扶余尧问道：“文君相如又是甚么典故？”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断交。本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帘别传来一把清丽美好的女声，“司马长卿天然是另有新欢了。”绣帘起处，一名女郎款款而入，道，“卓文君这才写了读来如此心伤的《白头吟》和遗言信给他。以是人间事，有个动听开首的，一定有夸姣的结局。”

沙吒相如道：“祢兄，你跟此地的老板——很熟？”

这下连扶余泰也来了兴趣：“如何这世上除了郡主，还会有让沙吒吃不消的女子？”

扶余尧倒听得有点神驰，诘问道：“那他们厥后如何？白头到老了吗？”

侍女打量他两眼，游移着承诺去了。

黑齿常之想了想，殿下就算了，欠王子的情面，将来指不定要拿甚么还；祢军那倒是能够尝尝，祢府高低女眷很多，都是泗沘城里数得着的贵妇，托他们办这点小事，恰好拉近两府的友情。

元鼎笑道：“看看祢兄的面子是不是比或人好使。本来这老板闺名就叫文君啊？”然后转头去看沙吒相如，道，“难怪你老惦记取，一个文君，一个相如，倒像是一对儿。”

弥军笑道：“沙吒兄对这位文君女人貌似很上心？小弟觉得，这等女子，还是少招惹为妙。”

黑齿常之大喜，道：“如此便有劳祢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