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西京变（十二）
裴頲在一旁安抚了几句，他是享誉一时的大墨客，不但才名素著，且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很懂民气。几句话下来便将朱承明的火气消平，朱承明笑道：“今番裴少监也算是大力互助了，朱某承情，将来事成，必以左相之位相酬！”
高傲唐则天崇高天子圣历元年至今，渤海国立国已垂二百另三年。悠长的承平，让这座渤海国的都城显得格外繁华。颠末十多代渤海人的尽力修建，这座关外最大的都会已经构建得非常完美和庞大，不但占地广漠，超越中京、东京、西京、南京四京总和，人丁也达到了三十万，是为海东盛国第一城。
乌胤度愣了愣，终究起家，那近侍道：“王上说：‘教员竟有何事，便请明言，只是身材确切不适，就不见了。’”
那近侍点了点，又进了玄天门，不久便出来，道：“王上说：‘大相秉政，乃国之轨制，一应军国事件，大相措置便可。教员若对朝廷政务有所指教，便拟折进谏。’”
“大氏一门，二百年来深受大唐天子之恩泽，背唐而立的事情，是千万做不出来的。大相不要白搭心机了，这一点，恐怕就连王上也不能同意！”
长官之上恰是大封裔。大封裔始终不肯先发一言，只是冷着脸，一口一口抿着茶水，眼不旁顾，仿佛堂上没有别人。
有了这么一出变故，朱承明也没心机和裴頲谈笑，简朴交代了几句，便打马自回府邸。
裴頲想了想，道：“晓得便晓得，王上称帝一事将来也不会瞒人的，就算唐廷晓得了，以现在的天下局势，他们也无可何如。不若由裴某走一遭，以本国之名，见一见他也好，裴某也想探听一些中原的真假。”
朱承明见大封裔仿佛态度有所和缓，心中一喜，道：“大鸿胪且去，朱某在此静候。”
两人并辔骑马，一起走一起谈笑，好不得意。对于这个投向本身的裴少监，大相朱承明是极其看重的，此人中过大唐朝廷的科举，是大唐在册的进士。回到渤海后获得重用，不但在渤海国事声望极高的文坛魁首，在大唐中原地区也是了不得的大墨客，结识的都是一时俊彦。同时，因其常常出使日本和新罗，在这两都城有非常交好的权贵好友，常有诗文唱和。如许一个重臣，代表着文臣的风向，说白了，就是要借助他宇内的名誉，有他帮忙本身，大事可期！
朱承明一肚子肝火，终究忍不住起家拂袖而去，裴頲跟在他身后也出了大封裔的府邸。
龙泉府，上京。上京又称忽汗城，渤海建国初期是为关外忽汗州，当年睿宗天子封大祚荣为忽汗州都督，即在此处。
太傅乌胤度嘴里阿谁“欺君罔上”的大相朱承明，现在正坐在王弟、鸿胪寺卿大封裔的府中喝茶，居于他下首的则是素有“渤海国第一才子”之称的紫绶大夫、文籍院少监、赐配金鱼袋裴頲。
朱承明道：“据高尧仁所言，乃是受命督办互市，也没甚么事。但毒手之处在于，高尧义已被圈禁在家，此人又是高尧义之子，想必然会晓得我们所谋之事。”
乌胤度想了想，道：“老臣要问王上，大相朱承明欺君罔上，肆意国事，架空贤明，扰乱尊卑，王上知不晓得！”
宽一百一十步的朱雀大街自南门起，向北连贯外城、皇城，其绝顶，便是渤海郡王大玮瑎所居之禁城。玄天门外，太傅乌胤度身着紫袍，头戴太傅冠，颤颤巍巍坐于地上，再次向紧闭的门内高呼：“老臣叩阙，要面见王上！”
行至玄天门外，两人一眼就看到了要求面圣的太傅乌胤度，乌胤度还在不断高呼，吵得朱承明连连皱眉。现在乌胤度也看到了骑在顿时的朱承明和裴頲，因而当即起家，当众斥骂：“乱臣贼子，擅改国本，大家当可诛之！”
裴頲问：“这个唐使来西京何事？”
“只要大鸿胪同意，朱某立即撤去围在府上的军士，并辞去大相之职，觉得赔罪！朱某一心为大氏着想，为渤海经心，此意彼苍可表！”
这句话一出口，朱承明脸有得色，望着大封裔，浅笑不语。大封裔倒是心中一惊。渤海国共有三等爵位，建国公、建国子和建国男，但除了暮年随建国之主大祚荣的那些老臣得以册封以外，已经百年没有将爵位封赐给任何人，没想到王上竟然封给了朱承明，并且一封就是最高的建国公，莫非王上就不想想，如许一来，面前之人已经位极人臣，将来已是赏无再赏，封无可封了么？
朱承明压着火气叮咛道：“来人，太傅老了，心机有些胡涂，快送太傅回府！”身后神策军一拥而上，将太傅乌胤度架走。远处张望的一众官员都吓得作鸟兽散，唯恐避之不及。
鲜红的油墨，刺痛了裴頲的双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好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保举票、月票，您的支撑，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很久，玄天门一侧开启，出来一个近侍，向乌胤度道：“太傅快些拜别吧，咱家已说过了，王上身材不适，不见任何人。”
折子一拟，天然又是递到大相朱承明手中，乌胤度一听，便晓得王上这是遁辞。渤海国王大玮瑎自从登上王位以后，便沉迷于歌舞升平、美人珠玉，国事向来不肯操心，乌胤度这些年早已对这个国王绝望已极，现在听了内侍的传话，更是悲忿，当即叫道：“王上昏聩，沉迷酒色，莫非想让祖上的社稷就此坍塌么！”
内侍听得大怒，但太傅乃三师之一，固然没有实权，却职位尊崇，就算劈面直斥国王之非，国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账，以是近侍也不敢多话，摇着头回到宫内，此次却再也不开门了。
朱承明不由一滞，恰是因为国王大玮瑎没有同意，以是他才再次来寻大封裔，想要试图压服对方。在他的内心里，还打着另一把算盘，只要大封裔同意了，朱承明乃至筹算立其为国王，废掉大玮瑎。
建国公，建国公......大封裔俄然心中一动，想起了宫中阿谁夙来沉迷于豪侈享用的王兄，莫非......他又看向了神情自如的裴頲，却见裴頲冷不丁冲他悄悄眨了眨眼睛！
朱承明转头看了看府门，冷哼道：“不识时务！”
裴頲忙笑呵呵的谢了，又恭维了朱承明两句。朱承明俄然想起一事，道：“西京来信，说是有唐使受命前来，扣问该当怎生相待。提及来也是风趣，这个唐使名唤高超博，便是右领军卫大将军高尧义的一个庶子，也不知如何就得了唐国的官身，成了使者。裴少监觉得此事该如何做？”
过未几时，大封裔返来，坐到主位之上，此次任凭朱承明如何问，却不再开口了，只是闭目深思。
裴頲得了朱承明派他前去西京的号令，便回自家府邸清算行装，比及了夜间时分，悄悄在烛光下翻开大封裔府上所得的纸卷，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字：“王上受困，不出禁中。今着裴頲策划，或求于大唐，或收整边关军伍，以清君侧，速宜。”纸卷上加盖了王弟大封裔的私印。
朱承明心中暗笑，晓得对方不会先开口，终究还是说话了。
乌胤度听罢闭眼，也不睬这近侍。近侍无法，只得回身出来。过不半晌，乌胤度再次高呼：“老臣叩阙，要面见王上！”就这么坐在玄天门外，每隔半晌高呼一次，约莫大半个时候以后，玄天门一侧再次开启，出来的还是阿谁近侍，只不过此次却满脸喜色，仿佛受了很多气，出来后尖着嗓子道：“王上口谕，太傅起家回话！”
乌胤度气呼呼的又坐了下来，一遍遍的持续高呼着：“老臣叩阙，要面见王上！”
厅上寂静如此，朱承明和裴頲对视一眼，两人都不说话，各自转着动机。侍女上前将两人的残茶撤去，重新换上新茶，朱承明没做理睬，裴頲接起茶盏，立时便感受有异。他不动声色的将茶盏底部沾着的纸卷摸入袖中，悄悄抿了一口，将茶盏重新放于几上。
大封裔伸了个懒腰，起家道：“大相稍作，某去换衣。”
裴頲轻咳一声，开口道：“大鸿胪，大相天然是忠心耿耿的，为了表扬其诚，王上已于昨日加封大相建国公之爵了。”
大封裔耻笑道：“大相公然忠心？那便撤掉军士，辞去相职吧，以后我们再说这件事情。”
朱承明抚掌道：“正合某意！”
“大鸿胪想好了么？朱某实在不知，这是功德，为何大鸿胪偏生要反对？由王而帝，招安天下，可与大唐分庭抗礼，今后不再受其节制，大氏一族，今后为皇族矣！”
这座都会的构建摹拟长安，分外城、皇城和禁城，中以朱雀大街为轴，反正各六条大道，间以冷巷里弄，将都会分别为八十二坊。
“你！......”朱承明大怒，恨不得生吞了这个油盐不进的王弟，却还是忍了忍，转头向一旁的裴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