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北回归线（三）

这两日里没甚么事情，酉都碰到过两次大队汴军步兵，却都提早绕道或是遁藏开了，是以安然到达冀州最北端的永济渠。度过永济渠，就将进入瀛州地界，再向北穿过莫州，便能到达幽州，到时就算真正回到安然的处所了。

一起上，李诚中带人始终辍在汴军身后一里到两里外，周砍刀几次红着眼睛想要往上冲，都被李诚中喝止住了。汴军明显加强了防备，路上曾有两次动手的好机会，都因为汴军的警戒而终究放弃了。一次是汴军进入小树林中，但却安排了两名弩手在树林外巡查；一次是颠末一条河边，汴军停下洗漱，却有几名兵卒在河边关照。

李诚中也有些烦躁，他估了估方向，干脆沿着汴军南下的线路绕道向前，颠末一片小树林时，让大伙儿钻了出来，提早埋伏。

但是越走却感受越是萧瑟，路上颠末的几个小村庄都杳无火食，大师内心也有些打鼓了。再行未几远，到了王大郎所指的渡口处，鲜明映在面前的是一片大战以后的疆场。无数卢龙军士卒的尸身铺满了整片田野、河沟。

王大郎很奇特，按理说就算雄师颠末，昔日非常繁忙的永济渠岸边也应当有渡船才是，可找了整整一个上午，倒是连一丝火食都没有。因而建议李诚中持续沿南岸向东，那边有个渡口，或答应以找到船只，如果还没有船家，那四周也应当有水浅之处能够涉渡。

汴军一见这边有远射的妙手，军心终究丧了，领头的军官大呼一声，抢先就向后跑，剩下五个也跟着回身逃窜。目睹着又是几箭射了畴昔，射翻了两个，剩下的四个汴军已然跑出了弓箭射程以外。

这么一番调剂以后，即是减少了张兴重和姜苗的职员，姜苗倒罢了，李诚中却担忧张兴重有甚么设法，刚想畴昔解释，张兴重却冲他一笑：“李郎，不须多言的，某明白，如许分拨对酉都好。”

汴军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军，如果换做别的行伍，在这类环境下早就回身逃命了。可这几个汴军却没逃，挨近在一起，构成一个半弧形的阵面筹办应敌。

林外的汴军早听到林中传来的惨呼声，都乱纷繁的拔出了刀剑，领头的军官大声问了几句，没等听到林中火伴的回应，就见一群人从林中杀了过来，天气暗淡中也辩白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剩下的十八个弟兄略作调剂，以原班人马为主，分作三伙，还是张兴重、周砍刀和姜苗带领。张兴重和姜苗各带四人，专门装备长枪，身上穿戴皮甲，战时构成两组枪阵顶在第一线；剩下的八人由周砍刀带领，全数改配腰刀，战时保护枪阵，临敌时短兵相接、近身搏杀。

李诚中忙号召大伙儿追击，周砍刀提着腰刀吼怒着，抢先追了畴昔。他是追在最前面的，但汴军抛下了刀剑，身上负重便轻了很多，跑起来也就快了很多。两边的差异逐步拉大，目睹就追不上了，恨的周砍刀狂怒，口中“狗杂种！贼汴军！”不断的呼喝，却只能无法的看着汴军逐步跑远。

那两名弩手谨慎翼翼的出去，略略检察了一番，便要退归去号召火伴。李诚中藏在树丫上，恰好就在两名弩手往回退的处所，目睹弩手就在本身脚下颠末，一咬牙，大喝一声：“脱手！”便从树上扑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林子内里公然呈现了汴军的身影，赶着牛车懒洋洋的往这边走。离得近了，牛车停下来，那两个弩手持弩就向林子里过来。李诚中表示大伙儿藏好，世民气中都是一紧，靠在树后的缩了缩身子，躲在灌木后的矮了矮身形，骑在树上的也谨慎的把吊在半空的腿收了归去。

李诚中捡起弩手遗落在地上的两具弓弩，见上面还扣着两支短弩箭，随时能够射击，便回身将弓弩交给赶过来的两名善射的弟兄，然后号召大伙儿往林子外冲了出去。

两名汴军弩手靠得很紧，蓦地闻声树上收回喝声，不由吓了一跳，身子一颤抖，扭头往上看去，就见一个黑影瞬息间压了下来。

陪着周砍刀将牛车上的人头全数埋葬以后，大伙儿开端盘点收成。

李诚中将两名善射的关外弟兄划拉出来，配发臂张弩，成为酉都的长途射击力量，又让赵大改回成本行，专门给酉都弟兄管好做饭等后勤事件，并卖力照看牛车。如此一分，他部下便直接批示王大郎、赵大和两名弓箭手。

王大郎一改之前的怨气，指着张兴重笑骂：“好小子，这时候赶过来捡便宜！功绩减半！”

李诚中扑下去的结果出奇的好，直接便将两名汴军弩手扑倒在地，紧跟着冲过来的周砍刀和周小郎也扑上来按住两名汴军弩手的手脚，王大郎和薛肥则挺枪就往空地中扎了下去。只听几声惨呼，两名弩手顿时了账！

因而，酉都的再一次窜改顺利完成，李诚中也松了口气，当晚就在小树林中安息了。

目睹周砍刀和周小郎两人傻乎乎的就要往上撞，李诚中大急，忙叮咛持弩的两名弟兄发弩进犯。这两人是关外游侠儿出身，尤善弓箭，准头实在了得，又是持弩发射，在如此近的间隔上怎会失手。只见两枚弩箭疾射而出，精确的射翻了两名汴军。弩箭发射完后，两人将射空的弩具扔在地上，从背后摘下弓来，又搭上了羽箭。

第二天一早，酉都持续向北。有了空出来的牛车，大伙儿把甲胄、刀枪等重物都堆在车上，脚下更加轻松了一些。颠末昨日的并肩战役，世人之间无形中密切了很多，行军路上不时收回一阵阵欢笑。

本来遵循之前的打算，李诚中筹算等汴军进入树林后四周杀出的。在打算中，这两名弩手是对酉都威胁最大的仇敌，是关头要剪除的重点，他特地安排周砍刀、周小郎、王大郎和另一个弟兄薛肥专门照看这二人。但现在环境出了窜改，汴军军官竟然安排两名长途进犯的弩手进林查探，他不晓得汴军军官出于甚么考虑作出如许的安排，但如此天赐良机他如何能够放过？因而临时变动了打算，收回号令，本身起首跃了下来。

李诚中沉声道：“应当不会，看这天色，当是歇宿的时候了，这片林子比较合适安营。不过也不好说......看运道吧。”

就在李诚中觉得追不上了，刚要呼唤周砍刀返来的时候，劈面俄然冲过来七八小我，劈面堵住了汴军逃窜的线路，挥刀就砍、挺枪就刺。汴军赶紧散开，绕着圈的跑。这时候李诚中带人也追了上来，前后一夹，便将几名汴军包住，刀枪并举，顿时化为肉泥。领头的汴军军官还大声告饶，周砍刀底子不听，在他身上砍了十数刀才调休。

张兴重拍了拍周砍刀的肩膀，道：“周大，你要勒死某么？快放手！”他从周砍刀的怀里摆脱出来，冲李诚中点点头，张嘴想要解释甚么。

王大郎动静通达，又是深州人，冀州紧挨着深州，对这边相称熟谙。李诚中同冀州本地人周砍刀和周小郎筹议了一下后，当即采取了他的建议。因而酉都沿河南岸向东进发。

李诚中在此战后威望大竖，收成盘点结束，大伙儿都眼巴巴的望着他，等他命令分拨。

但李诚中看来，最奇怪的还是那两具臂张弩。这类东西李诚中在卢龙军中见过，银葫芦都在和魏州城守军对射的时候曾经利用过一些，但数量未几，传闻百多年前大唐鼎盛之时，军中有大量的格局弩具存在，实在是杀敌利器。现在乱世当中，弩的造价太贵，以是卢龙军中装备很少。想不到这一伙儿汴军中就设备了两具，看来此番斩杀的汴军应当是精锐了。

十副甲胄、两具臂张弩、十柄腰刀，牛车上另有四匣弩箭，这些东西让酉都来了个大换装。赵大打扫疆场最是洁净，乃至连汴军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来，看得李诚中头皮发麻，躲开赵大好几步。其别人则仿佛早就习觉得常，周小郎接过赵大递来的汴军衣服，在自家身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对劲的说了句“合适”，实在让李诚中无语得很。

周砍刀心下对李诚中非常感激，何况他更喜好冲在第一线厮杀，是以完整没有任何定见。

此次战役酉都不伤一人，全歼十名汴军，为周各庄乡亲们报了仇，可谓大胜。除此以外，缉获的东西也让大伙儿镇静了一番。这伙儿汴军非常精锐，装备也相称精美。十副皮甲，连带头盔，让从未配发过甲胄的酉都一阵欢乐鼓励。健卒营仓促进军，只要队正以上军官和少数老兵有甲，是以这十副甲胄对于健卒营的弟兄们来讲，算得上奇怪之物。

李诚中挥了挥手，表示张兴重无需多言，两人都浅笑相对。

周砍刀则畴昔一个熊抱，将张兴重紧紧搂住，甚么话也没说。

底子没等李诚中号召，周砍刀和周小郎早已抢先冲出林外，朝着那伙儿汴军杀了畴昔。

现在已然傍晚，日头斜斜西沉，世人在林中等待着，王大郎有些嘀咕了，他问道：“伙头，汴军会出去么？他们不会绕畴昔吧？”

劈面来的不是旁人，倒是张兴重他们那伙儿的弟兄。两边汇合上，都气喘吁吁的相互对视着，然后蓦地间一阵大笑。这番大胜，让世人一起败逃的懊丧表情都去之一空，大伙儿都感觉表情镇静了很多。

大伙听了也不再言语，只是严峻的盯着林子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