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辽西双城（十三）
周知裕笑了笑，没接他的话题，回身与一旁的盐城守捉使李承约聊了起来：“德俭，你本日这身甲胄不错啊，唔，很亮，不知那里工匠打造的？......”
“自成”这个表字听得李诚中一阵别扭，但不管他别扭不别扭，表字都已经取好了，这是无可变动的究竟，他也只能学着去适应，去接管。
周知裕没理睬赵霸，自顾自道：“大帅，某可亲领平州军两千五百人，陪侍大帅摆布！”
“嗯，宣节有货要发卖？也是，宣节占有了关外半个营州，已经翻开了商路，这是功德。我高家可出船队直抵柳城，有了收益和宣节平分。”
李诚中本来不想交代此中因果，但他怕将来有一天，赵元德传闻他送了五百匹战马给高家，会由此产生各种遐想，到时候闹将起来反而说不清楚，乃至会暗恨高家，便先在这里把话说开，让高家晓得有这么一回事，也好提早预备。
如果遵循高刘氏开的代价，五百匹战马值钱两万贯，这笔钱是一个五百人的营两年的军费，此中包含一应吃穿用度，再加打造兵刃和给兵士关饷。这个见面礼就未免太大了一些，高刘氏和一旁的高行周都是一愣。
“宣节过谦。行珪、行周他们，也都极力了，却一向胜不了契丹人，究其启事，还是缺马。南征魏博一役，损殁实在太重，我高家至今未复元气。现在宣节占有柳城、燕郡，关外数百里草场在手，想必已经不缺马了。直说了吧，本日请宣节来，便是为战马一事。行周为人厚重沉稳，面子却薄，与宣节了解以来，一向不美意义提及此事，我这做母亲的，只能出面了，还望宣节勿怪。”高刘氏直性子，开门见山道了然本意。
“夫人，传闻高家在西边有商路？”李诚中又问。
李诚中当即起家，拱手道：“如此，多谢夫人！多谢尚质老弟！”
高行周本来不知母亲让本身聘请李诚中到家中所为何事，没想到母亲直截了当把战马的事情提了出来，他是面薄之人，顿觉难堪，干咳了一声，道：“母亲......”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
李诚中脸上一红，忍不住问高行周是如何回事。高行周便解释，本来松风明月阁便是高家的财产，挂在教坊司名下办理，收益与节度府平分，一家拿一半。高行周只需去教坊司知会一声，便可为婉枝脱籍，赎身钱从高家收益中直接扣除便可。
不得不说，李诚中这件事情办得很标致，送人礼品的同时还为收礼人考虑，高夫人在帘后悄悄点头，高行周则在一旁打动不已，都不晓得该说甚么好了。有这五百匹战马，高家兄弟部下就能多五百马队，这是对抗契丹人马队的一大助力。
节堂上一片大乱，刘仁恭头痛非常，一边是自家嫡派，一边是不得不依仗的赵元德之子，在现在即将面对宣武军和魏博军结合打击的危急下竟然还扯皮争斗，叫他如何安抚才好。
瞧瞧，这才叫高门大户的底气！
军议上为李诚中正闹得不成开交之际，当事人正在幽州城北一座极其豪华的府邸中，和一个妇人隔帘说话。
传闻高家有船队，李诚中大喜。他只是传闻高家有商路通往西方河东军的地盘，本想着两边互惠互利，现在却窜改主张了。想了想，道：“我拟筹建一家合股商社，不知高家有没有兴趣参与？”
只听高刘氏又道：“这些光阴一向在群情宣节占有柳城和燕郡的事情，周兵马使提出的建议很好，宣节又是个极其可贵的将才，妾身自当支撑宣节。”
两边相谈甚欢，高刘氏问起李诚中家室，高行周在一旁笑道：“自成兄昨日见到明月松风阁的婉枝了，席间已经答允为婉枝赎身，婉枝也是乐意的。母亲你看......”
他只是略微沉吟半晌，高刘氏便判定贬价：“四十贯！如何？只要宣节卖马，除了银钱照付外，此后宣节碰到困难，高家都会极力援手。”
赵霸听他对付了事，重重“哼”了一声，刘仁恭浅笑安抚赵霸：“赵三郎莫恼，此事转头细细议一番，定不亏了你霸都骑。”
周知裕道：“此番军议以后，正要与大帅详谈。”
高刘氏一笑，打断道：“宣节何必如此，妾身是个直肠子，满幽州都晓得......宣节在周兵马使麾下为第一将，模糊有分庭抗礼之势，关外柳城、燕郡又是宣节亲身打下来的，这些事情，宣节是做得主的......战马可贵，任谁都不肯意等闲送人，妾身也不是白要，愿以三十贯之价，向宣节购马，宣节能拿出多少马，高家都全要了。”
李诚中笑了笑，道：“高公勇武，冠名幽燕，我是非常佩服的。这两日与尚质结识，发觉尚质有高公遗风，是以相处也极其镇静。如许吧，购马一事不须再提，待我禀告周兵马使后，下个月，我就送五百匹战马至妫州，交给尚质，算作我交友尚质、熟谙夫人的见面礼，分文不取！”
李诚中道：“尚质老弟宽解，这份礼我老李还送得起。不过话说返来，有件事情还需求提示高夫人和尚质老弟，我攻入柳城以后，部下弟兄从一个叫崔成的贩子手中截扣下来五百匹战马。昨日赵大将军让我畴昔谈了谈，非让我还他们这批战马......当然，送这批战马给尚质，并不是说我想转嫁赵大将军的虎威，赵大将军那边该如何办还是如何办，一应事情我担着，决然牵涉不到尚质。”
赵霸大怒：“周匹夫！竟然对某家如此无礼！当年不过某部下一个小小都头，你那李诚中也不过一小卒！你转头奉告李诚中，莫让某家在幽州见到他，不然定然老拳相向！”
李诚中点了点头，沉吟半晌，道：“不瞒夫人，我确切缉获了一些战马，只是我既为平州军一员，还需禀明周兵马使......”
高刘氏在帘后沉默，高行周则深施一礼，道：“自成兄，这如何能够，这份礼过分贵重，只恐自成兄在周兵马使跟前不好交代。该付的钱我高家必然会付的，必定不会亏欠了自成兄。”
但李诚中必定不会去算这个细账，要提及来，他也极想和高家交好，如果能够博得这么一个背景深厚、交游广漠的朱门的友情，对于他来讲，所得必定高于支出。
投我以桃，馈之以李，高刘氏当即道：“宣节高义，妾身佩服。宣节不必挂怀，将来赵元德问起，就说这五百匹马被我高氏要畴昔了，高家大郎、二郎在广边军和契丹人苦战，这匹马是用来保命的，谅他赵元德也不敢来我面前说甚么。就算刘大帅，也不能逼迫我一个妇道人家！”
刘仁恭火望上撞，一拍帅案而起，指着堂下诸将道：“现在我卢龙军南北两面受敌，情势已然危急到了顶点，你们还在这里争斗不休，莫非等朱全忠那老匹夫杀到城下，你们才晓得短长么！都给某停止！赵霸，转头某自与你家大人分辩，好问，军议后将李诚中叫来，某要问话！”
赵霸在一旁嘲笑：“老周啊，你就算把平州男女长幼统统人都带出来，该还的战马还是得还，一匹都不准少！”“老周”这个称呼如果由赵元德喊出来，那是一点题目没有，反而透着些靠近和热络，但由这个年事比周知裕小一辈，官阶也不比周知裕高多少的赵霸喊出来，就显得极其不敬了。
“宣节军功之著，迩来幽州无出其右，妾身恭贺宣节了。”
高刘氏在帘后一笑，道：“既如此，二郎转头就去一趟吧，把婉枝领出来，交给宣节。”
平州军有多少人，刘仁恭还是很清楚的，一共两千五百体例，五百在关外，五百在榆关，另有一千五百在平州城。听周知裕为了支撑本身情愿亲身领军，并且一出就是全数军马，心下大慰，却又忍不住道：“好问，你将平州军全数带出，平州如何是好？”
李诚中送了人家五百匹战马，人家回送一个乐舞伎，李诚中天然不消花一文钱。李诚中如果假惺惺要掏这笔钱，那高家就得掏两万贯买马，他也不会干这类傻事。
截留赵家战马的事情昨晚李诚中已经奉告了周知裕，周知裕对李诚中的所作所为没感觉有甚么错处，他周知裕固然根底陋劣，但现在已然身处高位，却也不是随便甚么人都能够欺负的。更何况周知裕本人还收了李诚中送来的数百匹战马，对于赵霸的讨取，他当然不想平白答允。只不过现在这是在节堂军议之上，周知裕也不好说甚么，便以其他言辞忽视畴昔，随即将话题转向出兵一事上。
这是周知裕和李诚中筹议好的以退为进之计：大帅要出兵，我们是大帅嫡派，天然要死力保护，并且一出就将平州军全数出空，这是我们的忠心。可平州没兵了，大帅你白叟家是不是也要考虑考虑呢？俺们平州北边但是直面契丹人的威胁呐！
“夫人过誉了，一些小打小闹罢了，如果如尚质普通和契丹迭剌部比武，说不得我就被打回本相了。”
这一声爆喝谁能受得了？周知裕早已不是当年的周知裕了，他现在是平州军兵马使，卢龙军中一方军头，当即张口还骂畴昔，若非堂上诸将拉着，两人便要厮打起来。当然，真要打起来亏损的必定是周知裕，他如何是赵霸的敌手？
这个代价按说已经高出时价五成，但现在幽州的情势是有价无市，就是说再多的钱你也买不到马，是以，高刘氏所说的高价购马，实在还是赚了。
妇人高刘氏，恰是高思继遗孀、高家兄弟的母亲，卢龙军中影响力深远的高家现在的实际掌控者。高行周在一旁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