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在 北雁南归胡不归
独孤一族,铁剑横空,令媛一诺。
鼎盛之时,阴阳一脉有日月星三皇。
有阳光拂面,有花开残红。
那赤焰火鸟口中,衔着的倒是一株紫衿花,眸里藏着的尽是温和。
“中间功参造化,何必戏弄紫衿?”独孤紫衿紧握手中七尺青锋,淡然道:“既然不肯现身一见,紫衿也不难堪,却不知中间入我摘星楼所为何事?”
摘星楼,三十三重天上。
有国名大楚,立国八千载,定都丹阳。
初见时的懵懂,再见时的惶惑,终拜别时才知竟然会爱的那么深。
独孤紫衿仿佛真的很累了,恍忽间模糊见到昔日那惫懒少年斜牵五花马,一副满不在乎的懒惰笑容,自南而来。
大夏有琴,一十九弦。
“君上,讨厌……”柳如是将脑袋埋在那抹紫衣肩头,细若蚊音,有如撒娇。
二弦叹,叹流年。赠卿纨扇,私定三生缘。
摘星楼上,有一袭紫衣,于雪中凭眺。
于她而言,都比不上她眉间一点朱砂。
合上了窗子,屋内不免会有些暗淡。
那双狭长凤眸不再淡然,有神采在飞扬,仿佛思夫君而归的俏娇娘。
“那我便为君上弹上一曲《上邪,七弦叹》可好?”
娇媚间不失男人才会有的霸气。
那这绝仙三式,一朝出世,鲜明便是天下无仙。
世人只知独孤一族铁剑无双于北凉,北凉铁剑无双于九州。
一剑出,一剑落。
那一天,有独孤家一袭紫衣独立城楼。
仿佛未曾听闻他再握剑,只以一杆长枪连破莽荒狼庭浩大十万里。
若说戮仙是屠仙的法。
柳如是指间拨弄琴弦,含笑琴音绕。
“小丫头,你是他的先人,与我也算有缘。戮仙以后,另有三式剑意,我唤它绝仙三剑,本日赠送你。”
二十八个字,反正撇捺间尽是剑意凌九天,有江湖气,也有九霄之上的仙气。
可恰好却白发如新,倾盖仍旧。
三弦叹,叹情缘,相思落笺,有君不羡仙。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缥缈间带着欣然若失。
生生世世,画地为牢。
他和她说‘若你为仙,我伴你傲笑尘凡。若你为魔,我为你搏斗天下。此生为人,凡尘俗世,九州千万里江山我陪你走。’
一双凤眸里娇媚不再,藏着一缕黯然,看向身前阿谁棱角极像昔日那小我的小丫头,轻声问道:“南浔,他可曾有甚么话留下来?”
悄悄念出自小便早已熟记于心的那二十八字,似词非词,似诗非诗。
“他,刻下了甚么?”着红甲的女子谨慎翼翼,双手紧握,十指交叉横于胸前。
北凉有女柳如是,却只弹七弦。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那女子度量古琴,声音很轻。
不经意间,竟是咬破了唇。
屋内,倒是暖和如春。
只是现在,却空留她一人。
琴音未散,人已散。
听声音明显就是一个娇憨少女,话语里却藏着一股沧桑的味道。
“独孤家的小丫头,三式绝仙过分逆天遭天妒,不成等闲示于人前。当代赤霄剑主亦得了我的传承,算是你的师妹。同出我门下,自当相互搀扶守望。若他日赤霄不敌姬家轩辕,望你能持此三剑保你师妹性命无忧。”
抬手一握,便自独孤紫衿手中夺来那柄青锋长剑。
五弦叹,叹今后,十年一梦,相思系红线。
鼓足了勇气,柳如是抬开端,看向豪气不输人间任何男人,娇媚能胜世上万千女子的紫衣,泪眼婆娑。
唯有一双狭长清澈的凤眸让人望而不忘。
她只记得,那一天北凉无风也无雨雪。
曼妙的身姿能让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为之倾狂,却恰幸亏此时显得有些落寞。
翻身而起,掌间有寒芒而出。
有剑气肆意而出,缠绕周身。
既然晓得了红甲女子的身份,那天然万分粗心不得。
“不成能!”
拜别总归不是一件让人欢畅的事。
相思树下,另有一肥胖少年痞里痞气吐掉草根,跟她说:“爱还需求来由?不敢的话,就别爱啊!”
委宛清脆且有一丝缥缈,让人遍体生寒。
房间很空旷,她声音很轻。
却不知,在碰到姜家神农之前,独孤龙城曾有尊号‘紫皇’。
落在独孤紫衿眼中,却恍若过了千年之久。
摘星楼三十三重天上,矗立入云。
在独孤紫衿躬身发誓时,身子微微一颤。
“这妮子毕竟还是逃不开宿命……”没出处一叹,独孤紫衿收回目光,悄悄合上窗子,坐回房中那方软塌上,神情不免有些倦怠,轻声自语道:“猎仙山,卸甲城。昔日那人武境修为直至九州之巅,到最后,还不是只能黯然卸甲,困守一山一城。”
那一年,恰逢独孤家有女情窦初开,也曾倾慕过白衣少侠仗剑走天涯,也曾思恋过将军铁甲长刀金戈兵马。
现在,她仿佛一柄锋利不成挡的铁剑普通。
“本日教诲,长辈铭记在心!”
北凉独孤有整齐百万剑,有一方独立六合‘剑冢’。
雪中,有琴音委宛直入九霄。
六弦叹,叹沧海,百年为水,百年化桑田。
声音所及之处,终是在那抹紫衣之前会聚而成形,固结变幻成为一个身着红色小巧战甲的女子。
南寻南,北复北。
一剑快过一剑,不免让人目炫狼籍。
一如这些年独居摘星楼上普通。
能使天开一线,是开启北凉这座千年囚笼的‘钥匙’。
‘九州三十六家’,有阴阳一脉。
直至本日,才有了这曲《上邪,七弦叹》。
沙哑而尽显沧桑,仿佛大漠黄沙,没有涓滴活力。
可恰好,到最后倒是被那痞气多过侠气的少年夺去了手中间爱之剑,更是偷去了心房。
“连我本身都忘了……”
七弦叹,叹了又叹,何如不能与君再相伴。
可恰好,那人间万千色采不爱,独爱紫衣的女子一句话,却让她刻骨铭心。
“我,独孤紫衿,以独孤二字在此发誓,若他日赤霄一脉有难,我独孤紫衿虽为女子,必当竭尽所能,舍命无悔。”
“戮仙诀?!”
咬破了嘴唇带着淡淡几分甜腥,流了血算不上痛,也不会留疤。
顷刻,泪流满面。
此生,也只会弹给她一人听罢了。
丹阳有芈氏一族,先为春秋五霸,后为战国七雄。
最后,那惫懒少年扛剑在肩,一起向南而归。
“玄祖他白叟家成仙之时,曾面对府中后山无字石壁三天三夜。终以指为剑,刻下合共二十八个字,安但是眠。”独孤紫衿轻声开口,内心早已是掀起波澜无数,面色倒是非常安静,尽力节制着不让本身心跳变得混乱。
她唱,陌上花已开,妾待君返来。
身姿曼妙小巧,为人间少有美人。
“你这妮子从小就爱哭,该分开了就不能笑着走?”抬手悄悄帮柳如是拭去满脸泪痕,独孤紫衿收起笑,摇了点头,悄悄说道:“我听闻那猎仙山上每逢玄月,必有千树万树桃李花开,想来必然很美。舍不得你是真的,可想吃那脆桃嫩李也是真的。北凉城与猎仙山隔着并不远,不过八千里,等来年桃李花开满猎仙山,我便去寻你,到当时我们的‘小琴魔’可别说不熟谙我才好。”
纵有男人万千,管他英豪龙蟒。
“傻丫头,就算他真的为魔,却也是你的祖父啊!”独孤紫衿上前揽住那纤瘦的肩膀,嘴角微微扬起,柔声说道:“可就算再舍不得,我也没有来由再把你圈在这摘星楼中。当初,本就是我独孤一族负你柳氏太多。并且这北凉城,本就是一座大樊笼,能摆脱出去也好。”
想了想,独孤紫衿又轻声开口道:“玄祖他白叟家,已去世九百多年了。”
窗外有风声雪声,有乌云低垂压城。
三皇之上,存阴阳双使。
那女子脸上遮着一副赤鸾面甲,看不清容颜。
“终未成仙,归路南寻,候鸟北飞。南寻南,北复北,那边是北凉,那边是丹阳。”
手里捏着的是一块小巧玉佩,上琢朱雀振翅荡九天。
二十八字,说到底,不过也就是一个字。
“呵呵,小丫头,你大可不必如临大敌。”
这首曲本就是写给她的。
北凉城里,有一女子度量古琴独望高楼。
归路南寻,归路难寻。46
摘星楼外,九霄之上。
剑名斩龙,能分阴阳,能裂日月星斗。
每一弦,只为心间那一抹紫衣。
当代九州,想来也就只此她一人能以发挥。
北秦有琴,一十三弦。
北凉有树,名相思。
一弦叹,叹初见。北凉有雪,手执竹纸伞。?
谁也听不见,谁也听不懂。
阴阳之上,共尊一主,封号为‘紫’。
有一女子孑但是立,一身紫衣缀满流苏。
非一雌一雄两株并生不得存活。
世人只知北凉独孤,昔日初祖独孤龙城铁剑横空,一剑霜寒九州能惊仙,跟随大夏初祖交战天下执北地三州,封一字并肩王。
“他说过会在尘凡等我返来的,若非死别,再无生离。”过了好久,她才再一次稳定下来身形,轻声喃喃,俄然就笑了。
“青青紫衿……”
既然有期可待,那么就算于猎仙山上画地为牢,又有何妨?
却不知,在北凉城还隐有‘九州三十六家’中昔日能排入前五的大教,也根植于此。
那边是北凉,那边是丹阳。
独孤紫衿双手拄着下巴,想了想,笑道:“听了这么多年,总感觉没听够,可恰好你该要走了,却不知该听哪首的好。如是,迩来可有再作新曲?如果有,无妨别藏着,弹来听听。”
她向来不怕等候,就怕最后等不到。
“君上……”
凛冽赛过北冷风雪。
“中间究竟为何人,入我摘星楼便是客,何不现身一见?”
窗外,大雪还是。
她唱,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前后不过三剑,不过三息。
世上,又有何人说女子非要去倾慕男人?
厥后,仿佛就再也没了那少年的动静。
声落。
着紫衣的女子谨慎翼翼收起玉佩,双手负于身后,轻声笑道:“如果来告别,无妨为我再弹上一曲就好。离别的话,就别说了。”
“君被骗真舍不得如是?”
三剑过后,只听得“当啷”一声轻响,有长剑落地。
特别是明知如许的拜别意味着甚么。
披垂在肩上,三千白发无一缕青丝。
独孤紫衿冲着虚无中躬身拜了三拜,虔诚开口。
脸上遮着轻纱,唯有一双如皎月普通的眸子有些无神望着身前那抹紫衣。
行动轻巧,如那春夏时候的杨柳依依。
说到底,却仅为昔日阴阳一脉三分传承。
“同为六合樊笼,猎仙山上却好过北凉城。昔年霸王卸甲筑城画地为牢,却不及北凉一地尽是悲惨。”双眸微微闭着,着紫衣的女子低声呢喃。
一如当日初入北凉时普通,脸上有懒惰笑容,却恰好再不肯转头北望一眼。
当代,北凉阴阳一脉之主,便是那于摘星楼中坐北往南的一袭紫衣。
昔日惫懒少年兵马相随,铁衣寒甲斩狼皇。
坐北望南,望而不得。
十七岁起,今后每年只写一弦。
九天之上,有日月星斗合共十一颗大星。
向来紫皇,生而在北凉,身后葬北凉。
屋内喧闹的可骇,竟是有轻笑声响起,。
蓦地,独孤紫衿顷刻复苏。
那人曾轻抚她三千青丝,以独孤二字为誓。
四弦叹,叹无眠,情深缘浅,雌雌何故归。?
方才,君上说待到来岁玄月会来猎仙山,那么就必然会来。
独孤紫衿想了好久,终是想起这着红甲负鸾面的女子是谁。
独孤紫衿素手重抚柳如是和婉发丝,三千青丝如瀑,柔声道:“好啦,趁着姓韩的那老魔物还没来,能不能独为我一人弹上一曲?”
太紫玄一,阴阳两气,共分日月星。
‘九州三十六家’阴阳家一脉最擅法阵。
“是谁?”
南枝向暖,北枝向寒。
那女子身子不由一晃,身形也变得飘忽不定起来,似烟如雾。
相反,暮气渐浓。
尚不等独孤紫衿有所反应,便有长剑独舞。
“他是我的玄祖,亦是北凉阴阳一脉第七十九代紫皇。”独孤紫衿看着身前那一抹曼妙小巧,红色铁甲上砥砺有九凤每日,总觉着眼熟,似在那边见过,恰好一时候却又想不起来。
本日,她终是明白了玄祖为何会在坐化前,舍弃一身修为也要在那无字石壁之上刻下二十八字。
“独孤南浔,他,是你甚么人?”
九州重宝,莫过于此。
摘星楼里,前后数千年,有阴阳一脉数位大能布下惊天法阵,早已是水火不侵,木石难扰。
雪中,有拨弄琴弦的女子空灵歌喉。
那红衣女子消逝如烟,就此不见了身影。
却不知,那柄被他夺去的长剑为何再未出过鞘。
独孤紫衿一袭紫衣猎猎,无风而动。
好久之前,也曾有人如此发誓。
“老身,不过是一缕苟存于世,挣扎着不肯入循环的残魂,威胁不了你甚么。”
当真如鬼域孤魂出忘川。
秦之前,北域先积春秋,后经战国。
即使如此,独孤紫衿倒是涓滴不敢松弛,浑身紧绷。
“现在,挑大梁的竟是个连天道都尚未触摸到的小丫头。”
“君上想听甚么?”柳如是从那柔嫩怀中挣出,盘膝而坐将那暗红古琴置于膝间,双眸里再次抖擞入迷采。
“瞧好了!”
……
剑意澎湃如海,着红甲的女子恰如剑仙临九天。
“我是谁?”
她唱,君曾许我花着花落不败唯有七弦叹。
离不开,也逃不了,更躲不掉。
“九州阴阳一脉真是出错至斯,昔日历代‘紫皇’无不是九州绝巅至尊。再不济也是天人之上,手握乾坤,能吞日月星斗。”
三分剑意,一分凌冽过一分,有煞气亦有霸气。
那红甲女仔细细咀嚼,然后回神。
可独孤紫衿却仍然觉着冷,情不自禁裹紧了盖在身上的錦衾绒毯。
再听闻时,便是姜家第三夜披甲征莽荒。
有一着红甲的女子踏云而上,风雪不能沾身。
女子轻声呢喃,顺着窗外所望去的方向,恰是那座北凉城中最为显赫占地足有千亩的独孤王府。
“昔日北凉荒天候府柳氏一族,曾出了位以琴入道的先贤,拨弦间便能掀起半座江湖。”独孤紫衿转过身,看着身后阿谁非论恣仪亦或者琴音俱是天下无双的姓柳女子,轻声道:“却不知为何,那位本有望担当荒天候府,乃至进一步封王的柳家先贤,竟是在挞伐南蛮而归时再以琴遁入魔门,直至本日已然位列北秦猎仙山山主之下四使之一。”
“君上,你……晓得我要走?”抱琴的女子低着头,朱唇紧咬。
那《戮仙决》,便是独孤紫衿尚是孩童初学剑学字时,偶然间自此中体味而来。
“君上,我……!”柳如是抬开端,看向身前的那袭紫衣,有些不知所措,竟是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