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投壶
从兰花阁退出来。
谢云初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是啊，对安平侯夫人来讲，上一世的她，可不就和那玉佩一样，是上不了台面的么。
二皇子曾经在北魏的时候，识得一人……投壶投的极好，很少能遇见敌手。
谢云霄心中清楚，长公主刚才让人将象牙折扇取来，清楚就是想要借柳四郎之手还给工部尚书夫人，他如果赢了柳四郎，定是要获咎人的！
就连正在喝茶闲谈的长辈们都听到了动静，忍不住朝着隔壁喧闹的小郎君们看去。
寒意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舌，从她小腿蜿蜒而上，一口咬在了她的心口处，生疼……
“繁华姐姐这是如何了？但是这玉佩为旁人所赠不好送人？”长公主笑着给安平侯夫人找台阶。
谢云敬笑着点头：“恰是，这是我家六郎。”
“姐姐这是那里的话！”长公主笑着拿起那块翡翠玉，“这翡翠一丝杂质都没有，洁净通透，实在是可贵！这雕工……的确不如姐姐身上其他物什儿精美，可也算是上乘了！姐姐这是见惯了好东西，我们觉着是宝贝儿的东西，都入不了姐姐的眼了！”
谢云初再次施礼：“还请柳四郎尽力一战！”
隔着氤氲而起的陋劣热气，二皇子余光瞧见屏风另一边，一名身着白衣的小郎君走至箭筒旁半晌未动。
她悄悄笑了一声，抬脚朝前厅走去。
说着，谢云初又是一礼：“本日柳四郎是为了替母赢回象牙折扇，六郎……是为外祖母传下来的传家宝，都是为了自家长辈，六郎无颜请柳四郎相让，只能大胆请柳四郎一战，还请柳四郎包涵。”
她看着谢云溪谢云霄他们走远的身影，眼眶酸胀的短长。
谢云初同柳四郎施礼，道：“先给柳四郎赔个不是，长公主心善替谢家寻齐了我长姐陪嫁的十二颗红宝石石榴，长公主原想……六郎幼有善做诗词之名，便言六郎若能在本日肆意一项比试中夺得魁首，便允将红宝石石榴带回，可四年前一场大病，六郎已失了作诗之能，也只要投壶尚能拿得脱手。”
她忙道：“也怪我……没有提早奉告繁华姐姐今儿个要添彩头，繁华姐姐定然是觉着打赏的金裸子和金饰不适合给小郎君们添彩，无妨的……我恰好有要送姐姐的东西，还来得及送去，姐姐从内里遴选一样添彩头就是了！”
“有初贯耳，二十筹！”
羽箭冲出，直中贯耳。
她要！
本来坐在椅子上看的小郎君都站起家来，只觉这柳四郎的第一投便已经定了江山，这谢六郎定然是追不上了。
可如果用心输给柳四郎，好不轻易挣来的名声可就没了，不如借这象牙折扇之说……成人之美。
旁人听谢云霄说这象牙折扇是柳四郎母亲的爱物，本来这局都已不筹算与柳四郎较量，没想到谢云初却出声了。
小郎君们这边儿顿时沸腾了起来。
被丢弃了那么多次，被嫌弃了一辈子，已经都死了一次，还这么不复苏，还要这么不幸巴巴的，心存妄念吗？
安平侯夫人回神，笑着开口：“那里，不过是偶尔得了这一物，翡翠倒是好翡翠，不过雕工乍一看还成，毕竟是有些上不了台面，王嬷嬷觉着……本身带一带还成，送给小郎君们添彩头，怕旁人觉得我们安平侯府吝啬。”
安平侯夫人不要……
谢云初跨进设了投壶的葳蕤厅时，谢云霄已经推拒了同柳四郎的比试。
本就晓得的事情，她又有甚么计算的。
“唉唉唉唉！我说这么着比没有甚么兴趣，我们不如来下注吧！看是长胜不败的柳四郎能赢，还是我们不晓得气力如何的谢六郎能赢！”户部侍郎家三郎合了手中摇摆的折扇，在掌内心敲了一下，从椅子上起家站在柳四郎身边，大声喊道，“我做庄，你们来下注……来来来来！”
坐在主位上，戴着半幅银色面具的二皇子，端起茶杯，缓缓往茶杯中吹着气……
那晚，他见谢六郎带着高举火把的保护仆人，从钟灵巷浩浩大荡走出来，他还跟着去看热烈了。
谢云溪很有些担忧，谢云初自打四年前中毒醒来后，就更加的不爱与人来往，他从未见谢云初投过壶，他身子那么弱……能成吗？
即便安平侯夫人感觉她经心雕镂的玉佩上不得台面，那也是她的东西！
只是，她已离世有四年了。
谢云初立在耀目骄阳之下，紧攥的拳头才缓缓松开……
他漫不经心转头朝着那小郎君看去，只能看到那小郎君白净如瓷的侧脸表面，和那小郎君交襟长袍中暴露的洁白的领缘。
“好说！好说！”柳四郎语声开朗，抽出一根羽箭，“六郎小小年纪傲骨嶙嶙，我愿与六郎一战，但小六郎……你可别说我欺负你，旁的不敢说，投壶……除了没有同你庶兄谢云霄比试过以外，还从未遇见过敌手！就连晏小侯爷也是我的部下败将！”
长公主含笑将翡翠玉佩放在托盘当中，别的夫人也都跟着添了彩头。
谢云初看了眼被安平侯夫人说上不得台面的玉佩，问正同谢云霄说承让的柳四郎：“不晓得柳四郎是如何个比法？”
谢云初这番话也算是情真意切，都是为了拿回自家长辈之物。
柳四郎一贯自视甚高，高低打量了一眼穿着不凡的谢云初，眼睛一亮：“我见过你！你是……钟灵巷谢家的六郎！”
如果输了，丢的可就是谢家的脸面了！
几位勋贵夫人，跟着用帕子掩唇直笑：“我们繁华公主幼时被大长公主金尊玉贵的宠嬖着，自小呀……那目光都是极高的，我们打小都晓得。”
“小六郎，但是你让我尽力一战的！我可就不让着你了！”柳四郎抽出一根羽箭，走至正对投壶正中心的位置，略作对准，便将手中羽箭投了岀去。
隔着十八幅楠木精雕的嵌珊瑚的屏风，正陪二皇子说话的晏知见转头看正在隔壁闹腾的小郎君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