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兄友弟恭
见韩相如此,越则炳也不强求,就此作罢。
“卑职不敢,卑职这就将青州税银入库封存。”小官低着头暗道不利,可甚么也不敢说,只能快步退出厅外。
“露气酷寒,将固结也。”向来农书上都记录,寒露时节,最是播种冬麦的好机会,每当此时,司农卿的案牍上老是堆满了各地呈报的稼穑调剂,等候安排。只是本年,司农卿的心机却大半都不在这农忙调剂之上,究其启事,全因浑仪监测定的寒露日正巧为本年的十月二十九,而每年的这天恰是大燕文官一年当中最为正视的日子――文官考核的整天。
今后的官职是升是降,是留用燕都还是远派偏地,统统成果,全看本日考核。事关官职品级,司农卿的心怎能不悬?
韩相也顺着越则煜的话头,接着道:“税银之事,事关严峻,不成草率,那老臣也随煜王一起吧。”
越则炳喝了口茶,瞥了眼一旁的越则煜,挑眉开口,“传闻前几日,五弟在马场驯马,不谨慎摔了下来,我这几日不得空没去看望,不知五弟的伤可好些了?我那有些上好的人参,一会儿便派人送去。”
越则炳听此,婆娑了手指上的扳指,看向其他两人,勾嘴道:“煜王和韩相可有贰言?”
大燕的官员考核共分两类,文官由吏部考审,武将则由兵部卖力。文官当中又分两类,一为京官,考核成绩全由当年其政务措置环境而定,二为外派官员,除政绩评审外,各级县,州,道府衙所交税银也是首要目标。
“可说是何事?”
越则炳看着已空的椅子,面有不虞。父皇因何事而召见他二人,本身为何一点风声都未曾听到,难不成那二人当真发明了甚么?
提及来,越则昭不过是摔破了点皮,可安贵妃一听自家儿子从顿时掉下,当即神采惨白,严命太医所日夜照看,各式药材补品一个不落的送入越则昭的居处。还一怒之下,杖杀了当日的一众侍从。小事化大,弄得燕皇也心有不悦。
正想着,韩相身边的小厮走入厅堂,冲越则炳恭敬的施礼后,传话道:“拜见炳王。我家老爷说,因圣上急召,此处之事便有劳炳王上心。”
“并未申明。”
虽说吏部诸人多是由他所控,可秦弼毕竟是刑部左丞,宫中眼多嘴杂,泄漏风声自是不好。
“三哥相邀,做皇弟的怎能不从。”越则煜端起茶杯,回敬炳王。
正在此时,一小官走入厅内,冲三人施礼后,禀报导:“回禀炳王、煜王、韩相,青州刺史严赋曲上交税银五百万两已经盘点结束,可否入库封存?”
说完,二人一同出了厅堂,只留炳王一人坐在堂上,婆娑着指上的扳指。好啊,本身就怕他们不作为。想查,便让他们查个痛快。
“秦左丞,你刑部的人跑到吏部来作何?”
半柱香后,一小厮跑入厅堂,凑在炳王身边小声回道:“主子,方才御书房来人传话,圣上急召韩相煜王入御书房。”
放动手中书卷,韩琚捋着胡子,慢悠悠道:“多谢炳王,只是老臣迩来身子抱恙,就不打搅炳王和煜王的雅兴了。”
越则煜一听,转头冲越则炳客气道:“三哥如果喜好,他日我便送几匹到炳王府。”
“如此,我便却之不恭,多谢四弟了。”越则炳勾起嘴角,以茶代酒敬越则煜一杯,“等考核一事忙完,四弟不如叫上五弟到我府上来,我们兄弟也好久未曾聚过。”
抬眼打量了眼面前之人,炳王心中嘲笑,如果韩相和四弟不走,此人还不知要藏在何时才敢现身,等了这么久,倒是难为他了。
秦弼靠近几步,抬高了声音,“回禀炳王,卑职忽闻一事,恐怕炳王还未曾晓得。”
青州税银失窃和周氏母子一事,朝中除了当事人和其他手眼通天的几人外,其别人无人晓得,这吏部的小官不知,但韩相和煜王怎会听不懂炳王的深意。
看到在一旁读书的韩琚,越则炳眉梢一挑,发起道:“韩相不如一起?”
越则煜看到炳王眼中的笑意,回以一笑:“恰好本王要查阅吏部官册,如此便顺道出去查抄一下。”
正在越则炳思考燕皇因何事相召之时,秦弼走入厅中,恭敬施礼:“卑职秦弼拜见炳王。”
客气一笑,越则炳面上工夫一贯挑不出不对,“韩相客气,此事本就是本王的分内之事。”
兄友弟恭,皇家可贵一见的场面,更何况是在炳王和煜王之间。
“自家兄弟嘛,无事便好。听闻五弟那日所驯之马是四弟所赠的红鬃烈马。此马也是可贵,倒像是四弟的手笔。”
打发了那人走后,越则炳脸上的笑意立即收了起来,撇到厅堂中还等答复的小官,沉声道:“还留在这儿做甚么,如何措置交上来的税银还需本王教你吗?”
“不过是些皮外伤,本不碍事,只是母妃心急,对太医过分苛责了些。劳三哥操心了,我代五弟多谢三哥。”
炳王此番发问,让回禀的小官有些不懂,向来盘点完的税银,直接入库便是,他这一问也不过是走个情势,如何煜王和韩相另有贰言?
越则炳、越则煜以及韩琚高坐与厅堂之上,厅外大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数十只大铜箱,铜箱内整齐码放着各州府上缴税银,工部的算盘噼啪作响,一分一毫盘点入库,吏部的笔尖刷刷而写,一字一句执条记录,统统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虽说是监察一职,可这等差事,对于厅堂而坐的三人来讲也是安逸。喝喝茶,看看书,只要不出甚么乱子,这事便算告终。
本年的考核,燕皇尤其正视,早早便指派炳王,煜王以及韩相在吏部监察税银盘点。一来让这三人互为制肘,不出大错,二来他们三人之间的小忽略,燕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交给他们自行措置,免得闹到大殿上,他也难堪。水至清则无鱼,这个事理,居于高位多年的燕皇,天然也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