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扣压
“你先挑吧，到了我这，哪个都一样。”魏芝祥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
徐凤春捻了捻碎成瓜子大小的碎铁屑，又摸摸光滑平整涓滴无损的天蓬尺，连连咂舌点头，满面的不成思议。
“嚯嚯。好，好哇！”魏芝祥笑道，“快把这个也敲碎！”魏芝祥说着将另一只腿向徐凤春挪近稍许。
武岳阳和姚青以目光扣问麻耗子。
武岳阳从速抢回盒子炮，合上保险，退出弹夹。内里另有三颗枪弹。
牛不饮水强按头，哪有徒弟强收门徒的事理？武岳阳担忧骚猴儿摔伤，要去底舱口检察，俄然魏芝祥抓起盖板举起，纵身跃下，并顺手将盖板封住舱口。
“能成事要去做，不能成事，也要去做。”武岳阳游移了一下，慎重道。
徐凤春瞧着这几人进舱来，手指从桌上抠下一块木屑，扣指弹出，木屑“砰”地一声，击中门板，舱门随之封闭。徐凤春手中捧着铁木鱼，不断地摩挲着。他眼望武岳阳，目光一一从麻耗子和骚猴儿脸上滑畴昔。终究究魏芝祥对视一眼。
麻耗子面无神采地摇点头，只是一双死鱼眼竟生出羡慕的亮光来。
骚猴儿被摔得岔了气，眼冒金星，面色痛苦，张着嘴说不出话。
“只是这宝贝到了你手中，不知是福是祸。按理说，你二爷爷不该给你此物。”徐凤春皱眉说道。
姚青退后两步，“你滚蛋！”她在药铺吃过武岳阳的亏，内心谨慎了很多，用心拉开和武岳阳的间隔，防备他耍诈夺枪。
武岳阳哪想到这么一刹时，竟突生变故。他手足无措，一边想要夺回盒子炮，一边又怕姚青情急开仗，仓猝伸开手，挡在弹道上，“有话好好说，先把枪放下……”
骚猴儿喘匀了气，当即骂道：“小爷本领大着呢，谁要跟你学……”
跟着“噗嗵”一声，舱底接着传出骚猴儿“哎呦哎呦”夸大的惨叫。
徐凤春如释重负，又举起天蓬尺，“大师兄谨慎了！”
武岳阳想不起枪里的枪弹本身有没有卸除，他踌躇着没动。徐凤春捋须呵呵笑了两声，手臂放下之际，砰砰弹出两枚碎木屑。木屑带着风声从武岳阳手掌旁飞过，一枚击中姚青手腕太渊穴，一枚击中她臂肘曲池穴。
“你俩都出去吧，我们师兄弟传他俩几招，比及了重庆，天然放你们登陆。”徐凤春抓起铁木鱼来，捧在手心，一手持着精钢鼓槌，敲了两下道。
“这根木头的奇异之处，你也看到了。夸它‘宝贝’二字，可过分么？”徐凤春搓揉着被铁铐束缚了十二年的双臂道。
徐凤春没事人一样看一眼麻耗子，问道：“你甩飞刀，可有这个准头？”
徐凤春拾起地上的六棱铁棍，在木桌上放好，将手臂平放上去。魏芝祥两下敲碎手铐，将徐凤春双臂束缚出来。
麻耗子两膝微曲，“噗噗”两块木屑击中他摆布膝盖，麻耗子向后退了一步，几乎颠仆。他昂首惊诧看着徐凤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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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你几招，又不是收徒，拜师礼就免啦。”徐凤春微浅笑道。
“啪……”一声脆响，就像是西洋玻璃被敲碎的声音，一只脚镣似冰块被铁锤击碎，散成几十块碎屑掉落脚下。
“嚯嚯嚯嚯！”魏芝祥双腿交叉，如踩了一只风火轮，他化成一片幻影，在船舱中四周飘忽挪动。
魏芝祥在徐凤春面前停下，一把抓起天蓬尺，“老四，本日便是你我重生之日！”
“你别多说了，我们师兄弟向来不白白受人好处，趁着这几日路上的余暇，干脆传你们几招今后行走江湖用以保命的本领，你们几个，不怕刻苦的尽能够留下，若吃不得苦，去舱外等待便是，我们也乐得安逸。”徐凤春打断武岳阳道。
姚青追进舱来，徐凤春高出一步挡住她，不让她去揭开盖板，“能获得大师兄指导，是他小子天大的福分，多少人求也求不来！”
武岳阳见魏芝平和徐凤春消弭了手铐脚镣，心中迷惑也获得解答。他成心尽快登陆去，一为骑马追逐间谍头子马三，毕竟水路相较陆路过于迟缓；二为避开魏、徐两人，武岳阳总觉着这两人喜怒无常，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受。他看了一眼杵在舱底的天蓬尺，说道：“既然两位伯伯已经脱困，整件事情的后果结果我们也都已讲清楚。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位伯伯送我们登陆吧。这根天蓬尺，虽是宝贝，却于我无用，不如送给两位伯伯。它本来就是道家之物，到两位伯伯手中也算是物归原主。”
姚青只觉全部右臂一阵酸麻，嘤咛一声，手中枪当啷落到地上。
“你教那一个，我教这一个。”魏芝祥说着踢开一块方形盖板，暴露上面黑洞洞的底舱。
四个少年男女被徐凤春瞧得内心发毛，相互看看，都搞不清楚徐凤春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四人噤若寒蝉的模样惹得徐凤春哑然发笑，“怕个甚么？你们几个助我师兄弟脱困，我师兄弟俩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不学也要你学！下去！”魏芝祥一把将骚猴儿推下底舱。
骚猴儿当即回身向舱外走，走几步又回身来，悄悄拉了拉姚青衣袖，冲姚青挤眉弄眼，连连使了几个出去的眼色。姚青猜疑地看看徐凤春和魏芝祥，随骚猴儿出了船舱。
不待武岳阳有所反应，魏芝祥轻拍座椅扶手，如一阵风窜出船舱，将门后偷听的骚猴儿一把按住，揪住后背衣服，拎狗一样将他拎回船舱。
“她怕是早去得远了。”徐凤春道，“她既然得知了十三师叔一定死去的动静。凭她的性子，便是有一丝但愿，也会满天下寻觅十三师叔，直到寻到为止，毫不会罢休。”
武岳阳担忧产生不测，盯着魏芝祥双腿，稍稍向后躲闪，只见精钢脚镣竟也和铁链一样，等闲被天蓬尺等闲敲碎。贰心中欣喜交集，却又想不通这么健壮的精钢脚镣，在这根灰突突的木棒上面，如何竟脆弱如此？
“我的本意是留下你们，踏结结实跟我们两个故乡伙学几招本领，也好过到江湖上不明不白地丢掉小命。可眼下瞧这架式，较着留你们不住。如许吧，送你们到重庆，从重庆到南京，有火车还走甚么水路？你说呢大师兄？”徐凤春不顾武岳阳四人是否同意，转头问魏芝祥道。
“传闻你们几个娃娃要找甚么人报仇，并且那小我仿佛还是个间谍头子。”徐凤春稍作停顿，发问道，“凭你们几个，能成事么？”
麻耗子翻了翻死鱼眼，“不必担忧。”
“我已让郭子送信归去，船埠上的事迟几日也无妨，倒是这几个小祖宗让我头疼。”徐凤春“铮铮”地弹了天蓬尺几下，盯着武岳阳四人，满面阴沉道。
武岳阳见徐凤春这算是同意了指导麻耗子，本身也就不消挑了，他冲魏芝祥一拱手，还未说话，魏芝祥抢先禁止道：“我不教张家的人！”
武岳阳一伙儿没人吭声。
魏芝祥平空挥动几下天蓬尺，呼呼生风，“走！我们亲身归去搜那妖妇出来。我要好好找她白叟家请教一番。倒要瞧瞧，她失了利器的上风，还能放肆甚么！”
伴着第二声脆响，徐凤春将魏芝祥另一只腿上的脚镣也敲碎了。
“嚯嚯嚯嚯。”魏芝祥连连怪笑。
姚青、骚猴儿和麻耗子排闼进了船舱。老孙仍旧蹲在舱外，假装没听到，一双贼眼却不断向船舱内偷瞟。
武岳阳硬头皮道：“两位伯伯……”
武岳阳连连笑道：“不过分不过分。”
“谁晓得你们耍甚么诡计狡计！”姚青凤目含煞，一个箭步到武岳阳身后，眨眼间将武岳阳腰后别着的盒子炮抽出，单手扒开保险，食指勾住扳机，对准徐凤春眉心，冷冷道：“速速送我们登陆！”
“放开我！放开我！操他奶奶个爪儿……”骚猴儿大呼大嚷，手脚乱抓乱蹬。可他那里挣得脱？他话未说完，被魏芝祥横着摔在船面上。
“你倒风雅。这根天蓬尺本来是宋徽宗征花石纲征来的一方奇特的阴沉木，此木掘于金沙江河岸，出土之日天降异象，晴空轰隆。整株阴沉木都被雷劈成焦炭，唯独留下这么两尺长的一段木芯。宋徽宗赵佶找来能工巧匠打磨平整，亲身刻字，这几个瘦金体的年号，旁人可仿照不来。话说返来，你肯送人，你二爷爷怕也不会同意。”徐凤春不等武岳阳回话，扭头向舱门外喊道：“别偷看了，你们几个出去。”
徐凤春目光超出武岳阳，问麻耗子道：“你想好了，我说的刻苦可不是唬你们。这几天还不扒你们一层皮！”
“我想与你学打暗器。”麻耗子道。先前麻耗子瞧到徐凤春和丁敏打斗，天然见地到他将竹签当暗器劲射出去的能力。这时见到机遇，毫不踌躇就筹办跪下拜师。
魏芝祥沉吟半晌，说道：“滩口船埠上的事，你不管了？你不是与那曹队长约好了么？”
魏芝祥将天蓬尺向下一顿，天蓬尺插入舱底木板半尺余深，似墓碑普通立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