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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黑塔第八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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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岳阳绕道避开老妇,走近姚青一伙,他低声道:“老孙单独走了?”

武岳阳见不到妇人的面貌,可仅仅从她头上以玉簪盘着的发髻就认出她来。武岳阳心知不妙,蹑手蹑脚就要分开。石室中一阵沙沙声响,不见妇人身上任何一处发力,就端坐着转过身来。

徐凤春收了笑容,正色道:“九师叔还是要诘问十三师叔的下落?”

“你也不消这么冷嘲热讽。我莫非会无缘无端关你俩十二年?念着同门之情,我忍你们到本日,再不能任你们这么拖下去了。”老妇长叹一声,随即望着天空,口中喃喃道,“本日立冬,干吗不下雪?那一年的立冬,但是下了雪的。”

“师兄,这小子渐渐鞠问不迟,我们须得先分开这破塔。”徐凤春劝道。

魏芝祥神情古怪地盯着武岳阳,面庞抽搐几下,“嚯嚯嚯嚯……”怪笑数声,下塔去了。

“明知故问!”老妇面色如冰,眉宇间模糊发黑。

“上面另有一层,我去看看有没有关着别的人,我一并放他出来。”武岳阳说着向八层爬去。

“我没事。”武岳阳拾起斧子,“你们先走!”

魏芝祥微微扭头,妖魔般凶神恶煞地斜睨世人。

老妇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拐杖,她将拐杖在地上顿了一下,说道:“也不打个号召,就要走么?”

魏芝祥怒不成遏,但是慑于老妇的技艺,并不敢等闲出招。他怪笑几声,悄悄凝神防备。

“我们下去等你!”麻耗子喊道,说罢和姚青前后脚一步三阶地飞蹿着下了黑塔。

“眼下不是抱怨的时候,我们快些出塔下山去!”姚青向塔下看了看,见魏、徐二人已到塔下,正回身向塔上张望。

麻耗子趁他分神之际,袖筒间两把短刀俄然脱手。这两把短刀是他刚从郝老六一伙儿袍哥的船上顺来的,相较他本来利用的匕首,不管分量和尺寸都相去甚远,用着并不算顺手。可麻耗子哪顾得理睬这些,他夹住刀尖,抖腕将短刀甩出。这两把短刀似毒蛇吐信,黑芒一闪,直扑魏芝祥胸腹关键。

这妇人身着道袍般的长身大褂,斜襟,大袖,宽腰带,分歧于道袍的是其并非青灰色,而是如雪般洁白。妇人身姿端方,双足相叠,两手垂于双腿膝弯之上,天然摊开,掌心向上。

武岳阳爬上黑塔第八层,他后背不知何时汗毛俄然竖起,麻沙沙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预感到八层石室内会有难以名状的伤害,游移着想要拜别,可毕竟忍不住猎奇,脚步缓缓向前,渐渐移到大开着的铁门门口。

骚猴儿不耐烦道:“废话!”

徐凤春捻动手中的竹签,悠悠道:“十二年前,十三师叔也这么劝我们,让我们叛变师门。成果我们两个榆木疙瘩不开窍,总挂念着天师对咱的恩典,就跟他吵翻了脸,合手将他杀死……”

武岳阳又问:“你们看清没有,这老妇是从塔上跳下来的?”

魏芝平和徐凤春对视一眼,两人均想起当年在龙虎山偷师的景象。老妇所言非虚,龙虎山正一派向来一脉单传,外人能够拜入门下,诵经习武,修炼道术,可总有些不传之术仅张氏子孙可学,外姓万可贵传。

武岳阳高低打量一眼塔身高度,深思道:“这八角石塔,可不得三十多米高!”他倒吸一口气,盯着老妇,悄悄从身后取出斧子。

石室正中,一个妇人背门盘膝而坐。

武岳阳还未到塔下就听塔下世人一阵惊呼,那白袍老妇竟从八层塔顶破坏的窗口跃出。

白袍老妇或手按或脚踏,常常在塔角突翘处借力减弱坠落之势,如白鹤普通翻转腾挪,又似胡蝶翩翩起舞。她衣摆飞舞,青丝飞扬,竟安然落地。

老妇将拐杖攥得咯咯作响,魏芝平和徐凤春各自后退半步,侧身站立,防备老妇突施毒手。哪知老妇竟仰起了头,也似魏芝祥普通怪笑起来,她的笑声凄厉而绝望。

“走吧!”徐凤春催促道。

麻耗子将石缝间的两把短刀拔起收回,又扶起武岳阳,“你可还好?”

姚青和骚猴儿一前一后爬上塔来,武岳阳正被魏芝祥锁喉举在半空,脸已憋成了猪肝色。骚猴儿眨着一对儿三角眼,“这……这是干啥呢?”

癞疤头魏芝祥当即发觉,却并未遁藏。目睹这两把短刀翻着跟头,就要刺中魏芝祥,徐凤春俄然横挪过来,很随便地挥脱手臂,一手将两把短刀都抓了去。他手臂并不平伸,手腕也不甩动,只弹脱手指,两把短刀铮铮响,竟如机簧劲弩所收回,贴着麻耗子皮肉,噗噗射入他脖子摆布两旁墙壁的石缝中。而徐凤春手中的竹签并未狼藉,随他手指捻动一根贴着一根有条不紊地扭转。

武岳阳哪还能说出话,他两脚离地,双手冒死向外掰魏芝祥的手指,可这五指如铁爪般,死死掐住他的喉咙,掰不动分毫。

“闭嘴闭嘴!凭你们两个,再练十年也不是穆师弟的敌手!我晓得是他不肯见我!他躲到哪去了?你们奉告我!奉告我!”老妇脸孔狰狞,衣袍鼓励。她手中拐杖啪地炸裂开来,一柄银丝拂尘被她抓起。

武岳阳这一下打空,扭着身子摔在地上,狠恶地咳嗽个不断。

魏芝祥眼角抽动几下,裂开了嘴,“嚯嚯……妖妇!多说无益,脱手吧!”

徐凤春还未说话,魏芝祥抢先道:“呸!你两人不要脸也就算了,盗窃山中宝贝,私炼忌讳秘术,妄自扣押同门,另有甚么事你做不出来?龙虎山一脉已然毁在了你二人手里,还想从我们嘴里挖动静!嚯嚯嚯嚯……都十二年了,你还是死了心吧!”

“你们也不消冠冕堂皇大仁大义。我们是偷了山中的几件物什,你们就干清干净么?龙虎山是张家的龙虎山,正一一脉传了一千九百年,天师的法印也从未落到外姓头上。魏芝祥,你是天师张元昭座下大弟子,他传了甚么给你?符箓、剑诀、法印和丹鼎,你可得了一样?是谁经常藏身内院的樟树上?窥测天赋罡步!又是谁?整日粘着奉迎张八斤,只为多偷瞧一眼针灸铜人!”老妇咄咄逼问道。

麻耗子惊出一身盗汗,这两把短刀如果偏离半寸许,本身的喉咙就会被割破,他晓得是徐凤春部下包涵,干咳几声,不敢再轻举妄动。

“九师叔,我们师兄弟受您热忱接待,在这黑塔上白吃了十二年的饭菜,顿顿都是好酒好肉。我们兄弟无功不受禄,一向深觉忸捏,不想这么叨扰下去。本日机遇偶合出了黑塔,本想悄悄溜走,却不想轰动了师叔,请师叔饶过,师侄给您赔罪啦。”徐凤春笑道。他口中说着赔罪,却并不拱手哈腰。

“紫藤拂尘!”魏、徐二人齐声道。I734

武岳阳咳了好一会儿,终究将气喘匀了。他对于骚猴儿的挖苦无从辩驳,只好低头不语。

“不晓得,我们下来就没见到他。”姚青看着白袍老妇道。

武岳阳将近堵塞畴昔,手脚乱踢乱打,涓滴不起感化,情急中摸出后腰别着的斧头,掉转畴昔,抓着斧子铁头,将木柄向魏芝祥头上打去。

武岳阳只觉面前一道白影从窗口掠过,等他下塔来,看到塔下六人分红三伙,魏、徐二人并肩站在一起,姚青、骚猴儿和麻耗子站在一处,离魏、徐二人有四五步远近,两伙人模糊成犄角之势。而刚从黑塔塔顶跃下的老妇不偏不倚走到犄角尖上站定。背动手,以俯视众生的眼神瞧着魏芝平和徐凤春。

骚猴儿见魏、徐二人这般无礼,破口痛骂道:“俺没读过书,也晓得‘知恩图报’的事理。他奶奶的,我们纯粹多此一举,这不是东郭先生和狼么?书白痴,你来讲,我说的对不对?”

麻耗子迷惑地看着武岳阳。姚青则阴着脸一言不发。

事出无常必有妖!武岳阳不及细想,脚上发力,没命地逃下塔去。

老妇冷哼道:“你徒弟的本领你没学到多少,臭脾气倒是有过之无不及。我倒真不怕落了以大欺小的骂名,替你们徒弟指导你师兄弟几招。你二人手脚不便,也不消逞豪杰,真动起手来,凭你俩也配?”

不知是听了徐凤春的话还是为了遁藏武岳阳的进犯,魏芝祥手掌发力,将武岳阳推出。

武岳阳大惊失容,这妇人明显是俞青红,如何竟变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固然她多了一脸的皱纹,但是眉眼还是是本来的眉眼,穿着打扮小我气质也未窜改,武岳阳确认她就是俞青红无疑。

“你不走?火上房了,你还要磨蹭!你在这儿住下吧!”骚猴儿怒道。他连姚青也不号召一声,头也不回地下塔去了。

武岳阳听到老妇的声音,确认她是俞青红无疑。武岳阳皱眉向她脸上看去,他深思着俞青红与二爷爷师出同门,既然同为羽士,想必也会些画符捉鬼、念佛炼丹、易包庇遁的本领,俞青红定是易容戴了假装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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