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现况
李嬷嬷也不敢出声，悄悄地站在身后。
陆瞳坐在石桌前，正不紧不慢地捣药。
想到柯家，陆瞳目光暗了暗。
“老夫人，老奴晌午听大爷房里的碧情说，大奶奶又因银子的事与大爷吵架了。”
柯老夫人摆了摆手：“倒也不是我菩萨心肠，只是怕节外生枝罢了。眼下气候垂垂和缓，待过了六七月，太师府寿宴，又得我们柯家送瓷器畴昔。兴儿常日里粗心惫懒，眼下我们柯家依着太师府度日，万不成不谨慎，不然学了那陆氏肇事……”
“你说得没错，估摸着就是来打秋风的。”柯老夫人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冲掉嘴里的甜腻，“可惜，如果陆氏还在，许还能给她舍点银子。现在秦氏当家，手头紧得一个子儿都不肯撒，要传闻了先头那位的事，只怕又要闹起来。也只得作罢。”
……
银筝说着说着，又想起了一件事，看向月色下当真捣药的女人：“我听隔壁葛裁缝说，本日杏林堂重新开张了。白掌柜主动同那些买药的百姓道歉，多赔了很多银子，还承诺今后不会再卖春阳生。那些百姓得了银子，便不再肇事，估摸着此事是要垂垂停歇了。”
药铺大门已经关好，院子里的灯笼亮了起来。
李嬷嬷忙应了：“是。”
芸娘最后一次给她买新衣时，是一年前，那以后不久，芸娘就死了。
银筝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几朵新做的绢花，伸手到陆瞳鬓边比划了一下：“女人，我新做了几朵绢花，你且尝尝。上回那朵蓝绒花浸了血，洗不掉不能再用了。这两朵我换了新式样，保管都雅。”
盛药的是一只银罐，罐面刻着宝相缠枝纹，纹饰精美繁复。捣药的药锤也是银质的，落在罐中，在夜里收回清脆撞响。
银筝问杜长卿讨了几个旧灯笼，用帕子擦拭得干清干净，挂在小院四角的屋檐下，天气一黑，青石地上便洒了一层晕黄。
李嬷嬷想了想：“想必上返来府上的，就是那位王家蜜斯了。”
柯家……
柯老夫人眉头一皱，展开眼，神采就沉下来，骂道：“这秦氏也是，仗着本身的官老子，在家中作威作福。把个男人的钱管的这般紧，前几日我给兴儿添了几封银子，转头她见了，收了不说，还在我面前指桑骂槐地说了一通，摆了然作给我看。”
她本身衣裳都只要几件，金饰就更不成能有了。不过银筝手巧，总挑了同色的帕子缝了绢花绒花之类，好教她配着衣裙穿戴。
盛京柯府中，柯老夫人正吃完一匣香糖果子。
陆瞳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白守义挑选破财免灾，是个聪明人。”
月色如银，将小院映得雪亮，小院正中的石桌前，燃着灯一盏。
“也是。”银筝叹了口气，很快又笑道：“别管如何说，杏林堂这下可得消停好一段日子，我们医馆也算有了名誉。起码女人那药方别人做不出来，现在杜掌柜恨不得把女人供起来，这坐馆大夫的位置，女人是做得稳稳铛铛。”
陆瞳手中捣药行动不断，只道：“实在我不需求这些。”
银筝瞅着陆瞳神采，有些担忧：“不过，他们此次吃了亏，不会是以记恨上我们吧？”
李嬷嬷笑道：“大奶奶出身高，不免心气儿高些。”
她说到这里，忽而愣住，不知想到了甚么，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甚么心气儿高，就是没端方不懂尊卑。”柯老夫人更加不悦，“要说，还不如前头阿谁。虽无甚依仗，又长了一幅惹事的狐媚相，却好拿捏，服侍人也殷勤。不像这个，哪是娶了个媳妇，清楚是娶了个菩萨！”
过了好一会儿，柯老夫人才摆了摆手，叹道：“罢了，你去跟万福家的说一声，我这些日子想吃落梅饼，让她早些去官巷花市收梅花吧。”
陆瞳笑笑：“是啊。”
夜里，小院里起了风
提及来，现在的柯家，该当已经收到“王莺莺”的动静了。
“如何不需求了？”银筝兀自比划着，边道：“你如许的年纪，恰是打扮的光阴。若穿得素素净淡，岂不是白白华侈了这张脸。这些绢花质料只需求几文钱的帕子就能做好，却能为女人增加很多色彩。”
柯老夫人上了年纪，最喜甜烂吃食，一日要吃很多糖，大夫劝过应忌太甜，不成由着她吃，柯家大爷常日里劝说不断，可惜柯老夫人并不听，还是嗜甜如命。
现在她已是端庄的坐馆大夫，仁心医馆也垂垂有了些底气，接下来，就该考虑柯家的事了。
李嬷嬷没敢接腔，柯老夫人本身先叹了口气：“前日里让人去常武县探听动静的返来讲，陆家的确有一门子在苏南的亲戚，也是有个甚么mm的叫王莺莺。八九年前，还在陆家住过一段日子。”
李嬷嬷笑道：“老夫人菩萨心肠。”
陆瞳头也不抬，用力捣着罐中草药：“记恨又如何？我既要立名，总免不了获咎同业。仁心医馆并不出众，想要脱颖而出，就只能踩着其他医馆的招牌往上。”
陆瞳悄悄一笑。
“女人千万要信赖我的技术。”银筝将绢花从陆瞳鬓边收了返来，细心调剂着针线，“本来在楼里，别的不敢说，穿衣打扮梳头我但是精通的。等杜掌柜发了月给，女人可去扯几尺轻纱，过几月要入夏了，得做两件轻浮夏衫才行。”
蜜糕、糖酪、蜜饯，用一巴掌大的红木小匣子装起来，里头分了格子，各有各的滋味。
陆瞳目光落在她手中花朵上，不由一怔。
柯老夫人坐在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微阖着眼。李嬷嬷在身后替她捶肩，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
她对于穿衣打扮并不善于，毕竟长年呆在山上，见不着甚么人。偶尔年节时，芸娘会俄然鼓起，下山给她买几件衣裳，等那些衣裳实在不称身时，就会等来下一次的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