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预见
“侠士可否奉告为何刺杀梁王？”白卿言问。
“秦尚志！”卢平呵叱。
“后院柴房。”卢平因给镇国公府惹来费事惭愧不已，神采极其丢脸，“现在京兆尹封城，卢平更是不敢把人冒然送出府，卢平粗心，求大女人降罪！”
白卿言神采开阔磊落，并未因为秦尚志的话恼火，反倒超乎平常的平静，仿佛对秦尚志的话早有所知。
“先生既知我白家忠骨，又预感我白家困顿，敢请先生教我，白家何故自救？”
秦尚志现在为白家所救，有恩不报非秦尚志风格，他抿了抿唇：“看大女人的反应，应已对此有所预感，倒不必秦某赘言！秦某只一句……想保全白家，镇国公得退。”
卢平说着又跪了下来。
秦尚志高低打量了白卿言一眼，嘲笑：“大女人筹算如何措置我这刺客，向梁王邀功？”
卢平救返来的这位刺客，竟然是将来太子身边的谋臣秦尚志，不过上辈子秦尚志得不到太子的信赖，空有大才不得发挥，郁郁而终！
她抬手表示卢平勿恼：“侠士如何晓得我是白家大女人。”
“反君子都已经带返来了，请罪也无用，还得想想如何善后。”白卿言一双眼幽沉不见底。
她将手中手炉递给春桃，朝秦尚志方向走了两步。
谁料，白卿言竟对秦尚志恭恭敬敬行膜拜大礼，秦尚志也似被惊着，不明白白卿言这是要何为么，手紧紧攥着衣角。
白卿言手指悄悄摩梭动手炉，满腔热血因卢平一句“伤势极重”沸腾起来，如果梁王这一次死了，那么倒是能够免除今后很多费事。
她握动手炉的手突然收紧，强作平静道：“平叔，先起来讲。”
春桃心头一跳，下认识上前抬起手臂将白卿言护在身后，满目防备。
卢平感激回声：“卢平领命！”
卢平返来后换了身衣裳仓促赶来清辉院，他站在屋檐下来回踱着步子，略显短促的呼吸间全都是白雾，神采也不多数雅，一见白卿言在丫环簇拥中进了院门，他忙迎上去，抱拳施礼：“大女人……”
白卿言在树下立了半晌，道：“平叔，你带我去瞧瞧。”
说着卢平就又要跪，被白卿言拦住。
白卿言只带了春桃，和卢平一起冒雪到了后院柴房，可柴房内除了一摊血迹以外竟无人。
靠坐此中的男人半张脸都是已经固结的鲜血，更加衬得神采惨白，他一身玄色衣衫，身受重伤衰弱有力，浑身却透着一股子狠戾气场。
正如秦尚志所言，白家满门忠骨，忠如大晋国的看门狗！
白卿言拍了拍春桃的手表示她放下，躲在柴堆后的男人既然被发明也没有藏着掖着，推开面前的柴火。
秦尚志一字一句，正正应验了上一世白家十七儿郎命丧南疆的结局。
白卿言侧头看了春桃一眼，春桃会心将伞递给卢平，和一众丫头立在原地未动。
白卿言大要不动声色，手却死死握紧了手炉。
“大女人！”春桃不放心。
她手心收紧，一瞬抓住了脑中灵光。
“大……大女人！”卢平不知所措。
她想弄清楚梁王因何被刺，倘若能把握到甚么倒霉于梁王的证据，也幸亏他的登天之路上设一门路障。
白卿言听着秦尚志的话，内心如惊涛骇浪般震惊，本来……秦尚志此时就已经能预感到白家的了局了么。
卢平站起家，惭愧望着白卿言：“本日醉安坊门口，梁王遭受刺，身中数刀……伤势极重！京兆尹封路之前我本要返来，谁知碰到了满身是血的故交！带回府后才知，他竟是刺客之一！卢平请罪！”
“梁王他不该死吗？！”秦尚志一双湛黑的眸子恨意滔天，如同拂晓前草原燃烧的篝火足以燎原，“装出一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模样，背后里结党秉公，渎职贪墨，草菅性命！为逼我等为他效命竟杀我等妻儿家小，咳咳咳咳……”
白卿言抬眼看向秦尚志，打了一个寒噤，今上？！
秦尚志说到冲动处竟咳出鲜血，他紧紧捂着心口，昂首望着白卿言嘲笑渗人：“不幸你白家满门忠骨，忠心的如大晋国的看门狗，不久以后，怕也会落得和我一样家破人亡的了局！”
“你猖獗！”春桃愤怒，“大女人休要听他疯言，还是让卢平护院将人扭送官府！”
卢平撑伞护着白卿言走至院中那棵银杏树下收了伞，白卿言才回身看向卢平：“平叔请说。”
再者，白卿言见过刺杀梁王之人，才气判定此人是否能留。
想到上一世，大燕国那位摄政王萧容衍对秦尚志的评价，白卿言电光火石之间便已下定决计。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上一世，白卿言从未想过今上会对白家不喜，白家世代忠烈，风格磊落，顶天登时，一身的浩然正气！
“任凭大女人叮咛！”卢平虽心有不忍，却也不能真的扳连镇国公府。
“白家军的不败神话，已然被今上不喜！镇国公风格取直，取忠，与朝中佞臣积怨已久！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今上已容不下功高盖主的镇国公了。若此次……镇国公不退，白家十七儿郎怕要尽损南疆。”
“多谢先生教我！”白卿言又是一拜。
卢平喉头翻滚，呼出一口白雾后，单膝跪下：“大女人……请大女人恕罪！”
她心跳速率极快，俯身将卢平扶起：“现下平叔将人安设在哪儿？”
秦尚志低笑一声，暴露带血的白牙，涣散靠坐：“能让卢平毕恭毕敬，必是镇国公府的主子。镇国公府女儿家皆是习武出身身材根柢好，寒冬腊月一身薄棉衫便可御寒，如女人这般以上等狐毛大氅加身的……怕只能是暮年和国公爷疆场受伤的大女人！”
凝睇土泥空中拖移陈迹，白卿言视野朝那堆扎放成堆的木料望去：“侠士即得我白家庇护，何故避而不见？”
春桃忙上前扶起白卿言，只听白卿言道：“平叔，好生安设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