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莫念彼与此
“等。”
张均枼扒开人群往前走去，坐下树下操琴的那姣美公子，可不就是那所谓的朱百户。
兴王昂首瞻仰着他，略是不解的问道:“师父，继晓曾言，悬壶济世之女，今后必母范天下，为何师父却道皇嫂将颠覆我大明江山?”
即便他现在已悔怨。
却说张均枼听信兴王之言，好不轻易到了茗品茶馆外头，却如何也不见那所谓圣上的踪迹，反倒是见了一群放.荡的公子哥儿左拥右抱，进收支出。
“坏了！”喻道纯闻言面露惊色，“这个孽障！”
“是，师父放心，徒儿定原话转告他。”
“这倒没有，”老板娘好生奇特，莫名其妙以锦帕掩面噗笑，“不过我听闻前头不远那庵庙里，有个模样姣美的公子坐在姻缘树底下操琴，女人无妨畴昔瞧瞧，那位公子指不定也是求姻缘的。”
张均枼去往上回她与谈一凤求姻缘的那庵庙里，果然有丝丝磬竹之声入耳。
那内监模样的人见张均枼拜别，这才直起家，望着张均枼渐行渐远，嘴角现出一抹嘲笑，兴王亦是远了望着。
朱佑樘并未追去，他只是握着那支玉笄，怔怔的站在那边，可心却已痛得像是刀割普通。
“如果我不肯呢！”
本日上元节，满城皆是人隐士海，整条街挤得水泄不通，他要想寻到张均枼，又岂是轻易之事。
“你把心封得死死的，我如何进得去。”
恰好此事又被张均枼禁止，他对她便是满腹怨气，适巧输得一败涂地时俄然呈现这么一个情愿毫无所乞助他夺回皇位的羽士，他便愈发蠢蠢欲动了。
交代了这些，喻道纯方才放心拜别，不过半刻以后，谈一凤公然到此寻他，却闻他已下山，便是惶惑不已。
“庸脂俗粉，无才无德，不堪为后，天下美人无数，本宫只要你一人。”
“天下美人数不堪数，殿下今后坐拥江山，她们便都是您的，您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本来就是他孤负了她……
劈面走来的是这茗品茶馆的老板娘，满怀笑意温婉动听，近前从上至下将张均枼看了个透，粲笑道:“你是在寻那位朱百户?”
张均枼不再理睬她，兀自回身拜别。
谈一凤现在恰是焦心，怎会有空听他废话，眼下当务之急，天然是要下山拦住张均枼，免得她见到朱佑樘。
这朱祐杬是朱见深第四子，贤妃邵氏所出，虽备受朱见深宠嬖，本来对皇位却也毫无兴趣，可万贵妃活着时偏天生心立他为储君，朱见深也应准了，便叫他满心等候当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
有些事，既已产生了便无可挽回之地。
这桩桩件件，叫她实在没法谅解他。
一曲终毕，朱佑樘见她满目不成置信的模样，便已猜到她记起了畴前的事，因而徐行走近，一面语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他拿过她手上握着的玉笄，举过她的头顶正想为她戴上，却被她一把推开。
言罢张均枼随即跑开，并非她痛恨他，只是她满脑筋皆是朱佑樘狠心待她的场景。
喻道纯言罢当即越太小羽士径直出了门去，未远走忽又回过甚，看着他考虑了一番，随即自袖中取出一张纸符交于他手中，语重心长的说道:“倘若谈施主来此寻我，你便将这个给他，让他尽快吃下，方可保那张均枼百岁无忧，你且转告他，莫再徒劳，天意不成违之，贫道也无能为力。”
她已说过，今后山川不相逢，莫道相互长与短。
如此兜兜转转，待他快马加鞭回了城中时，天已完整暗了。
这内监言此竟不再是尖声细语，反而是如同正凡人普通。
“那是天然，本宫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本年已及冠，位居东宫，只缺一个美人在怀。”
喻道纯本在屋中打坐，这会儿却蓦地像是发觉了甚么普通，拉开门一见守在门口的小羽士便迫不及待的问:“这些日子可曾见你陈师叔?”
小羽士服膺喻道纯交代的，正要将纸符交给他，他倒是偶然听他说话，不等他开口，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内监模样的人将手搭在兴王肩上，同他一齐移步往前走去，一声笑侮，“所谓后星，实在也不过就是个灾星。”
张均枼当下冷脸，“你们都算计我！”
既是如此，那便祈盼此生永不再见。
谛听之下才发觉出这动听的琴曲是那首《凤求凰》，那姻缘树四周围满了人，此中多是妙龄女子。
是天下之主又如何，他毕竟是留不住她的心。
“你见过他?”
“那日你说你丢了一支玉笄，我便去司饰司亲手为你雕了一支，除夕夜邀你来此吃酒，本是想将这支玉笄送给你，谁想你爽约未至，我便一向带在身上。”
菩提树下，一张古琴，墨衣男人，玉指纤纤，一曲《凤求凰》，此情此景，怎般熟谙。
“嘿哟，”老板娘挥起锦帕，举手投足间像极了烟花之地的鸨.母，“瞧女人说的，我岂会算计你呀，我还盼望着你能常来我这茶馆恭维子呢。”
那小羽士想了想，道:“陈师叔好久前便已下山去了。”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有这个女人在朱佑樘身边，这天下迟早会是你的。”
人都是有野心的，朱祐杬有，张均枼也有。
她扬起手毫不包涵的掴了他一个巴掌，含泪的双眸恶狠狠的盯着他，咬牙切齿道:“我恨你！”
“骑龙抱凤……骑龙……”兴王顿了顿，方才似恍然大悟，“师父的意义，莫不是指她命里克我皇兄！”
“民女不知本来殿下在乐律上，也很有成就。”
她恨他，他又当如何。
“那徒儿需做甚么？”
就如他肝火冲冲的掐着她的脖子，又如他持剑架在她脖子上，红着双眼说他想杀了她，再如他那日不顾她小产后体弱，极是绝情的写下休书撵她出宫……
“杬儿真是胡涂，妖僧所言岂能信觉得真，”这内监模样的人垂首谛视着兴王，目中并非宠溺却尽是滑头，“你猜想这骑龙抱凤是何意义?”
她记起了，她终究记起了，本来这玉笄是他送的，本来兴王所言句句皆是真的，他果然就是朱佑樘，本来她是他口中休去的夫人！
谈一凤寻了她好久，终才猜想她大抵味来这与朱佑樘初见之地，只是到此还是不见张均枼的身影，唯见南絮将一锭金子放在那老板娘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