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赵福瞧了懵懂的小太子一眼，脸上暴露一抹欣喜，有个懂事又聪明的母妃，也算是小太子的福分。赵福在宫里呆了一辈子，服侍过几代君王，又岂会信赖谨妃是个无知浅显怯懦脆弱的人，若真是如此，韩云早就死在宫廷诡计排挤里，何能成为大靖的太子。嘉宁帝离宫别居，还敢把独一的子嗣放在谨贵妃身边养着，便是信赖她能护住本身的儿子。
北秦境内里部，怀城。
谨妃，噢，不对，现在应当是谨贵妃才对。韩云被立为太子的那日，谨妃擢升为谨贵妃，和本来的贤贵妃共同执掌后宫。
北秦境内民风彪悍，百姓大多悍勇，唯有怀城地处北秦本地，少涉战役，民风浑厚百姓慈和，在北秦境内素有宽宥之城的隽誉。十九年前先代北秦王将此城送给了刚出世的嫡长公主莫霜为封地。
“内里的人，或许是独一的变数。”净善望向竹坊内，神情安静，目光通俗，“如果两个月内他还不醒，老道再无回天乏术之能，将来的统统就只能看天意了。”
净善眼底一抹哀恸拂过，沉默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换心。”
“国师？您当初为甚么去云景山？”游移半晌，莫霜开口问。
四个月前，在韩烨亡于云景山的动静传遍三国时，净善道长带侧重伤的韩烨突临怀城，当时距云景城大战已有旬日。莫霜虽惶惊骇奇，却判定地把他们安设在城外竹坊里。刚到时韩烨浑身箭伤，毫无气味，疗养的四个月中才睁过一次眼，以后便一向甜睡。
“国师，他还是上个月睁过一次眼，这个月一向没有醒来，不会……？”
谨贵妃牵着韩云的手被赵福一起引进了别苑的华宁阁。虽成了皇贵妃，又是太子亲母，但她脸上不见一丝娇纵之色，还是温婉宁和。
莫霜幼年时曾居怀城，特地在竹林深处修了三座竹坊用来憩息。
莫霜睁大眼，眼底暴露匪夷所思之色，“换心？这如何能够做到？”
莫霜面庞一红，幸亏遮在面纱下瞧不太清。
韩云被立为太子后，嘉宁帝便入了皇家别苑疗养，内宫总管赵福一并离宫。前朝归帝家把持，她和贤贵妃早两个月也曾召过命妇入宫品茶，非论是她，还是那些命妇，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连着几次后她和贤贵妃感觉无趣憋屈，便尽管温馨地呆在各自的寝宫里。
净善摸着长须笑道：“长公主是想问老道为何会救大靖太子吧？如何？公主不肯老道救他？”
“国师，此帝星可有解法？”莫霜急声问。她虽和莫天置气，反对他发兵而起，但身为北秦长公主，也毫不肯看到北秦亡国。
传闻韩烨在云景山上身中三箭，一箭入膝、一箭入腹、一箭入心，净善道长究竟是用甚么体例救的韩烨？另有……身为北秦国师，他为甚么要救大靖太子？
西北之上独一人有帝星之势，她的崛起竟然能让三国帝君帝运阑珊，那将来云夏必有一统之局。如果如此，北秦岂不是有亡国之势？
怀城在翎羽的管理下井井有条，安宁平和，涓滴未受战役祸乱的影响。三国之战结束后为谨防大靖探子入城，怀城的保卫周到了起来。城中百姓也不觉不便，他们的莫霜长公主死在了大靖，现在好不轻易盼来了这个造福百姓的翎羽城主，倒也但愿她的安危能保。
莫霜点头，眼底尽是担忧，却也只能听净善之言放心等候。她透过竹窗望向内里昏睡的人，如何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竟是这般风景。
净善道长医术超绝，但一身星术除了北秦皇室，鲜少为人所知。
莫霜一怔，看向竹坊的眼底暴露庞大之意。
阁内满盈着浓浓的药味，软榻上躺着的人形多少枯，头发斑白，广大的帝王龙袍穿在他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净善未再讽刺莫霜，持续道：“数月前老道夜观天象，算出大靖储君的帝星将在云景山陨落。”
“娘娘，陛下就在内里。”华宁中间赵福推开门，将两人引进了阁。
谨贵妃瞥见嘉宁帝这模样，眼一红扑到软榻前，握住嘉宁帝的手眼泪直流，“陛下！您如何病成这般模样了！”
“公主是否想问大靖太子的陨落和我这个北秦国师有何干系？竟会情愿让嫡传弟子以心换命？”瞧见莫霜眼底的猜疑，净善望向天空，神情莫测，沉声开口：“老道那夜观出韩烨帝星陨落的同时，西北之上另有帝星升空，跟着这颗帝星的呈现，其他三国皇城的帝星，同时走向了式微。”
恰是北秦国师净善道长和传闻中早亡但以翎羽身份掌城的长公主莫霜。
约一年半前莫霜公主亡于大靖后，此城便由北秦王莫天做主，交给了公主在宫中时的贴身丫环翎羽打理。
嘉宁帝神情安静，拍拍她的手，“不必如此，人寿偶然尽，统统早有定命。”
此言犹若惊雷，莫霜神情一滞，猛地转头朝净善看去，连声音都变了调，“国师，您是说……”
“老道便知韩烨云景山之行凶多吉少，是以老夫在大战前便守在了云景山下，并在西山山谷里设了一个草庐。韩烨跳崖后老道在北河中将他救起，然后后将其带到草庐疗伤。老道虽能算出韩烨此战伤害至极，却未推测他竟受一箭穿心之伤，回天乏术！”
只是，本应在城主府的翎羽却呈现在城外一座竹林里。
“说不好，他这类状况老道也是头一次遇见，我虽尽了尽力，但也不能确保他安然无忧，有性命活下来。”
净善看着她道：“就连当年的韩子安和帝盛天双星彗空之时，也没有此星刺眼。”
“到底何种医术？竟让国师您都不敢尝试。”
“陛下，您说甚么胡话！臣妾、臣妾和云儿还日夜期盼着您早日回宫，您可不能有事，没了您，我要这贵妃之位何用，云儿没了父亲，没有您看着他长大，那他做这个太子另有甚么意义？”
翎羽一年前入城，秉承宫中端方，遮面示人。她技艺高强、通达豪放，御下的手腕更是一流，这一年多在怀城内声望极高，几近代替了当年的长公主莫霜。城中百姓恭敬于她，又传闻她和莫霜公主情同姐妹，便尊称她一声“二蜜斯”。
净善道长看了一眼天空，北秦帝星暗淡，国道式微。他叹了口气，北秦的存亡，全看坊中之人能不能活下来了。
此时，竹坊外立着两人。一仙风道骨，一素衣蒙面。
净善道长摸摸髯毛，朝莫霜看了一眼，道：“老道能做的，也只要这些了，老道的续命丹药只够他再服两个月，如果这段时候内他还醒不过来，也是他的缘法了。”
闻声此言莫霜这才想起凡净善出宫，身边总会跟着的小药童灵枢此次没见到踪迹，却没想到其中竟有这般启事。
北秦地寒，这十里的竹林是周遭百里内驰名的盛景，却因属长公主统统，鲜有人来，倒也人迹罕至。
“那国师您如何救的他？”莫霜实在猎奇。
第五十三章
“古书只要记录，从未有人尝试，老道本已放弃，却未想到老道的药童灵枢甘心放弃性命，剖心换命，救了韩烨。”
净善叹了口气，“我暮年间得了一本古书，上面记录着一些罕见的医术，只是过分霸道诡谲，我从何尝试。韩烨危在朝夕，并无其他体例可救，我只能在他身上冒险一试。”
都城，皇家西郊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