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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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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帝迎上帝梓元挑衅的眼,沉声回:“民气固重,机谋亦重,不善机谋,何故平朝堂?”

他御座之下五步之远的处所,布一臣椅。

帝盛天朝棋盘上扬了扬下巴,哼了声:“两年前你只能赢我两子,现在怕是四子都绰绰不足,不是长进了是甚么。年纪悄悄的,如何不晓得让着点长辈?”

帝梓元恍若未见,行动未停径直朝禁宫内走去。

帝梓元缓缓起家,抽出袖中卷轴,印着太祖谕旨的圣旨在两人面前展开。

这般的帝梓元,像极了当年在泰山之巅和她指导江山的韩子安。

自云景山颠一战韩烨战亡,帝梓元华发半白,再未有人在她面前提过半句韩烨。

可惜,世事常常不如人愿,韩帝两家到头来竟走到了这一步。

掀着布帘的手微不成见地一顿,听不出豪情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晓得了。长青,不消回府,去皇宫。”

无言的对峙在乾元殿内悄悄流淌,大靖王朝里权力最盛的两人各不伏输,仿似以天下对问。

“直到先帝驾崩,这道圣旨都未被拔除。陛下……”帝梓元清冷的声音在乾元殿内响起,掷地有声,傲视天下。

自此,帝家数百年传承,自帝盛天一代,正式交予帝梓元手中。

“您呢?”帝梓元回转头,目光落在帝盛天寥寂的背影上,轻声问:“这些年,您可曾悔怨?”

“他是帝家人,当规复帝姓。”帝梓元沉声道。

帝梓元眼底暴露一抹无法,行了个礼退下,刚走几步,帝盛天的声音飘飘忽忽传来。

“朕当年少时,鲜衣怒马、疆场御敌、指导江山,曾比你更狂更傲十倍。少年人,这把椅子朕和太祖倾韩家之力都坐得不甚安稳,遑论是你。”嘉宁帝半点未怒,看着帝梓元,眼底带些许欣然,“帝梓元,等你在这天下之位上坐个十年,享天下权益后,再来论朕亦不迟。”

“出了何事?”这块木头脸雷劈下来也不动于色,现在脸上的踟躇不安也太较着了些。

两道人影正在林中石桌旁弈棋。

帝盛天是个古怪的,她兵法韬略无一不精,唯棋艺一道,十数年来无一点长进。

“臣若请陛下允先帝之旨,不知可算是篡权取国,冒天下之大不韪?”

帝家民气得尽,权益在握,韩家现在之势已不如帝家。

“这么久没见,棋艺长了很多啊。”帝盛天捏着黑棋把玩,瞅着劈面的门徒打了个哈欠。

“姑祖母,我十三岁那年就能赢您四子了。”帝梓元唇角微勾,笑了笑,混不觉这话实在有些伤老祖宗的自负。

嘉宁帝瞳孔紧紧一缩,暴露一抹冷厉来,朝帝梓元望去,“你此话,何意?”

现在,看来已经到了束缚全无的时候了。

“拿着,见了这枚扳指,那些故乡伙晓得该如何做。”

她抬首,目光了望而去,涪陵山下帝都巍峨,国土如画,她神采悠远,复又回顾看向帝盛天,言语铮铮,“姑祖母,韩仲远不配为皇,亦不配坐拥大靖江山,为天下之主!”

纵她半生追悔莫及,付于谁看?

见帝梓元接过通天玺,帝盛天把手中的黑棋朝棋盘上一丢,复又一副懒惰面孔,提了点心问了问另一个帝家小子,“烬言你筹算如何安排?”

“是。”帝梓元神情一重,寂然领命。

帝梓元入殿之初便瞧出了嘉宁帝的安排,她抬步入内,停在殿内臣椅旁毫不犹疑地坐下,然后朝嘉宁帝看去。

帝梓元多么心性,赢都赢了,从不在乎末节,当即一甩袖摆从马车上走下,乃至还知心肠叮咛长青解下佩剑。

不通报,不奏禀,靖安侯府的马车一起毫不避讳地朝皇宫而去,还未到达宫门,靖安侯君入宫觐见的动静几近被半个都城的权益晓得了个透。

君臣高低之分,一览无遗。

悔怨执于交谊,在那人有生之年都未透露过半句情意,乃至那位虽坐拥万里江山,却带着遗憾故去。

“天下权益,帝王之势,不是戋戋一把龙椅就能定论,不然何来百年王朝变迁天下改姓,陛下做了几十年天子,竟也信权益之物,当真令梓元绝望。”

“长青,留在殿外。”帝梓元一拂袖摆,叮咛一声,负手于身后,朝乾元殿内走去。

风起,卷起桃树边那人一头乌黑长发,帝梓元始终没有比及答复。

在重阳门前踏车而出尚是帝梓元西北而回后初次现于人前,她一身沉墨晋衣,衬得肩下白发如雪。赵福见她这模样,神采一愣,一时竟连存候问好的话都顿在了嗓子边。

“那又如何,就算朕输,我韩氏还是是大靖之主,韩家数十年权力沉浮在这皇城上,八方诸王仍在,帝家纵现在威势逼人,莫非还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改朝换代,篡权取国?”嘉宁帝声音沉沉:“帝梓元,一朝为臣,你帝家将永久为臣。”

山脚,长青已等了帝梓元半日。

纵面庞惨白,眼底帝王威慑仍不减半分。

内宫大总管眼观鼻鼻观心,躬身朝前引,“侯君,陛下在殿内等您,您请入殿。”

帝梓元朝赵福玩味地看了一眼。

“陛下,太祖元年,先帝曾下过一道圣旨,圣旨中言忠王和靖安侯共享储君之位,陛下善记,想必没有健忘此事。”

帝家二十几年前半分天下,归于帝盛天麾下的侯爵世家占了半个皇朝。十二年前嘉宁帝的那场大洗濯固然折了帝家羽翼,可对当初和帝家交好的建国三公五侯仍不敢妄动。这八大氏族秘闻深厚,乃大靖半壁江山的基石,八大世家另拥他主定会引发江山动乱,涉及天下百姓,即便这些年帝家只剩一个帝梓元,在帝盛天未肯定她能负担起全部天下前,她亦未将这枚通天玺等闲托付。

“是,蜜斯。”车架上的长青面上暴露一抹不测,却半句未言,一甩缰绳径直入城朝皇宫而去。

“你现在应知,这条路不好走。”帝盛天望向涪陵山脚的皇宫禁苑,压下欣然之意,“韩家为了这条路,已经折了三代。纵历经西北之战,你仍对峙?”

“擅机谋又如何?”帝梓元微微朝后一仰,目光轻抬,“陛下,现在是你输了。”

太祖谕旨?已经故去十八载的先帝还能把这天下留给帝氏不成!

乾元殿内沉寂无声,唯东风从窗外拂进,将帝梓元的衣摆吹起,晋衣袖摆内,暴露一截明黄的卷轴。

赵福仓促赶上,来时眼底的防备和敌意到底浅了些。太子亦是他看着长大,比普通皇子情分更深,现在早逝,皇室子嗣残落至此,过分可惜了。

重阳门前,闻讯前来的内宫总管赵福对峙而又委宛地请靖安侯君下车步行入宫。即便现在帝家的阵容泼了天去,嘉宁帝好歹还是帝位上高坐的那位。帝家再狂,也不能堂而皇之超出皇权。

涪陵山寺外,十里桃林。

“弟子等这一日,足有十二年。”帝梓元神情间不见半分退意,仍坚若盘石。她起家朝帝盛天行下半礼,“梓元拜谢姑祖母十年教诲之恩,纵历西北之战,梓元的挑选仍一如当初。韩仲远必须为十二年前晋南的八万将士之死支出代价,不然梓元有何脸孔面对晋南数十万百姓的殷殷期盼和帝家的列祖列宗。”

帝盛天眉角一扬,看向帝梓元。她棋艺不佳自个儿晓得,门徒让她她也晓得,可这个贼聪明的弟子向来不会把这事儿摆到明面儿上来。说到底帝梓元这些年不管在甚么人面前放肆霸道,却始终会在她面前敛下锋芒。

一样乌黑的长发,类似的容颜,一浮滑,一沉寂。

嘉宁帝俯眼,看向坦但是坐的帝梓元,衰老的眼底瞧不出情感。

照理说,久卧病榻的嘉宁帝在上书房访问帝梓元倒更安妥些。

帝梓元点头。

帝梓元一脚跃上马车,可贵朝长青投了一眼。

嘉宁帝面色微变,左手在御椅上摩挲而过,藏住眼底的惊涛骇浪。

“您的棋艺这些年都如许,如何就晓得我的棋艺见长了?”

帝盛天对这个答复尚算对劲,伸了个懒腰朝走到一旁朝开得光辉的桃树上一靠,摆手,“去吧去吧,你今后的事儿还多得很,没事少来惹我清净。”

非论仇怨,不究对错,太祖当年为大靖挑选了一个足以延绵鼎祚百年的太子妃。

上百日夜,夜夜不得寐。姑祖母问她,可曾悔怨?

“梓元,云景山上,你可曾悔怨?”

乾元殿是内宫第二大殿,虽不若朝会大殿巍峨宏伟,却华贵高雅,更显皇室高贵。

不过二十之龄,短短两年,这个年青的靖安侯就已经超出她的父亲,手握西北兵权,独掌朝廷乾坤。

半晌,悠悠之声自她口中而出。

赵福引着帝梓元停在了乾元殿前。

帝梓元被她谛视,仍一派安然,端倪含笑间犹带凛然,一双墨瞳桀骜深沉,在帝盛天面前毫不收敛。

如许的帝梓元,竟是他韩家曾昭告天下的儿媳,大靖最盖棺定论的皇后。

帝盛天手上的碧绿扳指,别名通天玺,当年天下有传,韩子安手中的玉玺执掌江山,帝盛天指间的通天玺号令群臣。

“帝家靖安侯享储君之位乃太祖之旨,现在帝家仍在,帝家的靖安侯君亦在。”

帝盛天微微晃神,眼底追思一闪而过,敛了嬉笑神情,正色道:“梓元,你已经做决定了?”

下流十城,已是千里之远,足足三月,动边塞数万守军,倾帝家在西北统统埋没之力,仍……毫无所获。

高坐皇位的帝者褪掉了常日的强势刻毒,降落的话语在乾元殿内反响,竟带着劝戒和指导。

“陛下,不知于天下百姓、朝堂百官而言,是你的谕令有效,还是太祖的谕旨更胜一筹?”

第五十章

待帝梓元坐上马车,长青踌躇半晌,才低声禀告:“蜜斯,方才苑书传了动静过来,北河下流十城,都未有殿下踪迹。”

帝梓元眯眼,半晌,冷斥一声,“谬论,权位固重,民气更重。不得民气,何故得天下?”

帝梓元朝嘉宁帝看去,手中太祖遗旨顶风而展。

吱呀声响,陈腐的宫殿被推开大门,逆光下,帝梓元抬步而入,殿门随即而关,藏住了内里统统风景。

炙热而铿锵的话语在山颠桃林中反响,帝盛天沉默好久,终是叹了口气,眼底担忧散去,只余欣喜。她摘下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朝帝梓元扔去。

当年的忠王就是现在的嘉宁帝,当年太祖这道圣旨颁下后曾令满朝哗然,帝永宁请辞数次,但直至太祖驾崩,这道圣旨始终未从帝家收回。

威慑天成,已有帝皇之意。

乾元殿内,一把御椅,嘉宁帝高坐其上。

人间万事皆能解,唯存亡不能。

悔怨甚么?悔怨与韩烨相识相知?还是悔怨半生执于世仇将他阻于心门外?抑或悔怨永失所爱后才终明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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