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玉流殇39┇有人是在饮鸩止渴

他谛视她，笑得耐人寻味：“伏羲和女娲不但是一对神明佳耦，还是一对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呢。”

幽梦朝他瞥去迷惑的目光。

那种奥妙的感同身受，让幽梦瞬息间方寸大乱。

她心乱如麻，垂眸摇了点头，显得无精打采：“时候不早了，你快归去吧……”

看来有些话，必须得说清楚了。

固然她的模样令他放心不下，但他适可而止地放弃了诘问，仅仅是倾身向她施礼道别，而没有留下任何值得回味的字句，然后便遵循承诺分开了玉镜楼，他晓得本身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他说的苦果，莫非真是……

颉颃：不相高低，相互对抗。

凤栖梧为那人唏嘘，幽梦的心像是被人揉皱了，她不敢再听下去了。

“昆仑皓曜，六合羲皇；女希清歌，浮川苍茫。”凤栖梧对比赋序品读起来，“开篇这几句是在赞美伏羲女娲，此二神诞育了人间凡人……这里应当是处隐喻，那可真是成心机了。”[1]

凤栖梧一目十行，跳过了一些内容，落目于一些沉重而显眼的句子上：“「朝怀夕寐，思之如狂。慊绝余情，鸩毒我肠。」……如许的朝思暮想求之不得，我很难设想在遭到心上人回绝以后，他的内心是如何一种摧心封喉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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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彩华茂，情兼雅怨，如许妙笔生花的才调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凤栖梧举着那张赋文正面向她，“公主，单从这笔迹和文风，凭你对宫中人的体味，你可否定出这是出自那个手笔？”

她下认识看回宣纸上，目光微颤，落在那赋文的开端――

“是我作茧自缚了。”她不由得想起那人在葡萄架下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酿的苦果……我会一人吃下去的。”

就算是为了宣泄心中悲苦，也不该该写下这昭然若揭的笔墨供人传唱，让别人都晓得他的苦闷，无异于将这份不伦的豪情公之于众，这不是陷她于不义么？

幽梦内心格登一下，如同心中一些惶惑不安的奥妙被人一语中的。

“「得托孳尾，永觉得妃。颉颃眷眷，灵犀洪荒。」”凤栖梧顺着纸张上的墨色读下去，“固然伏羲和女娲这对兄妹在古人看来是有不伦之罪，但既然能写出此句，仿佛对于他们这类亲上加亲的结归并不反对，乃至是恋慕的？”[2]

凤栖梧接去通读一番，笑道：“公主，实在这是一篇赋文，它辞采华丽，音节流亮，融楚辞骚体与汉赋散韵于一炉，很有《神女》与《洛神》之风。”

“实在他本身也晓得，这段豪情是无益的，越是难以健忘，就越似饮鸩止渴，可他却心不由己，恰好挑选去做如许一个，执迷不悟的情痴。”

注释：

[1]羲皇：即伏羲。女希：即女娲。

幽梦不说话，端倪深沉，转头踱了几步。

“我……”她拿回击中，双手止不住颤栗，仿佛每个字都有炽热的温度，“我不晓得……”

“如何了公主？”凤栖梧从刚才就看出她不对劲了，“你不喜好这篇赋么？那就让她们别唱了。”

「长吟兮愁笙簧以和鸣；彷徨兮郁永慕以灭亡。」

幽梦不天然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惊骇被他看出甚么。

[2]孳尾：义为植物交配滋长，后多指交尾。

居室里空落下来，幽梦终究能够温馨地抽丝剥茧，想想接下来她该如何做。

幽梦沉默听着，他又说道：“只是在我看来，这是一首埋没男女私交的佳作，赋中恰是为了表达对心中人无穷倾慕之情，此民气里必然缠绵悱恻，深厚缠绵，道尽爱而不得的心伤。”

幽梦被一种莫大的哀思和惶恐覆盖着。她眼神渐冷，下定决计肠阖上了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