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驸马哥哥和别人抱在一起，陛下发了好大的火，就取剑来砍他。”阿绵坐在她怀中，“把李总管都吓了一跳，拉着阿绵让阿绵不要出去。”
元宁帝不喜宁礼，这是很多宫人敢轻视他、剥削他的吃食用度的启事。但阿绵喜好宁礼，她经常会来看他，伏在他腿间听他讲故事，更甚者在不肯赶回柔福宫时会偶尔宿在这里。
她细观阿绵神情，“阿绵可想回家？”
她每次回家都必必要元宁帝首肯，不能等闲离宫的。
“长公主低沉了几日，不知是谁将驸马的动静说给她听。正闹着要回致远侯府，说是不要与驸马和离，还情愿留在致远侯府服侍公婆。”
三皇子解释道：“这是阿绵前次闹着要吃的新甜点，本日小厨房做出来，我带去给她尝尝。”
柔妃松了口气，心道幸亏长公主没有亲目睹到。她没有女儿，撤除阿绵以外，这宫中的五位公主都算是她半个女儿。柔妃向来低调暖和，五位公主对她不管至心与否，面上都是敬爱有加。
“感谢姑母。”阿绵笑着抱她，“姑母对我最好了。”
“阿谁婢子如何了？”
“驸马之事如何了？”
柔妃想问阿绵一些细节，又感觉这类事问她一个小女人家不大好，踯躅之下阿绵便看了出来。
恶心恶心陛下也就罢了。这是统统人的设法，他们从未等候能获得元宁帝甚么交代。
阿绵点头，顿时被柔妃拥入怀里，轻拍安抚，“可吓着了？昨晚没有梦魇吧？”
宁礼看他一眼，淡声道：“太傅已解释得很好，我没有甚么可弥补的，不过却也是以想到一首粗鄙顺口的小诗。”
“看看也好。”元宁帝略一沉吟，脚步一转去了太学。
这几句是对前朝一名天子的评价，讲的是一个靠弑兄谋反上位的天子，登上帝位后却不得善终的故事。太傅虽惊奇太子俄然提到前朝之事，仍耐烦解释了一番，末端道，“太子博闻强识，已懂之前事鉴之，实乃我大苍之福。”
不防元宁帝俄然踏进房来，三人跪隧道：“插手父皇(陛下)！”宁礼在轮椅上揖首施礼。
讲课的太傅是当世驰名的经义大师，他的课上本来一向是三皇子和宁礼二人，俄然多了个太子，他不慌不急，仍按原定课程缓缓道来。
柔妃多么聪明，她早就模糊有所猜想阿绵的特别，毕竟元宁帝在这方面并没何为么粉饰。拢了拢阿绵袖口，她笑道：“恰好前几日宫中赐下一批新式花腔的缎子，等会儿让云儿带你去看看。看中了哪些也不消和我说，直接让她们遵循你身形做几件新衣裳，好不好？”
侍卫沉默地推着他前行，路过一段尽是石子的路，便连椅带人抱了畴昔，力量大得惊人。
柔妃端倪和缓下来，轻声和她聊着天，内心的忧思却从未卸下。
“伪主斯亡，玄明篡嗣，树恩戎旅，既总威权，关河开曩日之疆，士马倍前人之气。但是信不由中，自乖弘远，貌之为美，办事难终。”
本来是致远侯不满季子被废，又闻得元宁帝筹办给长公主再行选婿，就说动了几位交好的大臣，一起来向元宁帝申述。说他儿子还活着，凭甚么让公主再嫁。
太傅和三皇子俱是大惊，太傅叹了口气，“老臣还是将课持续上……”
“在湖边转了几圈。”宁礼看向他身边内侍手持的食盒。
先帝去世多年，他也早就坐稳了这皇位，但是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位出身有异的皇弟，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悸。
跟在元宁帝身边，阿绵早看过不知多少血腥画面，早就将她的接受才气熬炼得很好。但柔妃慈母心态，仍然把她当作当初阿谁路都走不稳的奶娃娃。
元宁帝正在宫中御马场上纵情驰骋，笑得好不畅快。
皇宫中向来多攀高踩低的人，无宠，便是那低等宫女也敢踩你一脚；有宠，任谁对上你都要先衡量几分得失。
宁礼低低笑了声，这是非常少见的，“陛下恐怕不敢放她出宫。”
宁礼点头，“这几日他们父子……该是要有行动了。”
沉寂小道上，宁礼轻声开口，他的声音还是沙哑，像夏季经不住白雪堆积而折断的枝桠收回低吟，“阿绵可归去了？”
阿绵身为安仪郡主，深得元宁帝和太子爱好，这是皇宫世人都晓得的。她来这里来得勤了，卖力购置各宫事件的内司便也不敢怠慢了这位七殿下。该有的东西和宫人都一应送了过来，垂垂的，宁礼在宫中便也有了一分职位，固然这职位来自一个现在不过七岁的小女人。
“致远侯府的老太爷被气得一病不起，至今还躺在榻上。致远侯叫了几个老臣一起在太极殿外跪着，说是要迎公主回府，言驸马大病，非常思念公主。”
三皇子本来对这位七叔的态度一贯是不屑一顾，但这几年来颠末阿绵的不懈尽力，总算将他们的干系和缓很多。何况两人又住在隔壁，低头不见昂首见，三皇子心中对这位皇叔也有几分怜悯，一来二去见面也能笑着说几句话。
太傅好脾气道：“哦？不知是哪些话？”
能有这份和幼时天差地别的报酬，不得不说阿绵在此中又有很多功绩。
太傅对他态度很好，见宁礼开口，忙道：“是何诗？”
一刻钟后，他上马来，浑身一阵炎热，将鞭子丢给内侍边扯开外套，“那几个还跪着？”
***
阿绵被柔妃召去，“有人说陛下废驸马时你在场，但是失实？”
太子微浅笑道，“不知七皇叔可有其他观点？”
“太傅还是讲课便是。”
“已经按您的叮咛，惧罪他杀了。她的家人也一并离京，寻了个偏僻的山间住着，无人能寻到。”
“孤前几日看书，得书中几句话不明，不知太傅和七皇叔可否给孤解惑？”太子俄然打断太傅。
久未看到这个被他忘记的皇弟，他非常震惊。毕竟他这个弟弟和他的父皇――永献帝，实在是太像了……像到元宁帝看着他的每一次抬眉敛目都有种先帝又坐在了面前的感受。
刚才骑马宣泄了一番，元宁帝哑忍着胸中的不耐，直至他们下了课，再对太子道：“太子与朕同去。”
阿绵意动，终究点头，“陛下这几天……应当不会让我归去。”
“明日，让阿绵过来吧。”
同为女子，柔妃自能体味到长公主的感受。亲爹将结婚一月的夫婿给废了，这类事不管搁哪个女人头上都难以接管。
语毕，元宁帝在房内的角落坐了下来，偶尔翻看一下桌面的书籍，不发一言。其他四人倒也开阔，太傅面色如常，太子一贯肆意，三皇子面上挂着浅淡笑意，宁礼则是一如既往的面无神采。
“你大姐姐现在回宫了，恐怕比来会不高兴，阿绵平时无事就去多陪陪她。”柔妃轻拍她手背，“你阿娘传闻了这件事担忧得不可，今早就递了牌子说要进宫来看你，但我觉着这几日宫中怕是不承平，便回绝了她。”
阿绵点头，“大姐姐当时不在。”
“哼。”元宁帝冷声道，“要跪便让他们跪着吧，长公主是必然要与驸马和离的。都已经是废人一个，莫非还想霸着朕的女儿不成。”
李安垂首道：“已经跪了有一个时候了，本日风大，老奴看那几位大人穿得也未几……”
元宁帝看似在旁观四人，实则重视力全在宁礼一人身上。
“太子在那边？”
宁礼看着他远去，进到殿中。早有筹办好的宫女来将他外套解下，递上手持暖炉，又端来热茶。举止间不缓不急，恭敬有度，明显被调|教得极好。
侍卫推他回到宫中，隔壁的三皇子出门看到，打了个号召笑道：“七叔比我先行，我还觉得早到了呢。”
“眺望建康城，小江逆流萦。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
李安笑道：“老奴也不知，陛下不如去看看？”
“长公主作何反应？”
“这……”柔妃也听了些风言风语，“当时可有其别人在场？”
“安仪郡主还在宫中，在柔福宫。”
宁礼顿住，目光悠远，望向湖边，“那就帮公主一把。”
早在窗外元宁帝就听到了宁礼念的那首近似顺口溜的小诗，阴鸷的目光瞥他一眼，“不必多礼，朕就随便来看看。”
侍卫上前来推宁礼，宁礼眼角余光瞄了他们一眼，乌黑的眼眸仿佛被一层傍晚覆盖，“走吧。”
太学中，太子三皇子并宁礼都在听课。
忆起旧事，宁礼眼中仿佛透出一股暖意。
元宁帝一阵恍忽，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杀意。
“太子本日去了太学。”
实在世人也晓得致远侯也就借此来宣泄一下心中的气愤和不满罢了，真要让他和陛下据理力图，他也是不敢的。毕竟陛下现现在状况不太妙，并且致远侯并非就此无后，他另有两个嫡子和数个庶子。
“哦？”元宁帝奇道，“他不是一贯不爱去那，说那些太傅不过酸儒耳，本日如何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