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倾心夜谈
“小毒妇，你出来、出来……还我命来……”
沈繁华嘬了半口桃花酒，正闭目咀嚼酒的暗香，听到惨兮兮的鬼叫声，她不由满身一激凌，桃花酒带来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做为重生之人，她切身经历过灭亡，底子不惊骇鬼。若真有幽灵，她也应当是此中一只，只不过她有肉身可附。
她酒醒了，也沉着下来了，就隔着阁楼的小窗往外看。一条长长的白影披垂着黑发正在房顶上飘移，影子的白衣上沾满血迹，正往下滴血，所过之处都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沈繁华看出端倪，心底为数未几的惊骇也消逝了，她持续喝酒。
沈繁华点头轻叹，说：“起码是现在，你的家属和我有好处抵触，你我道分歧不相为谋。等这件事畴昔，如有机遇，我倒情愿与林女人扳话一番。”
“本来是只傻鬼，不是小白，那你就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沈繁华伸了伸懒腰，拣起酒壶，大声呵道：“你还不滚？等我赏你纸钱呢？滚——”
果不其然，来人是前几天在织锦阁跟她产生抵触的林夫人和林梦婷。林夫人就是林闯的女儿，林梦婷是林夫人的远亲侄女，也是内定的五皇子正妃。她明天告了林家，又把五皇子获咎惨了，这两小我来找她，用脚指想都晓得没功德。
“娘，明天闹了这一场，孝恩侯府会跟织锦阁树敌，我真是……”
“明天是四叔了祭日，死祭，我去陪他了。”连成骏哽咽长叹，说话声降落沙哑，“刚到都城那年，我还不满八岁，别人都欺负我、贱视我，唯有四叔对我最好。祖父对我也好，只是他太峻厉，对每一个子孙都寄予厚望，我不敢跟他靠近。祖父只要在府里，就每天特训我们，我受不了辛苦，常常偷偷跑出去玩。每一次挨罚都是四叔替我讨情，还带我出去玩耍，听我讲神鹰山周边的风土情面。”
“晓得了。”
山竹和蛇青互看一眼，齐声说：“还是我们俩送客吧！”
想开初霜所说的那些古怪的梦，沈繁华很骇怪，又有些含混了。初霜在本身的梦里嫁给了一个上了过疆场的独臂男人，是式微世家的后辈，厥后被封为神威将军。可在沈繁华的宿世，初霜所嫁之人并非独臂，也被封为神威将军。她重生以后，独一传闻的独臂人就是连成骏的四叔连轩，还死了八年了，真是乱了。
“孝恩侯府迟早都会跟织锦阁树敌。”水姨娘不觉得然。
林家旧仆传闻洗琴他杀、沈繁华杀了浅柳及几个林家陪嫁的仆人，都高呼大快民气。洗琴浅柳等人不但为好处出售的林家旧仆，还叛变、诬告林氏，个个死不足辜。撤除了浅柳等人，接下来就是苏正一家了。若不是苏正投奔了沈家，沈慷等人算计林家财产和下人也不会等闲到手。若砍瓜切菜般杀了苏正一家，就太便宜他们，叛主恶奴就应生不如死，只要死得惨乎惨矣，才气泄世民气头之恨。
酒徒之意不在酒。
因而，她们一齐脱手，打倒林夫人身边的丫头婆子，又按住林夫人，一人抓住她的胳膊，一人抓起她的脚，抬到门口，抡了几下，才把她扔出去。林夫人被抬起来时还在挣扎叫骂，山竹和蛇青见她不诚恳，就更不客气了。这两人武功都不错，动手也重，这一扔就把林夫人扔出去两丈远，并且是脸面朝下，摔得很响。
她预感孝恩侯府也会成为她的劲敌，但在对峙之前，她但愿把江阳县主择出来。宿世当代，江阳县主对她有恩，她但愿江阳县主能过好，不要恩她而摆布难堪。并且没有江阳县主相连，宁家就跟谨亲王府和裕郡王王府挂不中计了。
现任镇国公连亘有五个儿子，三嫡两庶，除了季子在家打理碎务，其他四个都曾在疆场上浴血奋战。连亘的宗子、次子和第四子都是端阳郡主所出，第三子和季子是庶出。除了宗子连轶，别的两个嫡子都战死了，死得都英勇壮烈。连成骏所说的四叔就是端阳郡主所出的第四子连轩，曾是朝野闻名的玉面将军。
“你如何晓得？”
“你、你这个小贱人，你敢……”
沈繁华悄悄握住连成骏的手，想给他一点暖和缓安抚，让贰内心舒畅些。连成骏触到沈繁华温热柔嫩的手，感激一笑，渐渐把她的手握紧。
见林家旧仆的身材都无大碍，萧彤就和谨亲王、裕郡王一起回了都城。五皇子因在长花胡同*之事上奏折向皇上请罪，直到现在，皇上也没答复。贰内心惦记，也想归去跟沈贤妃商讨，就决定和他们一起回都城。四皇子本来要去江东巡查海防工事，借口顾皇后病了，他要在床前侍疾，也要一起回都城。
孝恩侯府是先皇后的娘家，皇上爱重先皇后，对宁家总会垂怜几分。江阳县主下嫁宁屿的嫡宗子，虽说已守寡，可也连累着谨亲王府和裕郡王府。朝堂家数盘根错节，姻亲干系错综庞大，一不谨慎就会被层层卷入，再难脱身。
在这么关头的时候状告林家，就是让林闯的虚假嘴脸明白于天下，让林氏一族对林阁老几亲几弃的小人行动昭然若揭。林氏一族真脸孔天下皆知，在这类环境下，谁还敢支撑林氏一族给林阁老佳耦过继的嗣子为林阁老捧灵拈香？
沈繁华不愠不恼，笑意吟吟看着林夫人，大声说：“在林家人看来，我外祖父是上不得高台面的外室庶子，这就是林氏一族在他发财时把他记入族谱，在他得志时又把族谱除名的起因？我外祖父归天近二十年了，林家把他族谱除名也快二十年了。可比来我传闻林氏一族又把他记入了族谱，还给他过继了嗣子。林闯煞费苦心，把林氏一族把脸面都当鞋垫了，又做出这类事，想必有所图吧？”
一个三岁丧母、与父亲从未会面、年仅八岁的孩子初到都城，认祖归宗，感受统统都很新奇，也很陌生。不管他如何精灵古怪，如何固执独立，他只是个孩子，需求亲人的暖和缓安抚。可镇国公府的内宅同统统高门大户的内院一样，大要斑斓豪华，最重端方礼数，内里却阴暗冰冷，没有亲人的温度。
“好，你必然要说话算数。”
“林女人，奉求你叫我沈二女人，我感觉如许称呼才朴拙几分。”沈繁华不管林梦婷的神采窜改，微微一笑，说：“我外祖父、我母亲虽说都是中南林氏一脉，但自我记事起，就常听我母亲说我的外祖父已被林家属谱除名。并且之前林氏一族也对我的外祖父两次记入族谱，又两次除名。这些年，我也没听我母亲说过她跟林氏一族有亲。以是，林女人与我姐妹相平分歧适，还请林女人莫要抬爱。”
“有银子谁还哭呀？”
水姨娘返来后，她说了林夫人和林梦婷来访之事，并一再报歉。水姨娘没抱怨她，只提示她多减轻视，群狼环抱不是她的错误，别给故意之人可乘之机。
沈繁华看得出林梦婷要比林夫人聪明很多，不管她们此行的来意是甚么，她对林梦婷都无太多恶感，只是她与林氏一族心有芥蒂，就不成能对林梦婷没成见。
“没事，我会另辟门路，你不必自责，我在芦园有吃有喝有穿有住，白氏商会的事不焦急。”白泷玛说得很轻松，但沈繁华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落寞与忧愁。
“我发誓都行。”连成骏见沈繁华喜笑容开，轻叹问：“你不哭了？”
“他还能跟我说甚么？”白泷玛挑了挑眼角，说：“我跟他见面以后，他就让我说，我说了足有半个时候，他就说了三个字，你猜他说的甚么。”
万永琎虽说是万家人，可对她和晨哥儿一向很不错，他们对万永琎印象也很好。她真怕看了信，就看破了万永琎其人，就又落空一个能够信赖的人。细心想想，她又感觉这也不算甚么，她做了本身该做的事，生射中总会有不能接受之重。
第二天，沈繁华睡到日上三杆才起床，洗漱清算结束，水姨娘就让人送来了开胃适口的早餐。她正吃得香，就有丫头来传话，说孝恩侯府女眷来访，指名要见她。传闻来人是孝恩侯府的女眷，她就猜到了是谁，冷冷哼笑了几声。
从昨天下午返来直到明天夜幕来临，沈繁华除了吃喝分泌，就是睡觉，都睡得天昏地暗了。这么睡的成果就是今晚实在睡不着了，此时夜深人静，她还毫无睡意。丫头们都睡了，她一小我呆在房里实在无聊，干脆坐到房顶的阁楼里，赏半轮明月，品桃花醇酒，享用清风相伴的月夜，倒也舒畅畅快。
“本来你跟小白不清不白，深夜在房顶上等他，一点端方都没有。”
送走谨亲王等人，沈繁华卸掉了沉重的承担，轻松了，也无聊了，反而有些不适应。她去看了林家旧仆，跟他们说了她明天告状的事，筹议了几件事，给他们留下了零用银子，又打赏了保护他们的侍卫衙役、救治他们的大夫。
“八年了。”连成骏凝睇窗外乌蓝的天空，沉默很久，才幽幽开口，“四婶难产、一尸两命的动静传到边关，四叔哀思压抑。这时，北狄一股残兵来袭，四叔只带了十几名亲兵应战。北狄残兵被击退，他的亲兵全数捐躯，他断了左臂。”
“繁华，你听我说，听我说。”连成骏抛弃本身眼角的泪水，把沈繁华紧紧抱在怀里，“我会帮你、会照顾你，有我在一日，你甚么事都不会担忧，明白吗？”
在相互沉默中，喧闹的夜色悄悄溜走，只留下淡淡的用心倾谈的印迹。
“来甚么？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在房顶上等登徒子调戏，你的确就是……”
连成骏愁闷了，拧着眉头，靠坐在软榻上闭目苦笑。沈繁华掩嘴一笑，悄悄地坐在他身边，借着洁白的月光，冷静数着他衣服上的纹路。
沈繁华轻叹一声，递给连成骏一块手帕，轻声问：“如何这时候才返来？”
“没准他还活着呢，只是……”沈繁华想安抚连成骏，又感受本身这句话说得惨白有力。若一小我失落八年都没音信，说他活着，只不过是想给思念他的亲人最后一点但愿，“这些天，我常常想或许我娘和晨哥儿都活着呢，只是……”
沈繁华把万永琎的复书递给白泷玛，说：“估计你想结合万永琎对于南平侯府的打算行不通了，我对万永琎体味未几，直接给他写信举荐你不敷明智。”
“你为甚么不去求大长公主？”
“等小白呀！等他返来，让他扮鬼给我们看，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赏识。”连成骏抓过沈繁华手里的酒壶，嘴对嘴灌了两口酒，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沈繁华敲鸣冤鼓告林氏一族及林闯凌辱弱女、强行讨取白银五万两，此案来由充分、证据确实。林氏一族除了拿宗族端方狡赖，也无别的事理可讲。估计林闯死都想不到沈繁华会拿到他写给沈阁老的手札和字据。沈繁华对此案的诉求是林氏一族了偿白银五万两，林闯代表式氏一族以祭拜的体例向林氏报歉。
“姓白的，你到揽月庵调戏小尼姑，还没玩够是吗？那就来调戏我吧！我正孤单呢。”沈繁华摆出娇媚的姿势，轻声吟唱，“长夜漫漫，偶然就寝，快来呀！”
“小毒妇，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我死得好惨哪！惨……”
“林女人，请吧！”沈繁华对林梦婷还算客气。
“我等谁关你甚么事？”沈繁华扯起眼角冲他吐了吐舌头。
“我一文银子也不分你的，把我的银子都给你，好不好？”
“明白，我明白，我记着你的话了，你也要记着，不能食言。”沈繁华哭够了，从连成骏怀里摆脱出来，深思半晌，问：“你对我这么好，想分我多少银子？”
“叫我出来干甚么？”沈繁华实在不想承认本身就是恶鬼要找的小毒妇。
他只是一个外室庶子，身份寒微、处境难堪，谁会至心待他？这个家属能采取他、给他一席之地安身已属不易。正因为如此，他才过于看重亲情，就想以本身的至心换来别人的诚意。连亘对连家子孙一世同仁，对他并没有格外看重，这也足以让他感激。连轩对他好，跟他更靠近、更知心，这就足以让他铭记此生了。
“沈二女人真不想听我一句良言奉劝？”
究竟证明，她想太多，因为万永琎给她的复书就三个字——晓得了。
接过万永琎的复书，沈繁华的手微微颤抖，并没有急着翻开。这一世，她想做一个明白人，不想再被别人蒙骗凌辱，还想复仇翻盘。但是，她如许做的代价就是看清了太多人、看破了太多事，常常想起，她会感到孤傲和惊骇。
“你四叔？他……”沈繁华俄然明白了甚么，欲言又止。
“如何说？”
跟水姨娘闲谈半晌，沈繁华又去看了林家旧仆，得知他们身材环境好转，也放心了。下午，她带初霜山竹等人回了芦园，临行前没见连成骏，也不晓得他去了那里，她内心空落落的。返来以后，她狠睡了一夜一天，才摆脱了身心的疲累。
沈繁华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撒迷怔，传闻万永琎让白泷玛带信来了，她从速起床。洗漱清算结束，刚出去，没开口，白泷玛就把信交给了她。
沈繁华扯出本身的手，轻声问：“你四叔去了几年了？”
她给万永琎写信是因为林氏嫁奁的事，以摸索的语气请万永琎做见证。林氏有庄子和铺子挂在万户侯府名下，由万家运营，不知幕后店主是不是万家。林家在都城的北城门四周有一座大宅子，名引梅居，就在万永琎名下。
沈繁华从阁楼里钻出来，手里拿着酒壶，见白影向她飘来，她拿酒壶劈面砸去。白影躲过酒壶，怪叫一声，长发飘起挡住了脸，张牙舞爪向她扑来。
“你陪我等甚么？”沈繁华又喝了一口酒，脸上出现浓浓红晕。
白泷玛点头一笑，好久才说：“是该到揽月庵走一趟，找个尼姑调戏一番。”
“繁华，别哭。”连成骏悄悄握住沈繁华的手，低声说：“你一哭，他们就能听到，就会惦记你，就不放心了。这些年，我每年陪我四叔说几次话，向来不哭。”
“姑母自重。”林梦婷一边警示林夫人，一边给她使眼色。
本是因好处绑在一起的小人之交，危难到临，还想让他们表示出君子的大义吗？沈繁华不熟谙别人，但她敢必定沈贤妃和五皇子不会为林家做出任何捐躯。
她的打算泡汤了，大朝晨，水姨娘就派人来传话，说林楠来了。
“荒山野岭，深更半夜，我不敢扮得太象，怕把你吓坏了。”连成骏钻进阁楼，亮晶晶的眼眸很当真地谛视沈繁华，好久才问：“你真的在等白泷玛？”
沈繁华松了口气，又感觉有点绝望，问白泷玛，“琎表叔还跟你说了甚么？”
看到连成骏眼角有泪，沈繁华的心轻柔颤抖，仿佛一池止水荡起波纹，将她层层包抄。霎那之间，她很想痛哭一场，很想抱着一个能够依托的人哭得痛快淋漓。当她向连成骏伸脱手，她又踌躇了，她怕哭塌本身内心不算安稳的防地。
此次她因林氏嫁奁被并吞的事敲了鸣冤鼓，不管万永琎如何答复，这件事都要追个水落石出。她把万永琎当作了冲破口，但愿万永琎能给她一些助力。
林夫人被重重摔到了路中间，血溅了一地，疼得她哇哇乱叫。她挣扎了几次都没起来，就趴到地上一动不动了，连嗟叹声都弱不成闻了。丫头婆子都骂骂咧咧往外跑，去救她们的主子，而林梦婷则冷冷谛视沈繁华，好久也未发一言。
东方泛白，沈繁华才回卧房歇息，她打算睡到中午，起床以后，在庄子里漫步、荡舟、赏花、踏青，玩上半个时候，胃口大开时，再痛痛快快吃上一顿。
“那就灭苏正满门，连秋歌一起杀了。”沈繁华紧咬牙关，目光冰冷，恨透了苏正一家。没有家鬼引不来外祟，苏正一家的罪恶不比沈慷和杜氏轻半分。
“表妹，小毒妇还在睡？她是不是睡死了？”
“他断了左臂？”沈繁华瞪大眼睛看着连成骏，又反复扣问，“你四叔断了左臂？真的是左臂吗？他厥后是不是成了独臂神威、勇震漠北的将军了？”
“姑母，你……”林梦婷紧皱眉头，看向林夫人的眼神充满抱怨与愤怒。她们此次来找沈繁华是想探探她的秘闻，摸清她下一步的打算。林夫人冒莽撞失一顿臭骂，本身倒是出气了，可却达不到此行的目标，还让别人看了笑话。
连成骏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说：“我傍晚就返来了，去陪我四叔了，陪他说了好长时候的话。内心很难受，就想跟你开个打趣，没想到你胆量这么大。”
织锦阁是商店，靠人气运营，讲究和蔼生财，赚的就是有钱人的钱。可她来一次，就要闹腾一次，每一次都是别人挑衅她，闹起来就会影响织锦阁的买卖和名誉。为此，她一向感觉过意不去，可又不晓得该如何跟水姨娘说。孝恩侯府是织锦阁较大的客户，她把林夫人扔出去，事必会引发孝恩侯府的不满。
白魅影是大长公主与南狄国的亡国之君所生的女儿，虽说这个女儿是她的热诚，毕竟血脉相连。白泷玛是白魅影的儿子，大长公主能够不认本身的女儿，但对外孙应当有一类别样的情结，那应当是她心底最柔嫩的地点。
夜幕来临，沈繁华才带几个丫头回了织锦阁。用过晚餐，她想安静下来，理顺这两天产生的事，想想下一步的打算。山竹和蛇青非要请她出去听书看戏，初霜和雁鸣也想去看看津州城的夜景，她就和她们一起去了。刚到街口，就巧遇虫六和连成骏，人多热烈，同他们一起纵情玩耍，直到夜深才返来歇息。
连成骏点头苦笑，说：“我四叔确切断了左臂，但没有成为独臂神威、勇震漠北的将军。他断掉手臂两个月，伤还没养好，就又回到了边关，死于一次与北狄主力军的交战。说他战死了，我一向不信，因为直到最后也没找到他的尸首。”
“我情愿，你管得着吗？”沈繁华回到阁楼，隔窗喊道：“你这身行头别丢掉，今后说不定会派上用处，你扮鬼的程度太低了，等有机遇我扮给你看。”
“也没大事。”白泷玛嘻笑着喝道：“有一只阉货，让我给她带回一封信。”
“我不哭、不哭。”沈繁华靠在连成骏肩膀上，咬唇哽咽，一会儿又抡起拳头在连成骏后背猛捶了几下，边大哭边喊叫，“我为甚么不哭？我就是要让他们都听到，就是要让他们惦记我。他们死了，他们放心了，留下一个烂摊子让我清算。我要防备活着的人，要顾忌死了的人，还要保全本身。我要替他们报仇、要替他们讨公道，每天煎心，还不能让他们晓得我每一天都过得艰巨吗？呜呜……”
同命相怜的人有共同的感慨和记念，在一起最轻易牵动情丝。连成骏见沈繁华摘下固执的面具，在他面前失声痛哭，也想陪她痛痛快快哭一场。可她一句大煞风景的话让连成骏再也没有半点想哭的意义了，那张脸直接变得哭笑不得了。
“传闻mm敲响鸣冤兴告状，真把姐姐吓了一跳，mm真有派头。”林梦婷开门见山，语气神态都很诚心，但这番话让沈繁华听起来就很刺耳了。
“苏正的小女儿秋歌是现任孝恩侯宁屿的宠妾，为宁屿生了一儿一女。若苏正被我们杀了，秋歌定会闹腾，宁屿就不会坐视不睬，这仇不就结下了？”
林梦婷点头嘲笑，“沈二女人好自为之。”
“多谢提示，走好。”
“别胡说，女人太累了，她一天破钞的心机力量比你游浪荡荡十天还多。你明天来问几次了，是不是有事找女人？要不我把她唤醒。”
“你算甚么东西？你娘算甚么东西？真是给你脸呢。”林夫人听沈繁华揭林氏一族的弊端，顿时恼羞成怒，不顾仪态，就破口痛骂，“林闻只是青楼娼妓生的外室庶子，他就是当一辈子阁老，也是上不得高台面的货品。林氏一族把他记入族谱是汲引他，把他族谱除名更是理所当然，谁敢妄议林家？你也不看看你本身是甚么东西，竟敢状告林氏一族，真是胆小包天，活得不耐烦了。”
“我陪你等。”
沈繁华才不管这对姑侄的双簧戏，大声说：“来人，把林夫人这位上得了高台面的朱紫给我扔出去，再把林女人请出去，还请林女人恕我不便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