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八)
先帝大丧期间,念哥儿小小的内心已约莫明白本身身为父母的宗子,身上与生俱来便担着与弟弟不一样的担子了,以是有此一说。
二人先给顾蕴见了礼,见念哥儿通哥儿也在,少不得也给哥儿两个见了礼,逗了他们几句,顾蕴才让人将他们引到了中间去玩耍,开门见山问起平大太太和祁夫人来:“大舅母和大伯母这会子进宫,莫不是为此番放出去那么多宫眷宫女之事而来?”
更糟糕的是,照如许下去,她们的女儿孙女儿们哪另有进宫得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机遇,那她们这些年花在女儿孙女儿们身上的心力难道都白搭了?
念哥儿小时候懒得出奇,大了后老是男孩儿,岂能不好动好玩的?偏身材不争气,这也做不了那也做不了的,便开端感觉时候难打发了,听得顾蕴的话,半点没感觉要受拘束了,反而大是镇静:“娘真的要教我读书习字了?太好了,太好了,我明儿必然打早就起来,断不会偷懒的。”
念哥儿到底比通哥儿大上两岁,自不似通哥儿般也就几日工夫,便风俗了新提上来的奶娘,将之前的奶娘忘到了脑后去,闻言皱起了小脸,奶声奶气道:“几个新奶娘都好,只是之前的奶娘,娘,莫非就真不能再返来了吗?”
祁夫人说完,平大太太又立即接道:“娘娘,别说天家了,连我们家那样的书香之家,你几个娘舅跟前儿不也有几个老姨娘吗?并不是你娘舅们就真的贪花好色,实在是我们如许人家,没有这些人不成个别统啊,旁人瞧着也不像,我们妯娌几个暮年何尝没想过将她们都打发了的,可去了张三,另有李四,有她们在,还能堵一堵别人的嘴,让别人不至于再送个塞个来,她们也能毕生有靠,也算是一举多得了,娘娘要不趁现在还来得及,干脆收回成命,将马良媛几个接回宫罢?皇上他毕竟已是皇上,与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一样了啊!”
絮絮的说了一大通:“以是打明儿起,你每日可就得卯正即起,再不能睡懒觉了,正式读书可不比早前,我想起来便随口教你几句,你能记着当然就最好,记不住也没甚么……我虽是你亲娘,该经验你时,也毫不会手软。”
念哥儿便又道:“那爹爹有说甚么时候让我开端习武吗?我必然也不会偷懒,必然早日让本身强健起来,才好庇护娘和弟弟,为爹爹分忧。”
国丧期间禁婚嫁礼乐,全部盛京到处素缟冷僻一片,白事倒是不由的,只不敢办得太昌大,以免那里不慎,就超出了天家的面子罢了。
念哥儿又嘟了一会儿嘴,才点头道:“娘,我明白了,我就是有一点点儿舍不得奶娘罢了,既然她儿子病了,我能让人赏些银子去她家吗,若她儿子早些好了,她不就能早些返来了?”
何况再端庄的妇人,骨子里也是好听八卦好讲八卦的,辨别只是做得较着与不较着罢了,现在国丧期间,又不能听戏文观歌舞乃至吃酒摸牌取乐,可不得更用心的嚼舌头了。
却避重就轻的不谈林奶娘今后回不返来的事,转而岔开了话题:“对了,你爹爹前儿与我筹议,你过了年就四岁了,也是时候该发蒙了,筹算给你配几位大儒,今后日日都去上书房读书呢。我的意义,倒是你现在到底还小了些,便要去上书房,也得再等上一年半载的,以是与你爹爹说,且让我先口口相传的教你把《三字经》啊《幼学琼林》啊这些都背会了认全了,再正式开蒙也不迟。”
顾蕴见不得儿子皱起小脸的模样,忙蹲下身对上他道:“林奶娘家里孩子生了病,还病得不轻,念哥儿莫非就忍心让他们母子长时候的分离,让她的儿子连在病中都得不到亲娘的照顾不成?你假想一下,你抱病时,若娘不能随时陪着你,你内心该多难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方是君子所为,念哥儿明白了吗?”
顾蕴笑着点点头:“有你这句话,娘就放心了。”
“并且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祁夫人随即接道,“现在皇上内心只要娘娘,当然感觉娘娘做甚么都是对的,一旦……这可就是娘娘的把柄了,那弥子瑕当初给卫君吃本身吃过的桃儿时,莫非一开端就真存了不敬之心吗?臣妾才疏学浅,不会说话儿,一时只能想到这个例子,但臣妾断无涓滴对娘娘的不敬之心,只是想以此提示娘娘未雨绸缪,凡事都留个背工罢了,还请娘娘明察。”
遂叫了白兰去哥儿俩住的后殿传话儿:“让奶娘给两位殿下清算清算,就说本宫要带了他们逛御花圃去,再打发人个去前头问问冬至,午间皇上可要返来用膳,若不返来,我们娘儿仨干脆就在御花圃里用了,园子里又是繁花又是绿树的,秀色可餐,指不定念哥儿还能多用半碗饭呢。”
却忘了盛都城中勋贵姻亲盘根错节,大要看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人,没准儿从哪边理起来,就是亲朋故旧,乃至她们前脚才散了,后脚她们才说的话,便分头传到了平大太太和祁夫人耳里去。
平大太太闻言,先就点头道:“娘娘圣明,我们的确是为此事而来,既娘娘先开了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娘娘放别人出去也就罢了,连放先帝未曾临幸过的妃嫔们出去也没甚么,如何连马良媛几个也给放出去了呢?现在是皇上与娘娘伉俪恩爱,倒还罢了,臣妾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将来……皇上有了旁的心机,娘娘可连个挡箭牌都没有啊,连言论也不会于皇上有涓滴的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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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哥儿忙道:“那娘要快点儿与爹爹说哦……”
大师不管由哪一件事引发话题,最后都要说到顾蕴身上,以皇后娘娘“善妒不容人,将皇上治得死死的,可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此类话儿末端,当然,再是暗里说嘴,也没人敢真把如许大不敬的话说出口,便只拿“端方”啊“妇德”啊来讲事儿,但大家言辞神采间的恋慕妒忌恨,倒是如何讳饰都讳饰不住。
母子两个正说着呢,胡向安一起小跑着过来了:“娘娘,显阳侯夫人与平西伯夫人求见。”
平大太太与祁夫人天然少不得要各处记念,一来二去的,便是旁人晓得好些话是千万不能当着她们的面儿说,乃至连传到她们耳朵里去都千万不能的,多多极少仍然让她们展转听了几耳朵去。
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顾蕴悄悄对劲与高傲,笑道:“你能有如许的善心,娘当然支撑你,转头就打发人办去。”
平大太太与祁夫人对视一眼,嘴角都带出了一抹苦笑来,可不是有人暗里里说皇后娘娘的闲话儿,且说的人还很多,说得还极刺耳,她们两个才会火烧火燎般进宫来了吗?
这些人说得口沫横飞,自谓不会传到顾蕴耳朵里去,便真传去了也不打紧,莫非就兴她做,不兴别人说么?关头另有一点,法不责众,皇后总不能把每一个暗里说她嘴的人都措置了罢,那她岂不得将大半个盛京的人都给措置了,是嫌本身现在的名声不还够坏吗?
顾蕴了了一桩苦衷,由不得表情大好,这日见秋高气爽的,想着前阵子又是大丧又是新旧友迭,高低都忙得通不得闲,大人还罢了,念哥儿与通哥儿必然都憋坏了,特别念哥儿,大丧后又病了一场,现在虽大好了,人却更加瘦得不幸了。
谁让新皇一即位,便做出了那么多有违先例有悖端方的事来,又是让皇后娘娘入住坤宁宫,一家四口仍与之前般日日厮守在一起度日儿,甚么时候想进后宫了就进后宫,连平凡人家的男人都是不到入夜不回后宅的好吗?又是事事以皇后娘娘为先,事事为她出头,乃至为她散尽后宫,指不定今后也不会再充掖后宫,让人是想不暗里说几句嘴都难呢?
二人当即气了个够呛,偏当时她们又不在场,那起子长舌妇也不会真蠢到当着她们的面儿就说道到西,让她们连想劈面啐她们一脸都不成,只得尽快通了气儿,决定进宫把环境与顾蕴说一说,再劝劝顾蕴,好歹别把事情做得太高调,太不留余地。
统统人都对顾蕴是又羡又妒,便是家风极好的人家的内眷,内心也免不得生出几分歆羡醋妒来,就更不必说那些本就气度局促好说人是非的了。
凭甚么皇后娘娘嫁了全天下最高贵的男人,还能活得这般尽情,这般随心所欲?连她们只是嫁了个端赖祖荫度日,实则甚么真本领都没有,成日里只晓得养丫头小老婆的男人,尚且不敢如许公开的善妒不容人,只敢暗里里磨搓小妖精和贱种们好吗,皇上到底被皇后娘娘灌了甚么*汤,能被她迷得如许七晕八素的,甚么都由着她,把她都捧到九天以外去了?老天爷也未免太不公允了!
初秋的御花圃与隆冬时不同并不大,以是顾蕴才说‘繁花绿树,秀色可餐’,却比前阵子风凉多了,顾蕴体贴念哥儿的身材,成心将脚步放得极慢,一面笑着柔声问道:“林奶娘去了,念哥儿可都还风俗啊?娘瞧着钟奶娘几个也都是好的,若你感觉那里不快意了,尽管奉告娘,娘自不会委曲了你的。”
这个时候,大舅母与大伯母求见?
顾蕴自不会与真正体贴本身的人活力,皱眉思忖了半晌,才道:“如何,有人暗里说了本宫甚么吗?”
白兰忙回声去了,不一时便带着穿戴划一的念哥儿通哥儿返来了,通哥儿还小,恰是最迷恋母亲的时候,一见顾蕴便“咿咿呀呀”着伸手要抱,顾蕴少不得抱过他娘们儿亲热了一回,才让奶娘抱了他,本身则牵了念哥儿的手,一行人慢悠悠的去了御花圃里。
胡向安便忙承诺着去了,很快便引了各着一身素净衣裳,头戴赤银头面的平大太太和祁夫人过来。
说着说着,竟还拐弯抹角的挤兑起顾蕴来:“现在皇后是年青貌美,又与皇上少年伉俪,皇被骗然情愿与她你恩我爱,只守着她一小我过日子,等明儿她人老珠黄了,若皇上还肯只守着她一小我度日,一个新人也不临幸,我们才真真是服了她呢,怕就怕啊,现在被捧得越高,将来摔得越痛,这世上四条路的蛤蟆好找,只肯守着本身原配皇后过一辈子的皇上,可不好找!”
顾蕴先是一怔,继而便约莫猜到了二人的来意,想了想,叮咛胡向安:“直接引了两位夫人到御花圃来罢,本宫承诺了念哥儿通哥儿本日陪他们一日,午膳也在园子里用的,总不能言而无信。”
这倒是在她的预感当中,自来防民之口都甚于防川,她倒是没想过有了宇文承川替她出头,旁人便不会诟病她了,能够让平大太太和祁夫人这般急三火四的进宫来劝她,局势必然已严峻得起码让她们感觉非走这一趟不成的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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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此番放人出去,换了谁会不把马良媛几个留着啊?归正只是白养着,皇上底子不会看她们一眼,底子对本身造不成任何影响,皇后娘娘又何乐而不为呢?
孩子才这么小,顾蕴那里舍得让他就开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他的身材也一定吃得消,却也不忍心让他绝望,只得笑道:“那我转头与你爹爹筹议筹议去,这事儿毕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光遴选合适的师父,就得起码几个月的时候了。”
倒是连日来盛都城中办白事的人家实在很多,先帝大丧期间哭灵病倒的那些个太夫人老太太们,纵家去后立即便开端悉心救治将养起来,到底光阴不饶人,乃至接二连三去了好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