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风力如刀不断愁（二更）
顾昭和蹙了蹙眉：
小寺人笑着，与她一一说了，方才辞职。
顾昭和方觉讲错，点点头，往座上坐了，又见宫女置了香案了，便知是要焚香：
她顿了顿，难以开口似的，听着便有女儿娇羞不堪之神态：
待说了这遭闲话，她便突地抬高声儿。
“你们瞧着，陛下娘娘，如何？”
“陛下顶天登时，娘娘雍容华贵，却都是极易近人，好相与的。”
“多亏了如香夫人。”玉容接口道。
宫殿不消绸缎，不摆珠玉，并挂着四时山图。
小寺人面上扬笑：
玉容却敛了笑：
除了她的夫，她的天，将情深义重，全牵系在如香那蹄子身上，不肯分她一分。
“果然是极好的。”
论理，她不该气闷，她母范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没甚么不敷了。
小内侍笑道：“是淑妃娘娘所作。”
顾昭和接过，想早早打发他出去，便就着热气急吞了两口，微微昂首，向他笑道：
“陛下娘娘仁厚，我自是知的，却不知，我本日行事，可合了他们意？”
这已逝的淑妃，乃是书画大师之爱女，因自小耳濡目染，爱好也风雅。
“我之幸，竟不知另有这处雅地。”
冬青笑应道：“奴婢内心头稀有，您放心，只揣摩您的去，指不定陛下，娘娘膳饭过后，还要考您一考。”
顾昭和心头一跳，忙紧盯小寺人不放，又见他轻吐三字：
她劫后余生似的：
顾昭和便打发了世人出去，只说想平静一会子，也要附庸这风雅。
陈皇后正气闷。
……
冬青与玉容相视了一眼，只做不假思考的样儿：
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欲滴，秋山洁白而如妆，冬山暗澹而如睡，山倒是同一座，景色却各不类似。
路过有“六合交合、安康完竣”之意的交泰殿，是两端暖阁，四角攒尖的坤宁殿，上头有镀金宝顶，绘以龙凤纹饰。
冬青笑道：
小内侍点点头，又笑：
“虽说如此，公主还是该多个心眼子，您即使与那如香夫人话投机，可到底她是个不知根底的人，您莫像未出门子时，不知事，又轻信人了。”
“外头，皇后的人来听着。”
“你果然是个面面俱到，极全面的人。”
顾昭和忙开口不提。
“那但是我今后的公公，婆母，我虽不说，这内心头，是在乎得很。”
正巧瞧着那小寺人向她比口形，细看两次，方才明白他说的：
顾昭和又环顾四周摆陈，无不是匠心独具，更是喜好：
“是，多亏了如香夫人。”顾昭和又是感激，又是欢乐：
一众宫女嬷嬷并内侍，都依言出去了，她正想将方才内心藏的，疑的，与冬青玉容说说，那小寺人又进了来。
顾昭和不免生了防备，她与这小内侍素昧蒙面，他为何来助她？
“您好茶，主子想着您品过恩施玉露了，便捡了另种陈国好茶，也冲了一盅子，您尝尝。”
听听他说的话：
冬青听着，却又有些不平气：
这辩论了几句后，便又是女儿家闲话了，皇后的人自再不肯听，吃紧离了此地，一起速速，寻皇后去了。
发觉到她神采惊奇不定，料定是不会信他，小寺人觑了觑外头，从脖子上扯下红绳索与她瞧，上头玉石，正有白兔纹案，反单单镌了个“洛”字。
外头几人面面相觑，又听得更细了些，只恨不得将耳朵钻进花窗格子里头。
“这茶滋味略厚，虽失了恩施玉露那股子清远悠长之意，可细尝，也是回味无穷，却不知这茶是个甚么雅名，又有何种来源？”
两人皆在欢乐，独占玉容嘟囔：
“先前尚在岳国，我行事差池而不自知，几次惹了父皇不满，现在如香夫人见着，将我言行疏漏不当之处，一一予以斧正，又授了我些奇妙回话，我先前还不信她，想着陛下问甚么，岂是她能料获得，谁想，真真都用上了。”
内侍含笑叮咛去了，不一会子便换了腊梅来，=。
顾昭和不便多提甚么，只得与冬青玉容闲话几番，或奇石，或花木，随口捡几样说说。
“是了，是了。”冬青笑道。
“原是不备着用香的，只是这宫久未住人，不免少人气，一股子木头屑尘泥味儿，若公主不喜好，只叫他们折几枝腊梅花往瓶中搁了，压得住味儿，也对这景。”
顾昭和轻道：
顾昭和细观其笔法，只觉浓墨时大气有力，纤细处又极淡极柔，不由得脱口道：“好画！”
小内侍便道：
门外的人当她是有要紧话，天然也竖直了耳朵。
顾昭和细细一想，轻柔道：
“冬青言之，是在理的，她是太子殿下府里人，奉迎我，不如奉迎殿下更便宜呢，或是她想着，我是太子妃的位份，她今后要受我管束的，是以奉迎我倒不定，可我甘心想着，她是拿至心待我，为我好的。”
多少后宫，挤破头想争的这四方六合，皇后寝宫。
如香夫人？！
内侍细细思了：
面色却瞧不出，声音也还是：
“这倒是对了淑妃娘娘脾气。”
“如果用香，总觉污了这风骚雅地，倒不如不消为好。”
“冬青，好歹也要备上一分子薄礼，是她，我尚才未在这大阵仗上出错呢。”
“玉容姐姐，我道你是太心多，这有人，成日家见面，也没得个眼缘份的，有的人，倒是一见仍旧，你且细想着，公主对答如流，在陛下娘娘跟前又聪明又聪明的，如香夫人能得好处？”
“娘娘若活着，定是个大气萧洒，却又不失温婉若水的女子。”
“奴婢总感觉，这里头不大仇家。”
顾昭和含笑道：“便劳烦公公，前头便很好。”
顾昭和添了忧色：
“公主心想的，岂能瞒得过奴婢们？奴婢瞧着，陛下与娘娘，对公主该是有几分喜好的，您本日委实大气沉稳，言语姿势，也极出挑，这也多亏了……”
“二皇子。”
顾昭和再不疑了，心下一暖。
顾昭和细看底下落的印鉴，果然是淑妃亲笔，不免赞道：
“公主来这宫里，不过半日工夫，自不知这里头的诸多好地了，今后公主久来，便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