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亭阁议政

凤举回身，在亭阁中徐行慢踱。

石湍嘲笑，满带着讽刺：“可惜，现在的主君，现在的世族……不成能的！”

“瀑布飞流，唯有逆流而上，方能登上颠峰，俯瞰天下！”

除非能闻声两人的对话，不然任何人看来都只会觉得他们是在闲谈。

“哦？那阿举要在这里恭喜端昭兄了！平步青云，伉俪结璃，双喜临门。”

她只是说道：“心如明镜台，有些话，你若愿信赖，情愿去成绩，那它便是能够存在的究竟，倘若你不敢，不肯，那它便只是一阵风过，你我皆不必在乎。”

现在的主君……呵，绝非明主，不值得帮手。

在石湍惊奇的目光中，她兀自说道：“醉生梦死不过自欺欺人的假象罢了，本相大家皆知，却无人敢坦言，因为坦言者死，久而久之，坦言成为了俗人俗事，无人再见提及。”

“破……变……”石湍在唇齿间咀嚼着这两个字，蓦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指……”

这句话她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除了朝中真正掌权的个别之人，现在已经鲜少有人敢如此公开群情时政了。

他会点到即止，凤举天然也明白，本身与石湍虽是有恩德在，却还不到能够坦言不讳、完整信赖对方的程度。

听到凤举的话，石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甚么？”

“端昭兄此言实是俗了，古来女子有上阵杀敌者，有匡扶君主者，有为国士者，男人能为之事女子何不能为？何况，即便阿举是女郎，但端昭兄你是男儿，大家皆有其能为之事，各展所长，各司其职，共成一事，这并不冲突。”

凤举挑了挑眉，这石湍虽传闻愤世嫉俗，总喜好直言不讳指责别人错处，实在也是个谨慎之人，说话隐晦，但又恰到好处。

他苦笑着看向凤举：“只要现在的情势不做窜改，为官无所作为，还不如闲云野鹤来得称心。就如此次长史韩林状告昭王一案，性命摆在面前，终究却还是不了了之。”

“不去一试，安知不能？我们世族处于皇族与庶族之间，上可帮助主君，下可招纳有志之士，如果世族能够一心，由我们来完成此事，最合适不过。”

你只是个女郎！

“现在距春秋战时已有千年，可现在反倒不如古时，当时四方馆中群贤毕集，各国皆建有争鸣台，百家争鸣，才学之士堆积，共同看望真谛与治国方略，一派鼎盛繁华之象。当时虽诸国林立，挞伐不竭，倒是乱中有进。反观现在，斑斓堆雪、白马玉堂之背后倒是一潭死水，志士残落，壮志难酬，大家三缄其口不敢多言，真是讽刺！”

同一个有望深渊，一人想要跳到劈面却落入了深渊粉身碎骨，第二人一样如此，第三人，第四人……久而久之，便再无人敢尝试了。

就在石湍暗自心有顾虑时，凤举淡淡一笑。

“不错，不瞒女郎，伯父已经在动手安排了。”

那样的思惟自在，与现在的确是天渊之别。

石湍深有感到。

“刑部作为六部之一，主律法核定、案件刑讯审理，在朝中感化举足轻重，端昭兄身为石家培养的担当人，想来如果故意退隐，很快便会入职刑部吧？”

“如果才气不敷，终究只会被瀑布击落，粉身碎骨。”

并且还是个……女郎。

石湍猛灌了一口茶水，望着凤举的背影。

春秋战时人们的思惟远不现在，当时的国力环境也远没有生长到现在这般，可书中描画的当时百家争鸣之象，实在令民气生神驰。

石湍如何听都感觉这话不是滋味，清楚就是在刺激他。

石湍震惊归震惊，倒是摇了点头：“女郎此番假想虽好，但倒是不成能实现的，皇族、世族、庶族，虽共存而立，却又冲突重重，皇族强大便容不来世族，世族也不肯将手中实权交给皇族，上层尚且如此，又如何能整合狼藉的庶族？要想将此三者整合，难之又难。”

凤举凭栏而立，看着面前园中的姹紫嫣红，闭了闭眼睛。

现在的士族……凤裴两家尚还算中立，可衡楚两家倒是各自仰仗东宫与昭王，想要一举夺权，要他们一心的确是做梦。

“那是因为他们皆是孤身一人。”

“我也看不惯。”

凤举言道：“皇族为天下至尊，却受制于世家大族，手无实权；世家大族手握至权，却各自为营，各谋其利；士子才调横溢，满腔抱负，却狷介孤傲，苦无人带领，终究只能一一残落，随波逐流。如果……能将这三者聚合呢？皇者为强主，世家同心为辅，群士共聚，各展才学。”

石湍面露踌躇。

凤举含笑，斑斓高雅，举手投足都披发着一种自傲的光彩。

石湍自失，苦笑：“是，女郎此言甚是，是端昭俗了，女郎才识实在赛过我等须眉。”

“看不惯的岂止你一人？举目远眺，巍巍帝阙竟是一派乌烟瘴气，举凡有志之士，又有谁能看得惯如此世风？”

“逆流而上？”

凤举折扇轻摇，笑道：“不破不立，破而后生变，变而后重立。”

月踞当空，众星拱月，方能成绩一番灿烂乱世。

“女郎之意端昭明白，可你、你……只是个女郎。”

他感喟道：“现在就连皇族都身不由己，大家想的皆是独善其身罢了，那些勇于直言抗争之人，又有哪个是有好了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