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娘子
本来这家狸儿楼的招牌菜就是这个。
人未至声先闻。
游侠儿二话不说，“啪”的一下，将一柄佩刀拍在桌上。
“五两？”
而这位大略是这个期间男人们的心头好。
“郑老哥，你这风风火火何为么去？”
但美则美矣，这生鱼肉里头的虫卵可半点不会少。
可惜。
门里是个农家小院，是由三间土胚茅草房围成。
同桌的游侠儿冷不丁开口，打断了羽士的胡思乱想。
笑语盈盈，一一对付，还是如鱼得水，游刃不足。
张易没比及他的鱼脍，羽士也没比及自个儿的羊蹄。
羽士和游侠儿两个厮杀汉还没开口，郑屠子就嚷嚷着骂了起来。
这是要斫鲙？（切生鱼片）
她的妆容不浓，服饰也不庞大。
俄尔，木质的楼梯轻响。
阁楼下来一个美人儿。
此次的事发地在郊野邻近东城门的一户贫寒人家。
小二拿了个装着细木筹的竹筒上来兜卖。
“二爷也莫要让兄弟两个难堪……哎哎哎。”
只是恰到好处。
有些更不堪的，悄悄弓起了腰。
两个差役顿时苦笑起来。
如云青丝稍显松垮地盘着，斜斜地插着一支金步摇。身上只穿戴套素色短衫与罗裙，一条明黄的绸带盘在腰间，束着丰腴婀娜的身子，就如同系着一波春水，每一步，都泛动着潋滟春光。
郑屠子听了扭头瞧见两人，又急冲冲闯过来，抓起桌上的酒壶，就咕噜噜灌了一大口。
候命多时的厨工们，当即行动起来，连续搬来长桌、红绸布、案板、净水盆、瓷碟，以及一桶活蹦乱跳的鲜鱼。
“这是如何个说法？”
这时候，不晓得哪扇窗没关好，溜出去一缕清风，拂过三娘子的案台。一片刚切出的鱼脍便轻飘飘飞了起来，可还没逃远，就被她眼疾手快捻住，搁在了唇边，舌尖儿一卷，就悄悄巧巧落入了口中。
他抹了把钢针一样的胡子。
“奴家一时贪睡，倒让诸位客人久候了。”
精美绝伦，赏心好看。
不消半晌。
而接下来。
门客们不约而同收回些奇特的喘气。
哦。
尸身口中便掉出了半截小小的咀嚼过的手掌。
大？白？
三娘子微微撤步，盈盈行了一礼。
小二挑了挑眉头，暴露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小二哥呵呵一笑，把竹筒往怀里一揣，不慌不忙解释道：
比及李长安、张易、郑通三人赶到时，这家院子外集合着一大帮村人，一个老太婆在此中哭骂不止。
李长安呵呵直笑，这些前人见地少、眼皮浅，就这点儿风景相较于俺硬盘上马哲文件夹里的学习质料，算得上……
“我家这鱼脍但是三娘子亲手为客人奉上的。”
李长安将目光投向中间的婴孩。
本来如此。
“你看，这是我为你特地打的簪子。”
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有妖而艳艳，灼灼其华；有仙姿玉骨，遗世独立；有婀娜温婉，楚楚动听；有娇俏明丽，亭亭玉立；有甜甜糯糯，腻而不厌；有文雅端庄，繁华大气……
最后，则是一个婢子捧上一盆冰块，三娘子从中取出一个长匣子，翻开来，内里放着的是一柄三指宽、尺许长的轻浮小刀。
“你这是？”
在一众门客屏气凝神眼巴巴地等候下，阁楼上传来一串笑声。这笑声并不清脆，反倒带着些沙哑，可此中莫名有种慵懒的味道，像是拿着狗尾草在颈边轻挠，勾得民气痒难耐。
李长安恍然。
“道长。”
皮肤白净，身材丰腴，眉眼间，一颦一笑都含着风景。
羽士招来小二哥买了一份木筹给他，至于自个儿，血吸虫消受不起，只加了一份儿黄酒焖羊蹄了事。
固然如是。
大堂中，门客们争相冒头。
去鳞、破膛、挑腥线，然后剔骨、片刀，素手翻转之间，片片切得极薄的鱼脍便如蝉翼、胡蝶般纷繁飘落于盘中。
此次的受害者正在东厢。
而在枕边，还卧着一具残破不全的婴孩尸身。
他正要打发小二去别桌。
小小的身躯上漫衍着很多牙印，半边身子的血肉都被撕咬下来，暴露森森白骨和柔嫩的内脏，特别是左臂上，全部手掌都不翼而飞。
饶是羽士对物价不敏感，但也晓得这五两银子一份菜，未免也太贵了些。
“闲杂人等莫要乱闯！”
“出事啦！”
圆润温和的脸庞好似银月盘，散着动听的辉光，才露面，便照得全部大堂都明丽了几分，照得合座门客为之倾倒沉浸。
相较于其他，这小婴儿的死状更让人气愤和怜悯。
但见一名年可二十许的妇人，依着墙壁僵座在床，半张脸乃至胸前都侵染着大片的血污，双目圆瞪，牙关紧咬，一动不动，明显已经断气多时。
她却斜依在柜台上，意态懒惰，好似个团着身子打哈欠的猫儿，又像朵春眠未醒的海棠花。
在郑通和张易惊奇的目光下，羽士登上床榻，捏住妇人尸身两颊，用力翻开牙关。
李长安赶紧摆手让他打住，终究晓得这厮卖刀是为了甚么呢。
打发了这些热忱的“粉丝”。
……
深吸一口气，而后运刀如飞。
李长安可不想此行结束后，带一肚子血吸虫归去。
“这可一定。”
三娘子款款而下。
而后利落地捞起一尾鲤鱼搁在案板上，抄着冒着寒气的脍刀。
“天杀的娼妇！这般残暴！连刚生下来的孩子都不放过！”
羽士点头发笑，给自个儿斟了一杯酒。
本来五两银子买的不是美食，而是美色。
而两个早到的差役堵住院门，庇护着现场。
但见三娘子挽起袖子，暴露皓臂、素手、芊指，在净水中濯洗一番。
就听得门外熙熙囔囔的街道上一阵喧闹，一个赤着胸膛的肥硕男人像头野猪在人堆里横冲直撞。李长安眼尖，认得此人是“义士”之一的郑通郑屠子。
李长安恍然。
“凶手干的？”
三人排闼出来。
古怪的是，妇人的死因和钱弘愿一模一样，都是洁净利落一剑穿心，可既然如此，尸身上大幅的血迹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郑屠子咬牙切齿，破口痛骂。
“你们还在这儿磨蹭个甚么？！”
“道长有所不知，不说我家仆人切脍的技术在附近处所是独一份儿。就是所用的鱼，也是经心用酒糟以独门体例养出来的，别的地界可吃不到。再说了……”
扭头畴昔，只见着游侠儿目光炯炯，粗重的鼻息的确要把鼻孔弄个底朝天。
“好你个张二王大，赊账乞贷的时候如何不这般摆谱拿大。怎生？才出城门就翻脸不认人啦？！”
中间阿谁酒鬼更是点头晃脑道：“运肘风生看斫脍,随刀雪落惊飞缕……真大！真白！”
顿时候。
而张易与李长安已然上前查抄起妇人的尸身。
说着，拍了鼓掌。
美人是极都雅的，美人做出的美食想必也是极好吃的。
郑屠子发了一通脾气，也靠了迩来，可一瞧见婴孩的惨状，又是狠狠锤了一下墙壁。
“三娘子今儿又美艳了几分。”
“催甚么？奴家这不就来了么？”
内心一深思，赶快号召。
“五两银子一根木筹一份鱼脍。”
“此刀长二尺七……”
“老夫朝思暮想，可又瞧着你一眼啦。”
不过，羽士还是不筹算费钱。
“停！停！停！”
“天杀的！”
“呼哧。”
话没说完，两人就被郑屠子一巴掌推开，号召着羽士俩个进了门去。
凶徒再次杀人。
…………
羽士奇特。
这位三娘子刀工极佳，片出的鱼脍轻浮如纱，呈半透明的光彩。如何能用大和白来描述……李长安的目光分开案板，顺着腰身往上一瞥……
这时候。
炽热的目光伴着殷切的问候，雨点般鞭挞过来。
三人方才上前，就被他俩挥手拦住。
接着。
李长安却摇点头。
…………
这从古至今，美人各有各的美法，各有各的千秋。
那小二笑吟吟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