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事情败露
那带来的婆子先前就交代好了的,一进院子就一分为二,来了几个到这边抬曹姨娘,别的几个倒是快步去了乳娘房里把八少爷和乳娘一并带走了。
香福园的正房里,大夫人正与杜宏昌正笑说着等二房搬出去后,要把安闲堂清算了出来,改成配房,今后有访客也能过夜了。
另一个在茶水上服侍的玉桃倒是一步不离地跟着二夫人,二夫人也不在乎。只是在跑堂里转了一圈,伸手拎了下茶吊子,非常不满隧道:“你们这茶水是如何服侍的,连烧好的沸水都没有,这半吊子凉水要如何冲茶,还不快去烧了。”玉桃踌躇了一下,又怕二夫人一状告到老太太跟前。只得回身去了厨里讨热水来。
才走到院子里,只见西边配房边已经围了好几个丫头,二夫人拎着一只灯笼照着,曹姨娘正躺在藤椅里,身上盖着一床被褥,看她头发乱糟糟堆着,油腻脏乱,神采也是死白,嘴唇乌紫起着焦皮,见他们过来,曹姨娘倒是冲动地挣扎着,向老太太喊着:“救……命,拯救……”
杜宏昌推测这事已经败露了,只是他并不晓得曹姨娘的事,现在容不得辩白,他咬牙跪下去:“老太太,你瞧在她一时胡涂,舍不得这很多钱物的份上,饶了这一遭吧。曹氏是病了很多时候了,我也是得空顾及她,料不到这起子下人这般可爱,这么慢待主子,也是她失策才会到这一步,还是先请大夫替她瞧了病,好生养着要紧。”三句两句把这些错都推到大夫人和下人身上,本身撇的洁净。
老太太也未几说,只是垂下视线,看不出喜怒来:“老二媳妇,让几个婆子来抬了她道寿安堂去,再打发人开了门去请大夫来给她瞧瞧。”又叮咛了一句:“把八少爷也带去。”
还不等反应过来,二夫人已经扶着老太太出去了,老太太一脸的笑:“老迈也在家呢,恰好,我也不必打发人去前院寻你了。”
老太太把上面二人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也不点破,只是笑着与杜宏昌说话,也都不是甚么要紧的事,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杜宏昌与大夫人只得硬着头皮陪着。
大夫人只得坐下,眼睁睁看着二夫人施施然走出房去,叫了小丫头:“带我去跑堂里,老太太吃不惯那些龙井、碧螺春,夙来只吃新采的君山银针,你引我去瞧瞧,不好的可不成。”
杜宏昌堆起笑上前搀住老太太:“老太太快坐,有甚么事就令人唤了儿子畴昔,这么晚了还亲身过来,叫我们如何放心得下。”回过脸瞪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顾不得惊骇,快步上前来道:“老太太,我们这房里本来就没甚么现银子,这两日我为了凑够那一万两银子,已经把能卖值钱些的都叫人拿出去换了银两,只是还差的很多,实在是没有,您瞧瞧房里连个像样的安排都没了,实在是……”
老太太冷冷看着杜宏昌和大夫人,并不开口,杜宏昌也是吃了一惊,明白过来时倒是死死瞪着大夫人,只要大夫人最是明白这是如何回事,却找不到甚么话来讲,只能低着头攥紧了手绢儿,额上微微淌出汗来。
大夫民气叫不好,一准是那几个丫头婆子见无人理睬曹姨娘,干脆懒得抬她出来,就撩在院子里不管不问,这下怕是叫二夫人瞧见了。
她笑盈盈隧道:“曹姨娘,不是我说你,这么晚了你如何另有这兴趣在院子里躺着,也不怕着凉,快起来给老太太存候呀。”
二夫人见她走开去,忙出门站在回廊里四下看,倒是瞧见紫烟打正房后边婆子们住的下房里出来,怀里正抱着个小罐子,二夫人暴露一丝笑,退回跑堂里等着她过来,交代了几句,就信步朝着院子西边去了。
老太太笑着点头:“恰是,你们都坐着吧,我有话要交代。老二媳妇去叮咛丫头们就是了。”
老太太打断她的话:“你既然说拿不出来,那我就好好瞧一瞧去,若真没有也就罢了,我去与若兰若华说,如有,那就怨不得我要让人抬了去凑齐了那笔陪嫁。”
“胡说!”二夫人叱道,“前两日我来还吃了上好的明前雀舌,这会子跟我说没有,一会子老太太恼了,信不信我奉告大夫人卖了你去。还不快些把茶叶寻了来。”
二人说的正热烈,小丫头们报说:“老太太带着二夫人来了。”唬得二人都站起来,莫名其妙地互望着,这么晚了,都下了钥了,老太太如何还带着二房夫人过来院子里。
老太太再转头看时,大夫人已经是死白了脸,软绵绵跌坐在地上了。
大夫人神采生硬,待到回过神来,慌镇静张地挤出笑容来:“老太太快请坐,我叮咛丫头们快些送了茶来。”
二夫人到了跑堂里,只见空荡荡的茶柜上甚么也没有,那些放着上好茶叶的罐子是早就叫大夫人让人收起来了,只留了些残茶沫沫漏在柜子上。
正迈步要走,却听院子里收回一声叫声:“这不是曹姨娘吗,这大半夜的你如何在院子里躺着?”
这一声叫喊让老太太也停下话来,昂首看向院子里,又扫了一眼杜宏昌和大夫人,大夫人扭动手绢子,挤出笑:“许是,许是曹姨娘在房里待得憋闷,出来透透气。”
二夫人正等着这句话,大声应着,一边号召了早就等在门口的婆子们出去,一边又故作安慰:“曹姨娘你尽管放心,老太太这就让大夫过来瞧你,有甚么不好的你尽管跟老太太说,必定不会叫你再遭罪受委曲。”
且说房里老太太东一句西一句与杜宏昌两佳耦扯着,杜宏昌本来觉得老太太真是有话要交代,还正襟端坐地听着,听了这会子,又见二夫人还不返来,旋即明白过来,老太太怕是用心要拖着本身,他一边应着老太太的话,一边悄悄给大夫人丢了个眼色。
大夫人只感觉不对,好好地老太太如何来了,还把二房的带来了。这清楚是有甚么事,只是她现在也脱不开身,只能由着二夫人在院子里发号施令。
紫烟夙来就是个怯懦怕事的,固然一早大夫人叫她把茶叶罐子收起来,却未曾说是为了甚么。这会子二夫人连吓带骗的,早就没了主张,颤抖着道:“奴婢……奴婢这就去寻了来。”快步出去了。
老太太并不睬会她,推开她的手,让小丫头扶着径直出了门去,杜宏昌冷冰冰地看了大夫人一眼,紧跟着出去了,大夫人倒是灰败了脸,低垂着头跟在背面。
老太太见杜宏昌神采也欠都雅,微浅笑道:“怕是有甚么事才会这般大喊小叫的,不如去瞧瞧吧,你们两个也跟着一块畴昔。”
二夫人悄悄拉了拉曹姨娘,飞过个眼神,曹姨娘顾不得歇气又用眼瞧着老太太,淌出泪来:“老太……太您……救救我……”
二夫人皱眉道:“这是如何了,把茶叶都藏到哪一处去了。还不快些寻了来。”
大夫民气想着本身让人早就清算完了,藏得也几位安妥,料来不会有差池,便应下了。
大夫人笑着起家:“二夫人还不见返来,怕是那起子没眼色的丫头不好使唤,我这就去骂骂她们去。”
二夫人得了老太太叮咛,叫了丫头婆子跟着本身,倒是哪也不去,直奔前面不起眼的下房,一把推开婆子们住的房间出来了。
老太太看着杜宏昌,倒是闭了眼叹了口气,好久才道:“我若真不饶你们,今儿就请了族里叔伯们过来瞧一瞧,瞧一瞧你们是如何狠心贪婪的,就是为了给你们留一份脸面,才让你们兄弟妇妇过来帮我,现在别的也不必说了,你尽管把该给的那一份拿出来,我让人抬了就走。至于曹氏和八哥儿就跟了我在寿安堂,到时候也一块回了徽州去。”曹姨娘也就罢了,文远但是他的儿子,杜宏昌待要再说几句留下文远时,却见老太太冷厉的目光看得他身子发凉,只得咽下话去。
茶水上服侍的小丫头紫烟吓得哆颤抖嗦:“二夫人恕罪,确切……确切没有茶了。”
她说着上前一把揭开曹姨娘身上盖着被褥,一股酸腐的臭味扑鼻而来,世人看时,曹姨娘身上穿戴一件已经脏的看不出色彩的中衣亵裤,上面汤渍、药渍斑斑点点,暴露来的手脚上也是淤痕遍及,清楚是被人掐打过,而那光鲜的锦面被褥前面倒是褴褛不堪的棉絮,披发着臭味,可见是好久不换了。
二夫人倒是笑着拦住她:“不消忙了,老太太今儿来是有话要与大老爷和你说的,快些坐下吧。”
看着她们被带出了院子,老太太才回过脸,冰冷地看向杜宏昌和大夫人:“叶氏的陪嫁今儿你就请出来,我叫人抬了去,不必拖了。”
二太太回身笑看着杜宏昌和前面渐渐跟着的大夫人:“我原说还未曾细看过这院子里的景色,借着这回在院子里散散,谁知才走了几步,瞧见这角落里竟然躺着小我,唬了我一跳,再看时才见了是曹姨娘。”
大夫人焦急了,忙上前拦着老太太:“这可不成,”她定了定神,抬高了声音:“曹姨娘病了好些时候了,老太太快别去瞧了,怕过了病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