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徐氏的话还没说完,这哭声就又起来了,谢玉娇现在已经是风俗了徐氏这说哭就哭的本领,也不像之前那样惶恐失措,只安慰道:“俗话说存亡有命,繁华在天,爹爹固然去的早,可他这一辈子没做一件损阴德的事情,便是去了,也是去天被骗神仙的,决然不会下天国去,母亲也不要太难过,保重本身的身子要紧。至于嗣子一事,前次二叔公带过来的那些孩子里头,我瞧着有十几个那么多,总要选一个好的,这也需求时候,不成能说他们想要谁,那就是谁了,母亲也要本身有个主张,不能只听他们说的天花乱坠的。”
母女两人又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徐氏为谢老爷守孝,热孝内里不沾荤腥,谢玉娇本来也是要照做的,可徐氏心疼她这几天里外繁忙,叮咛人另做了几样适口的小荤菜送过来,本身却一口不吃。
徐氏见谢玉娇很有主张,内心倒是欢畅了些,脸上的泪痕也擦干了,拍着她的手背道:“还是娇娇有主张,甚么都明白。”徐氏一边说,一边回身对身边的张妈妈叮咛道:“一会儿你就把这话奉告你们家阿谁吧,让他再跟县太爷通融通融,再详细定下一个时候来,我们一起赶一赶。”
谢玉娇实在佩服这个她素未蒙面的爹,也感觉这是一件功德,只是现在家里事情太多,这个事情一时只怕也顾不上了。
谢玉娇想起这些鼻子就酸了,眼睛红红的蓄满了泪水,仿佛回到了本身父亲刚归天时候的那段日子,只哽咽道:“母亲做完这个就不要做了,母亲的心机,爹爹内心必定清楚的很,只是如许又伤眼睛又伤身子的,便是我看了,也心疼的很呢!”
谢玉娇听徐氏说完,只微微拧了拧眉头。现在这朝代叫大雍,汗青上并不存在,不过北边的边患倒是和之前学过的某些朝代有些类似,这两年大雍一向在和北边的鞑靼交兵,打得不成开交,光这两年谢家收留的从北边过来的灾黎,也便可见一斑了。
张妈妈只连连应了,又惭愧道:“我们家那口儿也真是的,家里事情这么多,这些小事还来过问,越活越归去了真是。”
一道清蒸鳜鱼、蒲菜肉圆堡、另有一碟子清炒芦蒿、凉拌马兰头、烤鸭卷,这些都是江宁的处所菜,谢玉娇宿世就是南京人,吃起本身故乡的小菜,更加就感觉亲热了起来。
徐氏顺手拿起针线,在发丝上比了两下,低下头缝了几针,脸上神采淡然,就跟谢老爷没归天之前一样,“已经做了一半了,干脆做好了,再烧给你爹爹,之前他就夸我此次绣的比之前都雅,现在他虽活着没机遇戴了,或许去了上面,还能够戴上。”
“躲得过月朔,也躲不过十五。”徐氏叹了一口气,还是感觉心烦的很,强打起了精力,想起一件事儿来,只开口道:“今儿二管家过来回话,说年前你父亲承诺给县里赶制的那五千件军需棉袄还没做好,你父亲病着的时候,也没精力管这个事情,现在新来的县太爷问起这个事情来了,说火线的将士等着穿呢,问我到底如何个回话,当初你父亲也是美意,才应下这个事情的,没想到现在反倒落得个费事了。”
本来那二管家就是张妈妈的男人,张妈妈一小就跟着徐氏,虽说是个丫环,却在都城那种浮华之地呆过,见过的世面自是不普通的。可因为跟着徐氏,也只能嫁了本地的男人,以是对二管家有点看不上眼也是常事儿。不过谢家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自带疼老婆的技术,张妈妈也被二管家哄的服服帖帖的。两小我在一起和和美美这些年,倒是生下了一子一女了。谢玉娇身边的别的一个丫环紫燕就是张妈妈的闺女。
徐氏见谢玉娇红了眼眶,一时又心疼起她来了,放下了针线道:“好好的,你如何又哭了,好了好了,我不做了。”
徐氏这几日闻声嗣子这话题,就感觉脑仁疼,她这辈子没生出儿子来,已经够怄的了,这一下子多出十几男孩子,都要来当她儿子,你说这晕不晕?是以只要有关嗣子的事情,徐氏一概不见客,只在家称病。
徐氏放下针线,拿帕子给谢玉娇擦眼泪,就闻声外头她身边的小丫环百灵出去传唤道:“老姨奶奶那边派了丫环来问话,问老爷的坟场选好了没有。”
谢老爷年青时候就是这处所上的才子,可因为家业太大,又是家中的独子,他只考了个秀才,就没再往下考了,回了故乡担当祖业,安放心心的当他的地主少爷。说来也是刚巧,徐氏本是安国公府庶出三老爷的闺女,那一年三老爷正巧来这江宁县任职,当时徐氏已是嫁龄,如果等三年后回京在议亲的话,年纪就大了。
厥后徐氏自发愧对谢老爷,曾给他纳了几房妾氏,但谢老爷对那些妾氏也没甚么心机,不过偶尔徐氏身上不利落的时候才会去妾氏的房里过上一两夜。大抵是谢老爷实在去的次数太少了,那些妾氏也没个怀上的,以是谢老爷到死,还是没儿子。
徐氏进了谢家的门,公然是备受宠嬖,上头公公仁厚,婆婆慈爱的,没受过半点委曲。和谢老爷更是伉俪恩爱、举案齐眉,十几年都没红过脸,若非说有甚么不快意之处,那就是结婚十几年,未曾生下一个男孩。
谢老爷固然不当官,却也有一腔爱国热血,平常捐款捐银子的事情做过很多,现在这五千件棉袄,便是他生前筹算捐出去的。
徐氏听了这话,只感觉脑仁跳得短长,揉着额头回道:“奉告她,这些事情大女人都安排好了,不劳她白叟家操心了。”
“娇娇,今儿的事情还顺利吗?那些叔公们没有难堪你吧?”徐氏拧着眉头问谢玉娇,她嫁到谢家十七八年,除了每年祭祖会和那些人见一面,还真的没跟那些人打过甚么交道。
谢玉娇扶着徐氏坐下,缓缓开口道:“母亲放心,他们现在还不敢难堪我,我一日没出阁,就一日是谢家的女人,将来不管是谁要当谢家的嗣子,总还要我这个长姐点头的,这时候跟我闹,他们可捞不着半点好处。”
这类事儿如果放在当代,都能够当嘉话嘉话了,但是在当代,大师只看重儿子,一传闻谢老爷没儿子,就如何也美不起来了。
“母亲不要为这个事情心烦,眼下已经是四月里了,越今后气候越热,即便是北方,那也有春夏秋冬四时之分的,将士们要穿上这些棉衣,少不得也获得十月份,入了暮秋,我们赶在仲夏的时候交上去,也来得及,这位新来的县太爷竟拿这个来忽悠二管家,真的当我们甚么都不懂吗?”
徐氏听了这话,虽都是安抚之语,可到底还是感觉难受,只低下头,拿帕子压了压眼角道:“谁晓得你父亲竟然去的那么早,我客岁春季才又给他纳了一房姨娘的,还想着他如果喜好,本年总能让抱上儿子的,谁知却……”
谢玉娇便想起本身小时候,父亲归天的时候,母亲也是这般的驰念父亲,统统父切身前用过的东西,都找了出来,一样样的烧给她。在阿谁再醮遍及的年代,母亲一小我把本身拉扯长大,再没有找过朋友。
且她又是安国公庶支的女人,回了都城,年纪又大,只恐找不到好的人家。当时的谢老太爷一心想给谢老爷找个家世好的女人,以是就上门求娶去了,三老爷先是不肯,可厥后耐不住谢老太爷拍胸脯包管,兼又见了谢老爷,见他风采翩翩,仪表堂堂,这才应了下来,将一个国公府的女人,嫁给了本地的一个土财主。
更兼初春时节,另有很多野菜,不由就食指大动,吃了整整一碗的米饭。徐氏看在眼中喜在心中,伸手帮她装了一碗菊叶汤,推到她跟前道:“春日里肺火旺,喝一口菊叶汤下下火。”
谢玉娇只美美的又喝了一碗汤,这才放下了筷子,陪着徐氏往房里去了。
徐氏见喝过姜汤的谢玉娇脸上又红润了起来,带着一抹自傲的笑,内心也悄悄放心些。固然之前谢玉娇也如许灵巧听话,却没有现在这份豁达精干的气场,骨子里多的是江南女子的婉约。可现在的谢玉娇,仿佛一朝一夕间就长大了,固然还是之前肥大纤细的身便条,但眸中的那一抹睿智,让一度绝望的徐氏,感觉本身终究又有了活下去的依托了。
因为家里做白事,来往的人多,以是徐氏房里好些古玩书画都收了起来,现在看着倒是有些粗陋了。针线篓子里还放着绣了一半的腰封,是给谢老爷用的,谢玉娇见了,便开口道:“母亲还留着这些做甚么,没得睹物思人,爹爹如果晓得了,又要心疼母亲不保重身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