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春花秋月（2）

倏然，却听外头刘嬷嬷的声声响起来：“小玉，你奉侍女人快些，殿下那头的蔡掌事可催的紧了。”

只闻张扬谦正毕恭毕敬的说着:“殿下，沈家的事情看模样陛下是一早决定了的。…沈大将军仿佛也早知一些风声，不幸将军忠君忠国，没有一丝反意，就这般……唉。”

她倏然笑了笑，带有一丝丝自嘲的意味。

宫室偌大华奢，长廊缭绕。前头带路的是暮云殿的大宫女淑云。此不时候颇晚，沈宛由淑云引着，从暮云殿的侧门而入。

满室芳香。氤氲的水汽盈盈绕绕，异化阵阵暗香。

那人说着，竟是一副激愤的模样，听得沈宛不由心尖一颤。

竟然另有人，在为父亲说话么？

两人瞧着也是熟悉。淑云将沈宛带到门口，同碧洗笑道：“碧洗，这位是观潮楼的宛女人，你是见过的，还不见礼？”

偏生碧洗不是那么个软性子，淑云越是这般谨慎谨慎，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竟比方才的声儿还稍稍提了些，讽刺道：“呵，瞧着吧，还觉得殿下真会碰她？做梦吧。”

听着是淑云的声音，“……哎，我的好碧洗，你可别这副模样，叫殿下瞧出来免不了怒斥。”

“嗯？”秦沅站定。

她并不是过了明路娶出去的，底下也只听太子爷，叫她一声宛女人。

* *

蔡和瞧见淑云、碧洗两个，便道:“殿下要回了，二位且去叮咛底下备水，备茶吧。”

小玉奉侍她穿上外裳，东宫里原没有旁的女主子，连件儿像样的宫装也是没有的，沈宛这时也不过是将从沈府穿戴的衣衫洗过又穿的。

沈宛坐在椅子上，死力听着外头的动静。

进了太子的寝殿，沈宛这才有些严峻。上一回他们二人双双酒醉，仿佛是水到渠成绩……但是本日，她这般复苏着，要她在这寝殿里端端坐着等着秦沅的临幸，内心头到底是感觉别扭。

唔，别扭的很。

小玉也是随刘嬷嬷一道送来观潮楼服侍的，自是极听刘嬷嬷的话。是以，沈宛很快也就沐浴完了。

沈宛收起笑意，悄悄一挥袖：“无事，走吧。”

秦沅面色无虞，手攥着袍袖，悄悄听着。

他是太子亲信，在东宫中，蔡和的意义，就代表这太子殿下的意义。备水备茶的事儿原都是小宫女做的，哪儿轮获得她们两位，只不过蔡掌事既然说了，她们二人天然要下去。

衣裳上倒是没有了褶子。

“小点儿声呀。”淑云劝道。

沈宛原就是不在乎这些的，她只晓得现在这机遇已送到她面前，就更不在乎过程是如何的了。

正纠结着要不要持续听下去，就闻声上面那人话锋一转，说道:“关于晋王在此事中……”

不一会，竟然又闻声一阵短促的脚步。太子家令张谦跟随太子而来，另有两三步的间隔，便抬高声音道：“殿下，殿下要查的事，有些端倪了。”

门外才温馨了不过一会，就听声声安稳的法度由远及近而来。一步一步，像是踏在沈宛心上，平增了民气中的严峻。

沈宛恰是兀自严峻之时，倏然一声低语传进耳中，约莫因为椅子离门口颇近，屋子里又静，话音竟叫她全听了清楚。

碧洗睨了淑云一眼，不悦之色挂在脸上，不过碍着身份，还是行下礼去：“碧洗见过宛女人。”

想着白日里她同秦沅提了要求个差事做，他全像没闻声，只囫囵两句畴昔了。到了早晨却差人叫她去他的寝殿暮云殿服侍。沈宛这也算明白了，他原就不需她做甚么差事，许是也像晋王普通，只要她做个本本分分的妾室。

小玉的手顿了顿：“女人？”

屋子正中放着一个装满热水的浴桶。女子轻解罗裳，身姿曼丽，悠悠然踏入桶中。

碧洗正说得来劲儿，倏然见拐角处来了小我影，这才住了嘴。待那人走近了才看清，原是东宫掌事——蔡和。

她进了门，便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广大的袍袖底下，手指绞在一起。

屋里的沈宛听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她倒是有些奇了，这碧洗究竟是如何到太子身边来的？

然后是另一个女声实足不屑的轻哼，“我就不信殿下会为了她怒斥我，淑云姐姐，你瞧她那模样，指不定使了甚么手腕骗得我们殿下带她返来！”

回廊缠缠绕绕，终因而到了太子寝殿的门口。

沈宛定睛一瞧，那门口儿站着的，可不恰是前日来观潮楼给她送汤药的宫人碧洗？听刘嬷嬷说，碧洗和淑云一样，都是暮云殿的大宫女。

“起来吧。”沈宛也并不拿大，她现在初来东宫，人生地不熟，不说与这宫里人全相处调和，起码不能先树了敌。

* *

一旁服侍的婢女扬手洒下玫瑰瓣子，纷繁扬扬。

寝殿寂静，没有一丝儿声音。

淑云笑着解释：“宛女人莫怪，殿下正在正殿访问属官，我们女儿家，不便自正门而进。”

暮云殿派来带路的宫人已等在一楼，沈宛下了楼，主事的便迎上来，“宛女人，请。”

屋子里喧闹安然，只要扬起水的点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