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精益求精 （上）
就这么好些服侍着鸟雀练粗活儿的小门徒在二进院子里一扎堆儿，本来还算得非常宽广的二进院子里边顿时显得逼仄起来，只把个要抓紧了造办使唤物件的洪老爷子逼回了自个儿屋里，戴着一副新近叫纳兰寻来的老花眼镜，仔细心细地造办起了谢门神急等着要用的巴掌箱子。
当着诸多看热烈的达官朱紫，调教好了的鸟雀得要先飞到仆人指定的那只箱子跟前，拿喙叼着钥匙捅开了把那指甲盖大小的翡翠锁头，再用爪子挑开了箱子上的环扣，这才气接茬用喙鞭策了很有些分量的箱盖，把箱子里沉甸甸的小承担叼了出来。
话音落处，洪老爷子又是一抬腿脚，将仅剩下的两个巴掌箱子又踩碎了一个，这才哈腰捡起仅存的一个巴掌箱子托在手中，微微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道：“本来就是隔行如隔山，这如果再不细心衡量、当真筹划，做出来的玩意可就当真得叫里手熟行笑话了......”
鸟雀吃食，向来是连啄带吞的囫囵吞枣模样，蚕豆大小的砖磨弹子才刚入口，叼着弹子儿的鸟雀立马便要伸着脖子把那砖磨弹子朝肚子里咽下。可那砖磨弹子上头老早细细刻出来水波一样的纹路，卡在鸟嘴里压根也都咽不下去。
平常服侍鸟雀的玩家，但凡是能叫鸟雀在半空中叼住了瓜子仁儿咽了下去，这就已然算是活儿练成了八分。可搁在火正门里，倒是要在练得那鸟雀能在半空中吃到了飞食儿以后，再把手里头抓着的瓜子仁儿换成了炒香的绿豆。只等获得末端手里边抓着的一小撮芝麻粒儿都能叫鸟雀腾空吃了个洁净，这才算得是活计大成！
另有那叼八卦、认彩旗，内行人瞧热烈只瞥见鸟雀能认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明白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方，却不知这路技术里的门道还是是食饵相诱、异味驱离，对则有赏、错者得罚！
倒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捻弄着鄂下长须，洪老爷子就像是没闻声九猴儿的问话般，只顾着朝那在身边摆成了九宫步地的巴掌箱子摆布打量，时不时地点头感喟，显见得是对那些刚做得了的巴掌箱子不甚对劲。差不离朝着那些巴掌箱子瞧了有一碗茶的工夫，洪老爷子猛地抬起脚来，三下五除二地将地上搁着的巴掌箱子踩碎了七个！
用几根金丝线谨慎翼翼地把那几样从纳九爷和胡千熟行中寻来的压箱底玩意扎进承担里，九猴儿用俩手指头捏着那刚扎好的金丝线悄悄抖弄着，可老半天也没见那金丝线系成的活结儿疏松开来，不由得烦恼地伸手挠了挠头皮，朝着正眯着眼睛打量那些巴掌箱子的洪老爷子嘟囔道：“洪老爷子，这活儿可真叫个吃力！金丝线本来就又细又绵，扎紧了抖弄不开，绑松了一碰就散，这倒是该如何个捯饬的体例呀？”
一番工夫下来，砖磨弹子渐渐换成了只要黄豆大小的砂磨石子，那鸟雀也都晓得叼住了的砂磨石子不能下咽，得乖乖上人手中调换饵食。这也才算是工夫到家。
细心把那些个从山林中抓来的鸟雀熬炼了七天，谢门神总算是从那些鸟雀当选出来了二三十单身强力壮、胆小机警的玩意，再照着百般鸟雀脾气分歧，领着几个邃密些的小门徒练起了粗活儿。
仗着九猴儿与相有豹揣摩出来的跟斗车，火正门中小三十号门徒总算是有了能轮班安息的时候。虽说一天下来还是是累得很多小门徒连送到嘴边的饭都不想吃，一个个钻进屋里倒头便睡，可好歹再没有一个累到了爬不起来的，总算是叫内心头暗自焦急、心疼的纳九爷等人松了口气。
用力摇了点头，洪老爷子可贵地在九猴儿面前闪现出一副倔强的神采：“九猴儿，这如果在吃喝用度、戏耍玩闹上的事儿，那如何着也都能由着性子来。可就是在这技术上头，千万都不敢有丁点的草率粗心，更不能拼集敷衍！要不然.......今儿差一毫、明儿缺半分，不出一两年的工夫，百年传承的老字号技术，也都架不住这么折腾，非得叫整垮了字号、埋没了名头不成！”
平凡人耍弄这门技术。左不过就是拿着杂木头做个小孩拳头大小的箱子，平平一块小木板儿当了箱盖，里头再塞上个空落落的小承担，调教得鸟雀能飞畴昔拿爪子把箱盖拨到一旁，再叼了承担返来就算完事。固然也都算得上是能叫人瞧得畴昔的技术，可到底是粗陋粗糙，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细心回味揣摩。
甭管四九城中官面上、私底下的场面如何狼籍折腾，搁在火正门堂口里边细算，倒真是可贵的有了几天能清净练活儿、调教玩意的日子。
瞠目结舌地看着洪老爷子的行动，九猴儿禁不住心疼得急叫起来：“我说洪老爷子，您这是.......这就算是您觉着这些个玩意不入您法眼，您留下.......哪怕是给旁的小门徒拿着玩呢？”
服侍鸟雀练吃飞食儿的，手里头拿一把拿细盐慢火炒香的瓜子仁儿，另一只手伸动手指头叫要调教的鸟雀站稳了身架。伴跟着嘴里头悄悄打个唿哨，一颗夹在手指尖的瓜子仁儿已然朝着鸟雀嘴边附近扔了畴昔。站在另一只手手指头上的鸟雀只消脑袋一伸，立马便能吃着了那颗喷香的瓜子仁儿。
只一见鸟雀吞咽不下那砖磨弹子，扑棱着翅膀直朝下坠，中间调教玩意的人物立马就得伸手策应了那寻不着枣木棒儿落脚的鸟雀，悄悄颠动着那鸟雀的身子让鸟雀渐渐吐出叼在嘴里的砖磨弹子。捎带手的还不能忘了从速把喷香的饵食凑到了惊魂不决的鸟雀嘴边。像是犒赏般地服侍着那鸟雀美美吃上几口。这才重又把那鸟雀搁在了枣木棒儿上接茬演练。
搁在这巴掌大小、拿出去少说也能换一套小四合院的木头盒子上，白银做环、黄金作扣，指甲盖大小的翡翠锁头中间还得挂一把羊脂玉的、牙签儿普通的小钥匙。箱子里红绒布做成的小承担中装着金瓜子、碎珍珠，玛瑙屑、碧玺渣，搁在大户人家的讲究里边，这就叫个金玉合座、珍宝盈箱！
而那些个当真要想把这活儿练得出挑拔份儿的主儿，先就得在箱子上头破钞很多心机。要照着暮年间恭亲王府里耍弄鸟雀的那套行头而论，巴掌大的小箱子上先就得使上七样木料——紫檀做底、红木为框，花梨、黄梨，酸枝、柚木拼接做板，盒盖更是要用紫椿木经心砥砺而成，取的就是个七色宝贝合而为一，天下财路取之不竭的口彩意头。
瞧着洪老爷子一脸当真地取过了其他的质料，一声不吭地接茬造办巴掌箱子，九猴儿悄悄吐了吐舌头，伸手便把自个儿面前的红绒布承担解了开来，仔细心细地重新捯饬起了那些又细又绵的金丝线。
虽说现在在火正门中不能够造办出来那些豪华玩意，可搁在洪老爷子手里边，几样打从木工行里寻来的下脚料细心打磨、保存不善生了绿毛的风磨铜谨慎擦洗，捎带着从纳九爷和胡千熟行中寻了几样能压箱底的小物件，不过是俩时候的工夫，九个调教鸟雀开箱子技术的巴掌箱子，已然照着九宫八卦的步地在洪老爷子身侧周遭摆布开来！
等着那鸟雀尝出了长处、吃上了瘾头，打从另一只手里扔出去的瓜子仁儿便越扔越远，直到逗弄得那馋嘴的鸟雀能伴跟着唿哨声响、扇动着翅膀飞起来在半空中叼住了吃食，这才算是勉夸大教出了个模样。
调教玩意打飞弹儿的，先就得横一根胳膊是非、手指粗细的枣木棒儿搁在面前，左手里头拿捏着一把豆面儿、鸡蛋黄，蚂蚱末儿、糜子仁儿捏分解的饵食逗弄着鸟雀啄食，眼瞅着鸟雀正吃得来劲的档口。右手中抓着的蚕豆大小的砖磨弹子悄悄一抛，顿时便引得那正在仰着脖子吃食儿的鸟雀猛地朝上一扑，张嘴便叼住了那颗蚕豆大小的砖磨弹子。
等得叼着那小承担的鸟雀飞回到了主家头顶，半空中一甩脑袋把那用金丝线绳捆住的承担抖落开来，将那小承担里的金瓜子、碎珍珠、玛瑙屑、碧玺渣洒了仆人一身一脸，这才气叫抖落出来天降横财、沐金浴翠的好彩头，全部儿练了一出全活儿！
论起百般调教鸟雀的技术里边。叫鸟雀顺着自个儿的指导呼喊用喙、爪翻开巴掌大的小木箱子，再从箱子里把用红绒布、金丝线扎成的小承担叼着飞回玩家手中，行话里边叫开箱子。想要练成了这门活儿倒也不难，可想要把这活儿练邃密了、能在人面前能出挑拔份儿的主儿，倒是万里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