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口外强梁 (下)
本来就是个半好不坏的身子骨,再叫连着吃了两回恐吓,乌爷又是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第三天头上就把本身捂在被子里吓断了气。临死之前直着脖子嚎了一早晨,直说阿傍爷来勾魂了
自此以后,江湖中再没人见过阿傍爷露脸,而行走在口外商道上的商户们也都再没接到过那写着逢十抽一字样、画着一对牛角标记的纸条。
就这句老话,几千年下来已然在无数官差或盗贼身上应验过无数回,哪怕就是口外商道上凶名卓著的阿傍爷,到底也是没能从这句老话里把本身洁净摘出来!
四九城里的动静藏不住,这边乌爷刚断气、灵棚还没搭起来的时候,那边已然有人把阿傍爷上门索命的故事说了出去。还不到三五天的工夫,四九城里跑口外做买卖的人家,已然都晓得了这位独行悍贼做派的阿傍爷!
在这些黑道妙手全都被阿傍爷屠灭的动静传到乌爷耳中的当晚,乌爷在四九城里的宅子大门上,也呈现了两条曲里拐弯的深深划痕,瞅着就像是一副牛角模样,宅子里养着看家护院的几条大狗也都叫人在脖子上捅了俩透明洞穴,血淋淋地挂在了乌爷的寝室门前。
可在来年开春以后,病才好了一半的乌爷却又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打发人寻了口外黑道上的妙手,非得要去找回这窝囊场面,出了这口恶气!
也不晓得溃兵中是谁挑的头儿,一声大喊之下,剩下的百来号溃兵顿时舞动动手里头的硬火家什砸开了明火。等得镖行里的达官爷拼了性命稳住了场面一看,商队里的带着的大洋早叫抢了个精光,不值钱的茶砖也叫踩了个稀烂,就连那俩剃成了瘌痢头的清倌人,也叫人趁乱给扛着跑了个一溜烟!
可如果连敌手的模样都瞧不见,身边的人倒是一个接一个的丢了小命,这惊骇的意义可就真从骨头缝里朝着外头翻涌!
跟乌爷遭受过的事情一样,跑口外买卖的大商户里总也有几个不信邪、不平气的,如何也不乐意在一张二指宽的纸便条面前低头认怂。可只要那些大商户说个‘不’字,就算是再如何谨慎防备,阿傍爷也总能叫那商队接连出些不测,直到把那犯倔的商户折腾得血本无归,再把商户的认旗大头冲下地杵在了架子车上、灰溜溜折返四九城方才罢休!
再问过镖行里主事的达官爷,乌爷内心头更是一阵一阵的发凉——一个时候之前,镖行里的达官爷都安排国趟道的哨探细心瞧过这座木桥,当时但是一点不对劲的处所都没有。可就隔了一个时候,那木桥上四条小碾盘粗细的木桥桩,倒是都叫人给砍断了大半,也难怪大车刚走到桥中间的时候,就连车带桥一块翻倒在河水中!
一起上战战兢兢,乌爷总算是在镖行达官爷的拱卫之下回了四九城,躺在床上足足病了一个夏季。请了同仁堂的大夫来瞧过,也说乌爷这是吃惊气急、血冲心肺,能捡返来一条命已然是老天开眼!
这也就是四九城里镖行的达官爷们讲义气、重招牌,在那些个溃兵们卷堂大散以后,倒是细心照顾着已然不省人事的乌爷,护着清闲辇朝转头路上走——商队里已然钱、货皆无,主家也不省人事,这时候能挣一条命回到四九城里就算是老天开眼,也就甭再提甚么买卖了!
口外商道上的阿傍爷,自此凶名卓著!
走江湖的人物,一双耳朵听八方,再加上脚下走四方,各行里头的学问也差不离晓得一些。
大把的票子、大洋洒了出去以后,口外黑道上的妙手倒也不含混,只用了小俩月的工夫就寻觅了那位阿傍爷藏身的暗窑,集合了二三十号人趁夜摸了出来。可比及了天亮时分,趴在阿傍爷的暗窑外听了一夜惨叫哀号的黑道人物倒是吓得尿了裤裆!
被四九城里的大户商号恨,让商道上其他的黑道人物妒、再加上四九城里大小二十来家镖行的达官爷攒堆儿揣摩了十年工夫,常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阿傍爷总算是在筹算再做一笔大买卖的时候暴露了个马脚,叫百十来人堵在了一处大车店中。
把货色和驽马丧失里外里一折合,再算上绕道时要多破钞的三天时候和路上的挑费,乌爷只一瞧商队里管事递过来的小账,立马就觉着脖颈子上的大筋都模糊作痛——就这么一眨巴眼的工夫,这就生生蚀了小两千大洋的茶砖。如果能把这小两千大洋的茶砖送到地头,少说也能换返来能值两万大洋的皮货啊!
虽说这些扎了堆吃保镳饭的溃兵算不得甚么豪杰豪杰,可好歹也是在疆场上见过血、杀过人的主儿。撞见了劈面锣、劈面鼓的血拼步地时,多少也还能靠动手里的硬火家什壮胆,虚张阵容地顶上几个回合。
可还没等那溃兵头儿把牛吹痛快了,载着茶砖的三辆大车倒是在过一座木桥时。跟着突然垮塌的木桥一起坠到了一人多深的河水中。有想要渡水救人、捞货的伴计才脱了衣裳、鞋袜下水走了几步,顿时就捂着脚脖子惨叫起来——河里头已然是叫人密密麻麻的洒上了锋利的瓦茬子,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血洞穴。
再朝着今后十来年的日子,走口外做买卖的商队还真是没少叫阿傍爷拾掇。但凡是家根柢丰富、买卖也做得大的商队,全都能在走口外买卖的半道上收到阿傍爷递过来的一张二指宽的便条,也都是开出来逢十抽一的价码。可那些好轻易掏净了家根柢、扎堆走口外的小商户,阿傍爷倒是从不骚扰。
好赖算是从断桥的两端坠下了绳索把掉到了河里、趴在大车上不敢转动的几位车把式和商队伴计拽了上来,可拉车的驽马却早已经叫湍急的河水淹死,而那些砖茶也都叫河水泡成了乏叶子,就算是捞上来也只能拿着晒干做茶叶枕头了
刨去那些以讹传讹、神乎其神的传言,跟阿傍爷打过交道的镖行达官爷们倒是多少摸着了些跟阿傍爷有关的门道——阿傍爷是个独脚盗,在口外必定是有三处以上的暗窑,手里头使唤着的家什是一对细细的银牛角,算是傍门兵器中也可贵一见的物事。
谨慎加谨慎的防备着,只能是绕路通行的商队再走出去一天,却又出了幺蛾子——在一处大车店打尖过后,商队里头拉车的驽马、犍牛全都口吐白沫的趴了槽头。商队里服侍牲口的老把式瞧过了,却也只能连连点头,束手无策,只说估摸着是有人在草料里头掺杂了些牛、马不能碰的老虎草。吃了老虎草的牛、马撑不过三天,就全得肠穿肚烂而死,连下汤锅都怕吃好人!
敢用阳间人物的出处本名做字号,这要搁在江湖道上来讲,倒还真有些混不吝、吃四方的意义?
都甭问旁人,乌爷内心明镜似的——这必定就是那位阿傍爷的手笔!
进了阿傍爷暗窑的口外黑道妙手足有小三十号人,一个个也全都是有两下子硬工夫的妙手,但天亮时打眼一瞧,二十七人头已经用一根老杨树的树干挑成了一串,挂在了阿傍爷的暗窑外随风飘零!
就指着这趟保镳下来能挣着的那几个大洋,真如果豁出命去折腾,谁认这账谁就是傻子!
好轻易从离着大车店足有两天路程的集镇上高价买来些驽马充数,商队出发再走一天,半夜的时候却又有几个躲着偷偷喝酒的溃兵叫人打晕畴昔,赤条条扔在了草料堆中过了一夜,生生冻死了俩!
可也真没想到,事隔多年以后,口外商道上的阿傍爷那叫人闻风丧胆的招牌标记,倒是打从韩良品的手中,刻在了赛秦琼的脖颈子上!(未完待续。请搜刮,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老话说差不畏败、贼怕失风。这事理说穿了结也简朴,毕竟六扇门中差人失手百回,左不过就是下回再抓贼人便可。可不管为盗做贼,只消是失手一回,轻则伤身、重则丧命,估摸着这辈子再也没法东山复兴、一条道儿就算是走到了头!
可说来也怪,虽说那报号阿傍爷的江湖人物把话说得挺结实,可在随后的几天当中,倒是压根也没了旁的动静,就像是被那溃兵头儿的一顿枪子吓退了普通。
估摸着是害怕阿傍爷的凶名手腕,围住了那大车店的百十号人倒是也没朝着大车店里硬撞猛冲,反倒是拿架子车推来了小山般的柴草,把那大车店一把火烧成了白地。在随后赶来的仵作在一具烧焦的尸身旁找着了一对儿颠末端大火却还是闪亮如新的银牛角以后,围住了大车店的百十来人全都重重地松了口气
眼瞅着半晌间,本该一本万利的买卖变成了个血本无归的场面,乌爷一口气没倒腾过来,当时就一口血喷在了清闲辇的车板上!
掏银子、赔谨慎,商队里的管事磨破了嘴皮子,这才算是支应过了那些趁乱起哄的溃兵。可第二每天赋刚亮,乌爷已然在清闲辇中惨叫得没了人腔——昨儿早晨还啥事没有的俩清倌人,一觉醒来却被人把满头青丝剪成了瘌痢头,脸上也叫人用锅烟灰给画成了猛张飞的模样。
乍然一听阿傍爷这报号,镖行主事的人物只是转了转眸子子,顿时就明白过来——阎罗王手底下勾魂的鬼卒有牛头、马面两位人物,此中的牛头的本名就叫阿傍,因为生前不孝父母,这才被阎罗王点化成了牛头人身的模样,做了个勾魂鬼卒!
还是是照着江湖道上的端方,清闲辇上让镖行的达官爷们戳上了一面大头冲下的‘乌’字认旗,意义是说甭管是哪路人物来找的商队倒霉,主家这儿已然是心折口服的认栽服软,只求那位来找商队倒霉的豪杰爷高抬贵手、赏一条活路!
都还没等镖行里主事的人物朝着乌爷细问个究竟,一众溃兵却也在这时候鼓噪起来——才一早晨的工夫,那些守在篝火边瞭哨桩子的溃兵死了十好几个,还全都是抱着大枪蹲坐着睡着了的模样,从喉咙口上的俩洞穴里流出来的血全都浸到了身上的棉袍里。远远瞧着倒是看不出甚么不对劲,可走近了一推,顿时就硬邦邦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