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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十全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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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见永瑆言辞安闲流利,更兼满汉双语皆通,一时也暗自点头,又道:“客岁战事得以结束,超勇公和嘉勇公居功至伟,以是本日,当再行赐酒,以敬疆场之功。永琰,此次敬酒,由你代朕为之,如何?”永琰自也不敢怠慢,上前取了酒而下。

这一日,军机大臣庆桂刚从杭州查案返来,便向其他几位军机大臣告别,庆桂被补授荆州将军,若要任此职,便只要分开军机处。几位军机大臣与他来往并不算密,但也无甚旧怨,便一同送别了庆桂。而眼看太阳垂垂西下,王杰和董诰也将本身案头清算结束,一道去东华门退值了。

眼看朝拜之仪已毕,接下来便是赐茶礼,此礼文官三品,武官二品以上,即得参与。阮元是三品文官,之前的升级惩罚也因编修有功,在年前免除了,这日天然也得一份,于王公、尚书、侍郎以后得了坐,受赐过茶。一时殿中上茶上坐,自需费些时候。只听身边大理寺卿蒋曰纶小声道:“阮詹事,你说本日皇上的安排,是更看重结婚王呢,还是嘉亲王?”

细细打量汪廷珍时,只见他身着青衣,腰系素带,恰是得知了阮元家事,前来问丧之仪。汪廷珍见了阮元,也赶紧拜倒,道:“伯元,先前是我的不是,我……是我气度局促,目睹你我同榜进士,初入翰林时也无甚高低之别,可……可你一转眼,就已经是三品京堂,我……伯元,是我枉读了这很多年书,竟将那身官服看得这般重了。现在想来,当日对你出言轻浮,实在是惭愧无地!我……母亲平生辛苦,一力扶养我成人,每日谆谆教诲,要我力守圣贤之道,可我却如此固执于名利,如果家母在此,定是要斥我不孝不义了……伯元,我无颜求你谅解,如果伯元心中仍然过意不去,便叱骂我一顿吧!我当日那般言语,对令夫人也是大大的不敬,本日前来,也给令夫人赔罪了!”说着走进门里,对着江彩棺椁再次下拜,连连叩首。

乾隆五十七年就如许垂垂畴昔,不过对于乾隆而言,这一年倒是一个“丰功伟绩”之年。这年夏季,福康安和海兰察结束了廓尔喀战事,班师回朝。乾隆见了,天然大喜,想着本身即位以来,边事之上共有大功九件,加上二次廓尔喀战役让敌手臣服,正合十全之数,便自著《十全记》一篇,盛赞本身平生武功之盛。固然福康安在火线也一度因轻敌中伏,多有丧失,但廓尔喀之役团体而言还是以清王朝得胜告终,功大于过,便天然需求庆贺一番。

阮元看看四周,同榜、翰詹世人,各送了很多挽联过来,身边有一幅字,落款是曹振镛,他四周看看,却也见不到人,回想起来,曹振镛虽是曹文埴之子,在翰林院却非常低调谨慎,乃至于在阮元内心,曹振镛的面孔直到此时还是非常恍惚。卢荫溥这日有事,托家人送了挽联过来,阮元也不见怪。只是汪廷珍直至此时不但人未到,也并未托人致祭,实在遗憾。

本来这《十全记》乾隆上一年创制之时,便已诏告天下,只是彼时很多亲王贝勒、蒙古王公都未能参与班师礼,各国贡使天然更加不知。乾隆这时再行宣读,也自是有向全天下鼓吹国威,奖饰本身圣德之意。只见永瑆上前,也不消诏旨,当即出口成诵道:

跟着官位权势日盛,和珅的野心也与日俱增,天然不再甘于一时的繁华。只是和珅背后阿谁真正的主宰者,会让他等闲到手吗?

阮元眼看周边上坐,小声嘀咕的人并很多,他们这些三品官员此时站在最后,乾隆也看不到,只怕蒋曰纶曲解他不近情面,也只好小声答道:“文武皆是国事,并无分歧。”

阮元看钱楷神采,也猜了个大抵,对钱楷点点头,表示无他。看四周其别人时,胡长龄、刘凤诰、那彦成也都在场,也一一同大家问候过了,特别是那彦成,阮元这些日子家中连生变故,朝中事件也不免有些忽视,那彦成不管在南书房还是扬州会馆,对他都多有帮助。想起当日那彦成对本身的建议,阮元也不再踌躇,道:“东甫兄,我已给扬州去了信,请家父再入京一次,如果家中有情愿来都城游历的,也让父亲从中遴选,择一二能用之人,到我会馆来做些事。眼下小弟家中也不余裕,便只好出此下策了。”

比如和珅。

而福长安没想到的是,很快,另一个想争夺阮元的人就呈现了,并且这还是个本身决计设想不到的人。

“莫非他还能去和王杰董诰靠近不成?”福长安感觉阿桂迟早要致仕离职,干脆没考虑他。想了想又道:“不过话说返来,致斋,我们要不要也到皇上那边,说一说结婚王的好话?想着这太子之位,至今不决,你我内心都放不下不是?”福长安自也清楚王杰、朱珪、永琰之间的干系,但更首要的是,对于福长安而言,永瑆是他姐夫,那天然是要不遗余力,送姐夫上去做太子了。

或许阮元等人并不晓得,前面的官员群情或许未几,可内心也都各安闲考虑着统统。

可没想到的是,一行人刚走到门前,俄然一个声音在身前响起,“伯元!”阮元听着,恰是耳熟的声音,昂首看时,竟是汪廷珍到了。

也就是说,如果即位的是嘉亲王,王杰、董诰、朱珪三人必将大受重用,而嘉亲王即便不针对本身,权势此消彼长,本身也讨不了好去。

遵循时仪,钱楷暂充了执事,扬州会馆各路下人也将陪葬的茵褥棉衾一一备好,待江彩尸体入棺,又寻了些衣物,以充填空虚之处。随即钱楷致礼,与世人痛哭尽哀,眼看即将盖棺,阮元情不自禁,犹伏在江彩棺椁之上,哭了半刻,才得将棺木加锭施漆,江彩的容颜,就如许消逝在大家眼中。

《十全记》虽为乾隆自叙武功之事,但此中却也不乏气韵深厚,理直意切之句。永瑆以汉语读毕,又以满语再读了一遍,故而前来的蒙古王公亦深知其间企图,不由得连声叹服。

“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阿中堂不表态,王杰董诰内心想甚么我们清楚,可他们起码嘴里没说啊。这个时候我们去表态,那是自找苦吃。对了,《石渠宝笈》的编定比来如何样了?抄录之事,也快完成了吧?”

眼看钱楷执事已毕,也对钱楷道:“裴山,说来也忸捏,初春之时,还想着如果你有了孩子,便和你结一门婚事,可眼下荃儿也……裴山,彩儿和我情义深重,我实不忍轻言相弃,之前已在彩儿灵前许了誓,而后三年,不立妻室,以尽伉俪之谊,只怕当日的秦晋之约,我不能守下去了。”

“诚斋你记着,只要他反面王杰、董诰他们走得过近,我们就有但愿。本年的新科进士,还是我来做教习,我天然也会上心,只是像阮元如许的人,进士里也未几啊。我们手里现在六部、都察院都有很多人,但是根基都是补位置的,如果万一……到时候,我们也得有能办事的人才是啊。”

汪廷珍心中打动,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只觉再如何说也没法表示本身的情义。便又对阮元拜倒,孙星衍等人看了,也纷繁走了返来,将他扶起。因阮元高升而至的各种不快,也终究在这时垂垂被大家消解了下去。

“阮大人还是年青啊。”另一侧太常寺卿秦清也小声道:“按朝仪,赐酒礼应是皇上亲为,可皇上本日却委了嘉亲王,这不是更在乎嘉亲王吗?”

“秦大人这般说法就有些强词夺理了吧?”身后太仆寺卿施朝干道:“按我说,这宣读皇上御笔之举,乃是过去元日所无,这才是国之储君应为之事,我看皇上更喜好结婚王。”

但阮元夙来为人通达,也不在乎这些,只答复道:“瑟庵老是有他的设法,也是勉强不来的。他若执意不再与我来往,便随他去吧。”眼看丧礼已过了大半日,想来家中其他事件,本身也能措置,便送了那彦成、孙星衍和钱楷出门,筹办和他们告别。

“瑟庵,彩儿是我嫡亲,你们是我好友,不管亲朋,我都是决计割舍不下的。我之前也从未说过你的不是,如果你感觉我不似之前普通了,定是我利欲熏心,让瑟庵兄不快了,该报歉的是我才对。彩儿已去,终是不能返来了。可我划一学一场,我也舍不得你们啊?瑟庵兄情愿接着和小弟做朋友,恰是小弟的幸事,想来彩儿在天有灵,也会欣喜的啊?”

“不要轻举妄动。”和珅倒是更加谨慎:“这一年你也看到了,别说在皇上面前,就算私底下和结婚王嘉亲王走得稍近些的,除了那几个翰林词臣,皇上哪一个没有措置?就算是那几个词臣,这一年又有谁日子过得好了?说白了,皇上给你我加官进爵,这几年是很多了,可太子的事,皇上是不但愿任何人插手的。”

元日向来是施礼、主祭、赐宴之日,并无其他作为。可军机处中,常日的明争暗斗可一点不会少。并且,自乾隆五十一年年底构成的军机处六大臣格式,也在这一年开端被突破。

转眼之间,已是乾隆五十八年,元日朝会自如既往,在太和殿停止。眼看朝会之仪渐毕,乾隆忽道:“客岁廓尔喀战事已毕,朕做《十全记》一篇,原是在班师礼上宣读过了。但本日是乾隆五十八年之始,王公大臣、各国贡使备至,恰是再行诏告之日。永瑆,将这《十全记》再诵于王公百官听一遍罢!”

“松筠?没甚么印象,比来才进都城仕进吧?”福长安天然看不上一个二品侍郎,又道:“不过想来,庆桂和我们走不到一块,是因为他三朝宰臣,家里枝繁叶茂,这松筠又没甚么像样的家世背景,我感觉……他是会来和你靠近的。”

按礼法,江彩归天,阮元以丈夫身份为老婆服丧,加上阮承信尚健在,属于“齐衰杖期”,只需服丧一年。但阮元发誓三年不娶妻,其间情义自是倍加深重了。钱楷看阮元形貌,自也难过,道:“伯元,本就是你我戏谑之言,又何必那么在乎呢?我家中也不余裕,一时是不想要孩子的。或许哪一日……”他本想说如果阮元以后续娶,再生下孩子,或许两家孩子会一同长大,可这个时候和阮元说这些,不免有些冲犯他伉俪之情,也只好不言,只悄悄拍着阮元的双肩,但愿他放松一些。

孙星衍嫡妻名叫王采薇,自弱冠时与孙星衍结为佳耦,也是当时江南首屈一指的才女,可惜红颜薄命,孙星衍当年在扬州与阮元初遇后不久,王采薇便早早归天。阮元天然也晓得这些,以是寻委执事时,虽先想到孙星衍,最后却找了钱楷。想起二人十余年的交谊,也对孙星衍道:“渊如兄,贤人之意,我又怎能不知?只是我伉俪之间,比普通伉俪又有分歧,彩儿与我结婚整整九年,可我二人在一起安享嫡亲的日子,连两年都不到……是我平生亏欠彩儿太多,以是实在难以便宜,违了贤人之道,还请渊如兄包涵才是。”

固然和珅十年以来,权势熏天,已逐步代替了年老的阿桂,成了清王朝第二号人物。可乾隆在皇子来往之上一贯监督甚严,和珅常日又多是从西华门出入,与永瑆和永琰来往极其有限。

依清朝礼俗,官员之家丧事,于逝者归天三今后大殓。这一日恰是江彩的大殓之日,阮元家道并不余裕,总商行馆那边也入不敷出,有力购置上等棺椁,只得选了一副精美慎重的棺木,以待江彩下葬之用。那棺木虽甚健壮,材质倒是平常。

因廓尔喀战事之故,福康安和孙士毅接踵被乾隆加封正一品大学士,不过二人久在外省任职,对中心的权力之争影响不大。可即便如此,因二人暂归都城之故,很多廓尔喀善后事件,乾隆便要和珅与二人一同商讨。

和珅看着军机处阁房的阿桂,还是一动不动。他也晓得,阿桂夙来不喜本身招权纳贿,常日相见,必相隔十步开外。眼看退值时候已到,阿桂不动,是不肯靠近本身,让本身先动。想着阿桂已是七十七岁高龄,和他较量意义不大,不如本身先走,也清算罢房中笔墨文卷,和福长安一同往西华门而去。

“呼什图说他看到过,皇上拟的是户部右侍郎松筠。”和珅对这些奥妙可谓了如指掌。

眼看军机处直房消逝在二人眼中,福长安不由嘲笑道:“致斋,你说这阿中堂也是的,非得和你较这个劲做甚么?他阿谁位置,还不迟早是你和中堂的掌中之物?致斋,你说咱军机处里,还会来新人吗?”

“御制十全记曰:昨准廓尔喀归降,命班师班师诗,有十全大武扬之句,盖引而未发,兹特叙而记之……即今二次受廓尔喀降,合为十,其本地之三叛,弗屑数也……昔予记土尔扈特之事,于归降归顺,已悉言之,若今廓尔喀之赔罪乞命,归降归顺,盖并有焉,以其悔过诚而献地切也。遒知守中国者,不成徒言偃武修文,以自逞强也。彼偃武修文之不已,必至弃其故有而不能守,是不成不知耳……幸而五十七年之间,十全武功,难道天贶,然天贶愈深,予惧益切,不敢言感……为归政全人,夫复何言。”

光禄寺卿方维甸倒是比较认死理,也小声道:“施大人,宣读诏旨自有翰林学士为之,那里是甚么元日所无之礼了?”

“应当没题目……致斋,你还惦记阿谁阮元呢?!你说他升了詹事以后,和你可曾再有来往?就如许的人,你那么在乎他不是华侈时候吗?要我看,还不如本年这一榜进士里,咱多挑几个能用的呢。”

“他还真就不是,就是人犟了些,我们的人算准了他看到那些手札,定然要上书弹劾,才诱他中计的。他还恰好就是江西道御史,说得上话,可这把刀毕竟不在我们手上。”彭元瑞是江西人,故而家事要归江西御史统领。

“那你还是要把宝押在阮元身上?”福长安问道。

汪廷珍这一番话,字字言辞竭诚,孙星衍和钱楷见了,也暗自有些忸捏,实在阮元高升,大家又怎能全无他意?眼看汪廷珍态度诚心,也就偶然再指责他了。阮元本就不肯指责于他,听了这一番话,也晓得实在本身升迁一事,想让人毫无成见,又谈何轻易?反倒是汪廷珍言辞直率,让他听了也倍觉难过。便又重新走回屋里,和汪廷珍一同向江彩拜过了,道:

“你就那么肯定?”

这日江彩大殓,阮元一众亲故也各自参加,孙星衍见阮元哭得悲不自胜,也上前扶住阮元,安慰道:“伯元,采薇去的那日,我……我也是和你普通痛苦。可伯元,你转过年去也不过三十岁,另有很多光阴要度过呢,可必然要节哀才是。先圣制定五礼,于丧礼处以尽哀为本,恰是不但愿生者溺于情义,竟毁了本身身子啊?”

“前日礼部阿谁员外郎来军机处,你不记得了?他来的时候,给我拿了一份本年的贡士名单,德保家的孩子,已经通过了会试,就等着保和殿上的策论了。你说我当年如何就那么胡涂,如果我再对峙一下,他不就成了我半子了?现在我们不也就多了个帮手?”

按旧例,军机处执掌军秘密事,平常六部官员是不能靠近军机处的。可乾隆最后几年法度垂垂败坏,故而也有一些六部官员以办事为名,几次到军机处与和珅交结。福长安听了和珅之言,也暗自有些担忧,不过嘴上还是对峙道:“致斋,我们之前的设法,也已经实现了很多了,眼下御史内里,一半是大哥力弱之人,再没有半点作为的。另有几个,我们说让他弹劾谁,他就弹劾谁。我看阿谁初彭龄也是,常日说很多么朴重,彭元瑞前日被你盯上了,他后日就上了折子,你说这不是向你示好?”

福康安因廓尔喀军功,此时已被乾隆升为嘉勇公。当下与海兰察一同出列,乾隆也自表示让二人到丹陛之下受酒,向蒙古王公、各国使臣一展威仪。永琰先赐了海兰察一杯酒,又赐过福康安,二人饮下、再拜,才回到群臣当中。只是乾隆此时髦且不知,仅三个月后,乾隆朝威震四境的一代虎臣海兰察便即因病归天,乾隆朝的赫赫武功,就此戛但是止。

“各位临时温馨,这茶都快上来了,就放心品茶吧,再说下去,也不知各位要把甚么事翻出来呢。”此人是通政使李台。实在元日赐茶,一向淡而有趣,不过是走个情势。可大家想想,元日朝会本应严厉,说多了也怕前面几位侍郎恶感,将大家之举奉告乾隆,那这一排三品京卿,谁的官位也别想保住,因而大师也就不再言语了。

若只是提及二位皇子,实在和珅心中并无侧重之人,可他清楚,嘉亲王永琰的授业恩师之一,就是时任安徽巡抚的朱珪,而朱珪一贯与王杰、董诰熟悉,而王杰和董诰常日与本身势同水火,即便同在军机处值班。

以是对于和珅而言,即便结婚王与本身来往一样未几,让他上位,总比嘉亲王好些。而王杰和董诰固然口中一言不发,心中却也更但愿太子是嘉亲王。

“那……这件事还就如许僵着不成?”福长放心中有些不快。

那彦成道:“实在这也无妨,你在都城根底不敷,多用些家中故交,并无不成。据我所知,很多初到都城为官之人,也是如许安身于此的。只是本日这里,彼时同榜,西庚、金门都到了,瑟庵却至今未至,也不觉有些……实在他早已托我向你道歉,或许也是面子上挂不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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