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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延寿笔与龙珠丹(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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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平静下来以后,我并不惊骇芍药在公开里使甚么手腕。虽说师父经常会教唆我去做些出乎料想的事,但这么多年的寥寂年事中,我是独一同他作伴的人,我才不信他会舍出我去套狼,究竟上,我所碰到的任何一个险境,师父都未曾迟来半步。

“别怕,你且听师父同你说。”他停下步子,当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六家青楼中的五家,各死了一名候选花魁的女子,惟剩了百花楼,题目必然就出在百花楼,只是不知出自两名选人,还是百花楼的妈妈。如是鸨母,不会对自家摇钱树动手,你当安然无事。现芙蓉得病,没法间人,且远远地在乡间养病,倘若她是祸首,眼下的景象,再掀不起浪来,你亦无事。”

师父在我背后猛推了一掌:“莫要妄自陋劣,阿心笑起来甚是都雅呢,连师父也看不敷。”

师父有些急了:“谁要你同她们比,你尽管跟着本心行事便可。”

对于过往的影象,我脑筋里只要一片空缺,也并无猎奇,既然这衣裙不是别的甚么女子的,我便更无芥蒂了,跟着师父出门往百花楼去了。

我回至房中,自挽了个灵蛇髻,抖开木匣中的裙衫来换。乍一眼,便教那罗裙勾住了眼,朱红的六幅素面长裙,裙裾上自上而下,由疏到密布着星星点点的泥银碎花,裙下是一袭纯白绸袄衫,领口袖口并下摆作了些水蓝色卷草纹。

我正暗自想得入迷,冷不防师父悄悄捅了我一下,便听得那林妈妈尽是笑意地在问:“女人闺名是哪两个字?本年多大年纪?”

待我回过神来,想要夺门而逃时,已然晚了,风韵犹存的半老妇人风风火火地冲到了我和师父跟前,看向我的眼里露着掠食般的镇静。她夸大地朝师父屈膝,笑着问候道:“朱公子到了呀。”

“师父……”我瑟缩着嗫嚅道:“并非阿心贪恐怕死,不肯替师父效力,委实是……”我一闭眼,将心一横坦言道:“阿心平素随性惯了,又从无妇人教养,勉强识得些礼,但根底里,恐怕连个女子都不像,更不必说去同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子比了。”

可当我穿戴伏贴后,本身先怔了,若要说这衣裙是旁的甚么人的,那也太巧不过,竟正合我身,分毫不差。

竟不知师父何时置备下的衣裙,从质地上瞧,也不是全新的,约莫有个八成新,格式上来看,并不像是贩子上随便能买到的,有股子云淡风轻的贵气。我内心胡乱猜着师父为何会保藏着一身贵重的女子衣裙,一面模糊妒忌这衣裙的旧主。

我大惊失容,结结巴巴道:“师,师父,我,我,花魁选人?”

那幢灯火透明的小楼就在跟前不过十来步外,金灿灿的“百花楼”大招牌近在天涯,我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再往前走。

那鸨母看着要比玉迎人的玉妈妈年长,非论是气势还是姿势上,也都更胜一筹,我脑筋里俄然冒出海棠脸上那道从唇角一向延长到耳边的长疤,内心暗想,能将人逼成如许的,想来也不是甚么善茬儿,不知这花魁之争,是否她在背后弄鬼。

我愣了愣,不知要如何回她,师父伸手在我垂着的手上不动声色地一捏,敏捷地写了个六,我忙端起手,朝她盈盈一拜:“十六了,小字……”

旋即,她便转向我一面仔细心细地打量,一面问道:“这位女人,便是朱公子从教乐所里赎出来的官家女人?”

他的目光向我一扫,朝我笑起来,我一瞧他那笑,便觉有后话。

师父忙点头笑道:“恰是,恰是。这位女人不肯在教乐所里拘束着度日,外头恐怕更能发挥些,朱某爱才,也不肯看着明珠蒙尘,便自作主张,荐予林妈妈。”

当下我便明白了他的意义,木匣里的该是一袭新衣,提及灵蛇髻,是想让我以此发髻来烘托这身新衣裙。只是我不明白,他既要去青楼,带着个打扮光鲜的女子,岂不奇特。

我惶惶的,是要教我去冒充一名娇柔百媚的女子,那才是要命的事。

我暗想,昨日出去时,究竟是谁让我换了一身男儿衣裳。

“不必骇怕,师父在呢。”师父向我确保道。

将近百花楼时,师父方同我说:“我使了些手腕,教百花楼的芙蓉得了疬风病,移至乡间养病去了,少了一名花魁选人,鸨母正急得不知所措,摆布百花楼也无人留意过你,我便将你替出来,充作花魁选人,届时见机行事。”

公然,师父招手唤了我畴昔,一手托着木匣笑道:“豆蔻韶华,扮成这模样岂不孤负了。”

“可我……”我的内心比他更煎熬,将常日里抵死不肯承认的话都说了出来:“我如许貌,去充作花魁选人,岂不要教人笑痛了肚腹……”

“倘或是芍药呢?”这话问得我本身内心都不由一颤,实在不必师父作答,我也很清楚,如如果芍药暗中下的狠手,我作为补进的选人,也难逃她毒手了。我低头看了看这身都雅的衣裙,暗自叹道:拿了如许好的衣裙给我,公然就没安下甚么美意。

酉时闭了铺子,后院起了锅正熬搓药丸的蜜,氛围里苦涩醉人。我在屋里换了一身短褐男装出来时,殷乙正在石臼里舂药沫子,我趴在石磨上嗅着蜜香,看了一会儿殷乙舂药,不一会儿师父便从他那屋子出来,手里还捧着个扁扁的木匣。

他将手里的木匣往我跟前一递,顺势道:“还记得,你梳过一回灵蛇髻,端的是都雅。”

我的心底里俄然涌起一股暖暖的甜意,仿佛吴甲他们在后院熬的蜜香,脑筋里教这突如其来,却不应时宜的甜美熏得晕晕乎乎,也不知如何,被师父半推着就走到了“百花楼”的金字匾额下。

门上有人叩门,师父在屋外催促,我从速开门出去,师父打量了几眼我的衣裙发髻,略有不测,“捡到你时,这衣裙就在你随身的包裹里,不想时至本日竟还能穿,这么些年也没见你长高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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