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点心思燎起,万千绮念不可收
邢厉天瞻仰箭光破空,神采有些惊诧,半晌垂下弓道:“好个入迷入化的一箭!祁公子你――”
如梦初醒般昂首,见绫帐半悬、银钩斜挂,玉案上瑞脑吐着青烟,氛围中一股说不出的暗香浮动,而正与他在锦榻上颠鸾倒凤的,竟是自称活着神仙的苏映服!
他又转头望了眼天涯,自言自语:“人事已尽,接下来就看你本身意志了。若心底有半分沉沦,该死出不来,哼。”
“何必呢,一番拳拳盛情,反倒落得被你仇视。”苏映服轻叹,“也罢,你此生既无仙缘,强求不得……”
眼下当务之急,是拔了天罡教这颗毒瘤,好好清算一番昶州吏治。
印云墨笑道:“要射出那样一箭,他缺的是境地,而我缺的是力道,合一合不就成了么。至于那团赤光,确是你的旧了解,好生回想吧。”
苏映服侧身而卧,以手支颐,不着寸缕的身躯肆意伸展,暖玉温香般披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光艳与妍妩。他仿佛对印暄的叱骂并不在乎,只神采遗憾道:“本想借人间交合之法助你脱胎换骨,可惜功亏一篑……你若始终放不来世俗看法,此生便真与道无缘了。”
“没想这荒山匪寨中,也有如此美景。”大堀山后山的一处梅林,风寒未愈的印云墨与胡匪打扮的左景年一前一后安步而至。面对雪地红英的烂漫景色,就连一贯偶然风花雪月的左景年也忍不住低声感慨了句,却见印云墨蓦地扭头,望向远方天涯建议了怔。
“――色不诱大家自迷!”冷喝声在印暄耳边炸响,浑如分开两片天灵,倾下一桶冰雪。他猝然惊起,神智顿脱浑噩,扫荡一清。
印暄鲜明发明,床上空无一人,十五岁的印云墨起家拾起地上朱衣,神态自如地披在赤/裸身躯上,朝寝室深处行走。印暄不由自主地撩开纬纱,尾随而去。
“遵旨。”花霖施礼退出房间,心中暗道:皇上性子冷峭,何时对人这般上心过,历王殿下也算是荣宠冠绝。这位王爷虽说位分高、面貌俊,可惜总有些不着调,偶然故弄玄虚跟个神棍似的,提及话来尊卑不分,皇上竟也能容得下,想想也是醉了。
“公子这话,仿佛透着股我不睬解的禅机。”左景年道。
他边说边走得近前,印暄警戒地侧身让开几步远,更不敢再看他脸孔,心中不免生出了无法与焦心。
左景年早已瞥见邢厉天在林中练箭。他目力极好,见随劲气飘舞的一瓣落英,未及沾地便被飞箭钉在树干上,最多时一弦四箭,例无虚发,公然是箭术不凡。
“我射的?”邢厉天翻来覆去看本身执弓的手,很有些难以置信,“不成能啊,我的功力如何会俄然暴涨至此……”
好、看、么?少年笑着翕动嘴唇,悄悄做了几个口型,俄然扬声道:“你已藏在帷帘后偷看了十五年,还要看多久?”
“如何,公子莫非还想对我兵刃相向不成?”苏映服浑不在乎印暄悄悄握住袖剑的右手,将雪色道袍随便一披,起家步步朝他走来。
印暄手内心揪着纬纱,那笑容令贰心惊肉跳地想闭上眼睛,眼皮却完整不听使唤。
印暄嘲笑:“如此道法,不修也罢!就此告别,不扰仙君修行!”
左景年信赖公子心中自有筹算,静观其变,忽见一枝长箭携龙吟虎啸之声疾射而出,半空中蓬起一簇浓烈赤光,以流星追火之势朝西北方向飞去,斯须不见了踪迹。
暗香自耳鬓厮磨间冉冉披发,一点深埋的心机刹时燎原,万千绮念一发不成清算。印暄突然翻身,将怀中少年压在池沿,低头深吻,唇舌胶葛。
左景年想了想,道:“勉强能。”
印暄惊觉被对方握在掌中的下/身如怒蛙昂首,在紧贴的湿衣下隆起坚/挺的弧度――不知何时,七岁的小童身躯已长成为结实成熟的男体,在声色与欲/念的刺激下,阳气勃发,炎热难耐。
左景年道:“应是雪色花色交相辉映最诱人。”
“拉我起来。”
印云墨的容颜近在鼻端,鬓发濡湿,红唇微启,凤目迷离。印暄一时无措失语。
印暄并无迁怒之意,挥手让他们起来。一贯挺直的腰身向椅背靠去,他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一时候感觉肩上重荷如山,怠倦得想要卸下统统好好安息。可他卸下的担子,又有谁能扛得起来?
一干侍卫见天子撂了重话,纷繁惕然拜倒,恳请息怒。
花霖略一思考,道:“回皇上,约莫半个月后可到。”
“不!不是的――”印暄正待辩白,却见印云墨朝他伸出一只胳膊,水珠自光亮的肌理间盈盈滚落。
“我,我就瞥见两次。”印暄有些局促地答。
“那也就离真正的御器之术不远了。”印云墨微微一笑,“你先留在这,我要畴昔打搅邢大当家,顺道借用一枝他的箭。”
一干侍卫莫名其妙地见印暄消逝在房中,半今后又面如寒霜地坐在车内,谁也不敢多问,驾车掉头直朝昶州城去。
印暄踌躇一下,抓住了他的手。不料对方猛一用力,将猝不及防的他拽入混堂中。印暄呛了两口水,随即被水中柔韧赤/裸的肢体缠绕。
到了城中堆栈,印暄立即叫来数名亲信侍卫,叮咛他们深切贩子调查有关天罡教的动静,不到一个时候便有了回报,多是天罡教教主苏真人如何显神迹于人间,有目共睹,确非招摇撞骗的凡人。这一点印暄已深有体味,并将他定位在邪魔妖道之流。另一条却令贰心生警戒:昶州知州许澄江也是天罡教信徒之一,常弃政事不务,前去紫清观斋戒修行,在人前对苏真人也是一口一个“仙君”,恭敬至极,每年都要拨好几笔专门款项,借口补葺道观、布施削发人,实在十足给天罡教添了香火。传闻,还做了苏真人的亲传弟子,私底下端茶递水、捏肩捶腿,服侍得比下人还殷勤。
“临时不,你先着人去刺探许澄江克日在那边做甚么。”
“扯谎!你一向在偷看。”印云墨睁眼,幽然看他,“在你心底,从未健忘过这一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沉淀在识海深处,你觉得我不晓得?”
“云墨,云墨……”印暄忘情吮吻对方光滑细致的肌肤,将统统世俗伦理放弃脑后。怀中少年便是他的极乐天下,他要侵入他、占有他,纵使万劫不复,也毫不转头。
印暄冷冷道:“纵你有各式神通,我也不惧一搏。”
左景年跟着印云墨踱出梅林,忍不住问:“公子,那一箭连我也未看得清楚,究竟是谁射的?另有那团赤光,不像是箭气,总有些了解之感,却不知是何物?”
花霖诺了一声,正要出门。印暄又叫住他道:“再叫人快马回一趟卉阳,看看历王的病好了没有,如果还病着,责令随行太医用心医治,需求甚么药材,八百里加急也得给朕马上送到。”
印云墨撇嘴:“一个误入藕花深处的家伙。”
“花霖,依路程看,后队一万人马几时能到昶州城?”
印暄一把推开缠绕的少年肢体,面色乌青地起家穿衣,咬着牙道:“好个淫/荡不要脸的仙君!”
“若想证明明净,就推开我,走出去。”印云墨将他搂抱,附耳呢喃。
少年曲起一条腿,圈住他的腰身,喉间收回甜美*的呻/吟。
印暄蓦地一股心慌意乱,嗫嚅道:“小六叔……”
“你嘴上说得无辜,这里却骗不了人。”
印云墨亦讶然摆手:“可不关我事,那一箭是你射的,我连力都没发呢。”
印云墨点头道:“虽未登堂入室,已窥得以气驭箭的门槛,这邢厉天还真是个无师自通的天赋。倘若这四箭齐射,你能一剑挡下吗?”
少年向后弓起腰身,俄然望向他藏身之处,一双眼睛黑凉凉地盯着帷帘,勾起嘴角无声地笑。
印云墨淡淡一笑。“我倒感觉,这雪色花色,不过都是心中之色。入眼为空,入心才是色,就这点而言,佛家说法也不无事理。正所谓酒不醉大家自醉,”末端语气蓦地转沉,一声罄响似的铿冽:“色不诱大家自迷!”
印暄点头:“那就先探一探这个知州许澄江,看究竟不堪到甚么境地。”
“你看他,天然解我话中之意。”印云墨指了指梅林深处的一道人影,“邢大当家此时便是心中无色,以是才舍得毒手摧花,摇落漫天残红来练箭呢。”
“――你究竟想如何?”印暄强忍满腔肝火,寒声道。
苏映服道:“你现在身在我紫清瑶池,我若不肯放行,你一辈子也休想出得去。”
印暄从异象中回过神,见四周光芒扭曲起来,那些垂纬绣榻、玉案仙草都虚化了普通逐步淡去。他愈发思疑统统都是变幻出的假像,心一横,闭了眼便朝亭外海面上冲去,公然没有落水,脚结壮地似的凌波而去。身后模糊闻声苏映佩服咻咻的骂声:“竟是龙血养成的赤精蛊灵,也舍得用来自毁破界!早说拿出来换人可不好,暴殄天物……”
“别叫我小六叔,你和你父王一模一样。”印云墨冷声道。
左景年依言留在树后,不放心肠远远觑看,见公子走畴昔后与邢厉天扳谈半晌,那胡匪头子竟将随身兵器交给他,还附在身后比划了一番,似在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弯弓搭弦。
“荒唐!堂堂五品大员,去为个江湖妖道打杂献媚,朝廷的脸都给他丢尽了!枉法渎职、愚笨昏聩、时令全无,这类人也能成为我大颢百姓的父母官,是朕为君之耻!朕本日能够严惩他,能够砍他的头,可我大颢十三府一百八十州县,究竟另有多少个如许的官员,还在清闲法外?”印暄沉痛隧道。
“公子,公子!”他连呼数声,印云墨才回过神,伸手一指梅林:“景年,你说究竟是雪色诱人,还是花色诱人?”
印暄扯开四周纱纬,满目只见浩浩汤汤的波澜一向延长到天涯,整座凉亭仿佛漂泊在海面的一叶孤舟。他不断念肠哈腰伸手一撩,确是真逼真切的冰冷水面。
印云墨笑眯眯地将手笼进袖里:“或许正如你们习武之人所说的,甚么‘冲破瓶颈’的机遇到来了吧。大当家渐渐研讨,我先归去歇息了。”
苏映服倚在床头含笑,“我没骗你,即便跳下水,游上三日三夜,也仍在这片汪洋当中。”
邢厉天随便点了点头,现在一门心机都浸淫在武道上了,几次开弓拉弦寻觅着当时的感受。
“皇上要明显身份吗?”
正在这时,脚下突然一震,紧接着穹顶四壁都猛地摇撼起来,四周炸裂声响彻不断,好似天崩地摧普通。苏映服霍然变色,失声道:“有人诡计毁我结界!”吃紧昂首,见穹顶上一簇星点,眨眼间涨作拳头大小,又眨眼大如罄钟,于黑雾缭绕中放出夺目赤光。
面前一阵光影迷离,恍忽已身在山郊田野,远眺可见飞檐斗拱,看来离道观不远。印暄一起步行,找到停在观外松径上的车马,叮咛守车的一个侍从进观,去叫还在配房中等待的花霖等人。
“你……”
“公子在说谁?”左景年不解道。
温泉混堂白雾蒸腾,印云墨将光润如玉的双臂架在池沿,湿漉漉的乌发绸缎般散在后背,热气为脸颊晕染上一抹诱人的潮红。“暄儿,你还未回我的话。”他慵懒地眯着双眼。